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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琴箫合奏

声音甫歇,忽然窜出一道水绿色的身影,一下子扑到宁中则的怀里,来者正是岳灵珊。

从福州办完事后,岳灵珊眼见时间充裕,一路游玩过来。

谁知古代农历是随天文变化,她竟然多算了一天,等她发现时间不对,使用轻功赶路,一来便是这种场景。

一家三口重逢,三人都有说不出的欢喜,只不过岳不群死鸭子嘴硬,还是摆着一张臭脸。

宁中则就不同了,第一眼看到岳灵珊时,虽说她脸上沾满风霜之色,但还是如往常一样聪慧可爱,一扫之前的忧虑,心里满满的关爱。

岳灵珊回过头来,看到地面上血迹斑斑,整个金盆洗手大会凄凉落幕,追问道:“爹,刘师叔金盆洗手结束了吗?”

岳不群摇了摇头,道:“没有洗成,嵩山派左盟主派了三位十三太保前来搅局,杀了刘家满门,只有刘菁被你大师哥救下幸免于难,刘正风和曲洋生死不明,三位太保已经追了过去,冲儿也赶了过去。”

岳灵珊大叫:“不好,嵩山十三太保个个武功高强,杀人不眨眼,只怕……”

顾不得许多,点足跃上院墙,展开轻功化为一道绿旋风,追逐而去。

宁中则急叫“珊儿,你去哪儿,快回来——”

岳不群很是担心令狐冲和岳灵珊的安危,将弟子分成几拨,分头去寻找。

且说刘菁冲出刘府,遍寻刘正风的踪迹,找遍市井街巷均没有发现刘正风和曲洋,忧心如焚。

正巧刘婧赶来,赶忙问道:“令狐师兄,你有没有看见我爹爹和曲伯伯?”

令狐冲摇了摇头,道:“没有,我也是刚刚赶到的。”

刘菁道:“这可怎么办,爹爹和曲伯伯中了两位嵩山恶贼的掌力,只怕……”急得几乎要哭了出来。

令狐冲安慰道:“刘师叔与曲洋武功不弱,想来应该不会有事的,放宽心吧。”

见她脸色的担忧没有丝毫减少,又道:“不然,我陪你找找吧。”

刘菁伸袖抹了抹眼泪,道:“令狐师兄,谢谢你!”

令狐冲陪着她找遍寻常巷陌,客栈酒楼,还是没有半点消息,随后他们讲目标转向山野田间,漫无目的地找了起来。

忽听得远处传来铮铮几声,似乎有人弹琴。

令狐冲和刘菁对视一眼,均想:“荒野之中怎么有人在这时弹琴?”当下侧耳倾听。

琴声不断传来,甚是优雅,过得片刻,有几下柔和的箫声夹入琴韵之中。

七弦琴的琴音和平中正,夹着清幽的洞箫,更是动人,琴韵箫声似在一问一答,同时渐渐移近。

刘菁欣喜的叫道:“这箫声,是爹爹的箫声。”

令狐冲低声道:“关系则乱,可能你听错了,再仔细听听,很有可能是嵩山派的诡计,想抓你出来威胁你爹爹前来受死,不要上当!”

刘菁点了点头,继续分析箫声。

只听琴音渐渐高亢,箫声却慢慢低沉下去,但箫声低而不断,有如游丝随风飘荡,却连绵不绝,更增回肠荡气之意。

只见山石后转出三个人影,其时月亮被一片浮云遮住了,夜色朦胧,依稀可见三人二高一矮,高的是两个男子,矮的是个女子。

两个男子缓步走到一块大岩石旁,坐了下来,一个抚琴,一个吹箫,那女子站在抚琴者的身侧。

令狐冲缩身石壁之后,不敢再看,生恐给那三人发现。

只听琴箫悠扬,甚是和谐。令狐冲心道:“瀑布便在旁边,但流水轰轰,竟然掩不住柔和的琴箫之音,看来抚琴吹箫的二人内功着实不浅。嗯,是了,他们所以到这里吹奏,正是为了这里有瀑布声响,那么跟我们是不相干的。”当下便放宽了心。

忽听瑶琴中突然发出锵锵之音,似有杀伐之意,但箫声仍是温雅婉转。过了一会,琴声也转柔和,两音忽高忽低,蓦地里琴韵箫声陡变,便如有七八具瑶琴、七八支洞箫同时在奏乐一般,琴箫之声虽然极尽繁复变幻,每个声音却又抑扬顿挫,悦耳动心。

令狐冲只听得血脉贲张,忍不住便要站起身来。

又听了一会,琴箫之声又是一变,箫声变了主调,那七弦琴只是玎玎珰珰的伴奏,但箫声却愈来愈高,心中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阵酸楚。

侧头看刘菁时,她早已泪如雨下,直叫道:“没错,这是爹爹吹奏的,那群没人性的嵩山恶贼绝对吹不出这等震撼人心的音乐,只有爹爹才有如此之高的造诣!”

突然间铮的一声急响,琴音立止,箫声也即住了,霎时间四下里一片寂静,唯见明月当空,树影在地。

借助月光,刘菁总算看清三人的面容,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悲伤,直扑到吹箫之人的怀中,泪水止不住的留下来。

刘正风看清怀中之人,大惊道:“是你,菁儿!你……你怎么来了?”

刘菁没有回答,只是在他温暖的怀中默默流泪,刘正风濒临死亡也没再多问,双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着,给予她最后的父爱。

刘正风转头向令狐冲抱拳道:“多谢令狐贤侄出手就小女姓名,刘某感激不尽。”

令狐冲亦是抱拳回礼,淡淡道:“五岳同为一家人,刘师叔不必客气!”

刘正风惨然一笑,眼中尽是看破世间沧桑的悲凉,摇头冷哼道:“五岳要是真的是一家人,刘某便不会有今日之祸,五岳同气连枝,真讽刺,真讽刺,哈哈哈……”

笑意没有沁入眼底,只有无情的嘲讽,曲洋看得心中一酸,道“都是愚兄之过,连累你刘家惨遭此厄,愚兄对你实在愧疚得很。”

刘正风摆了摆手,道“你我肝胆相照,何须如此。人总有一死,小弟今生能有大哥这一知己,死亦无憾。”

曲洋问道“刘贤弟,听你箫中之意,却犹有遗恨,莫不是为了令郎临危之际,贪生怕死,羞辱了你的令名?”

刘正风长叹一声,道:“唉,那个逆子,不提也罢。”

过了片刻,只听那曲阳开口道:“没想到嵩山派内功如此厉害,我背上挺受了这一击,内力所及,居然将你的心脉也震断了。”

刘正风轻轻一笑,说道:“但你我却也因此而得再合奏一曲,从今而后,世上再也无此琴箫之音了。”

曲洋一声长叹,说道:“昔日嵇康临刑,抚琴一曲,叹息《广陵散》从此绝响。嘿嘿,《广陵散》纵情精妙,又怎及得上咱们这一曲《笑傲江湖》?只是当年嵇康的心情,却也和你我一般。”

刘正风笑道:“曲大哥刚才还甚达观,却又如何执着起来?你我今晚合奏,将这一曲《笑傲江湖》发挥得淋漓尽致。世上已有过了这一曲,你我已奏过了这一曲,人生于世,夫复何恨?”

曲洋轻轻拍掌道:“贤弟说得不错。”过得一会,却又叹了口气。

刘正风道:“大哥却又为何叹息?啊,是了,定然是放心不下非非。”

曲非烟从草丛中走了出来,垂泪道:“爷爷,你和刘公公慢慢养好了伤,咱们去将嵩山派的恶徒一个个斩尽杀绝,为刘婆婆他们报仇!”

这时,山壁后窜出一个人影,长笑不止,现身在曲洋与刘正风身前,手持长剑,正是嵩山派的大嵩阳手费彬。

冷笑一声,道:“女娃子,你好大的口气,竟然敢放狠话要我嵩山灭绝,却不知你能不能活过今晚还是未知之数呢?”

费彬回过身来望向令狐冲,说道:“令狐冲,看在岳师兄的份上,今晚我就放过你,赶快离开吧!你年纪轻轻,剑法超卓,将来的成就远胜于我,但此时仍然不是我的对手,何苦强自出头,枉送性命。”

意思是令狐冲可以走,其他人都得留下来。

这句话是威逼加利诱,适才在刘府他与三师兄陆柏交手,剑法超卓,居然能和陆柏对掌,还大占便宜,这样费彬对他尤为忌惮。

今晚主要的是斩草除根,将刘正风和曲洋一网打尽,至于这个小子,来日在找他晦气也不迟。

费彬这几句话说的确实在理,但令狐冲天生就是个好管闲事的人,他决不允许刘菁和曲非烟两条无辜的生命白白牺牲,昂然道:“我令狐冲不是什么大侠,不是什么英雄,但也知道什么是同门同宗之谊,刘正风是我的师叔,如今他命在旦夕,我不能放任不管。”

刘正风站起身来,说道:“费彬,我和曲大哥中了你和丁勉的大嵩阳神掌,心脉已断,已然活不过今晚,莫非你还要赶尽杀绝不成?”

费彬嘿嘿冷笑,傲然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今晚不仅仅是你和曲洋要死,连你女儿以及曲洋的孙女都要死。”

刘正风怒喝道:“枉你身为一代高手,如今连两个姑娘家也不放过,羞也不羞?”

刘菁厉声道:“嵩山恶贼,你害死我全家,我刘菁今晚便是死了,也要化为厉鬼找你们嵩山上下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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