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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洗手前夕

令狐冲眼看天色不早,想起离山之前,师父要他们三人到刘府旁边的悦来客栈相会,如今离这里也不远了,想必小师妹早就到了,

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岳灵珊,于是对着定逸垂手道:“定逸师叔,我等和师父约好在悦来客栈汇合,天色也不早了,咱们就此别过吧。”

定逸知道她们这一拨人都是女尼,而他们两名是男子,一起出行会惹人闲话,点了点头,和众位弟子再次道谢援助之情,目送两人消失在悠长的街巷深处。

匆匆赶到悦来客栈,岳不群和宁中则夫妇以及一众华山弟子正在吃完饭,两人奔上前来,躬身叫道:“师父!师娘!”

岳不群双手将他们俩扶起,温和道:“这一路上辛苦了!”

宁中则左瞧瞧,右看看,问道“冲儿,珊儿呢?”

令狐冲一愣,立马被知道岳灵珊还没回来,心里越发担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宁中则见他没回答,笑了笑,道:“哦……我知道了,她又在跟我玩躲猫猫。唉,这孩子都十八岁了,还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似地,真是顽皮。”

这时,令狐冲扑通一声,双膝跪地,说道:“师父,师娘,弟子没有看好小师妹,有负你们的重托。”

陆大有见令狐冲跪倒,自己也跟着跪下,道:“弟子也有错,没能照顾好小师妹。”

听到岳灵珊不见了,宁中则脸上的笑容登时僵住了,岳不群也是大吃一惊,忙问:“冲儿,大有,怎么回事,快一五一十的给我说清楚。”

令狐冲便从他们三人下山,赶到福州岳灵珊遭人调戏,林平之出手相助,岳灵珊说起《葵花宝典》,私自脱离队伍去寻找《辟邪剑谱》,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

岳不群听得脸色一遍青来,一遍白,越听越气,厉声道:“胡闹,真是胡闹,珊儿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少斤两,学了十几年的华山剑法比刚入门的弟子还不如,还以为自个儿有多厉害,居然如此胆大妄为,回来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越说越气,到最后一怒之下一掌拍在饭桌上,只听得‘咔嚓’一声,饭桌顿时四分五裂,饭菜汤汁洒了一地。

一众弟子看到师父发怒,一个个噤若寒蝉,有的打着胆子偷偷一瞧,只见岳不群须发齐飞,显然是怒在心头。

看到周围一众食客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岳不群猛地发觉自己有些失态,稍稍平复下情绪道:“好了,没事啦,快吃饭吧。”

又对着令狐冲和陆大有道:“你们也起来吧,瞧你这一路奔波憔悴的样子,这些日子肯定也没少打探珊儿的消息,吃完饭早点去休息吧,明日我们还要去参加金盆洗手大会呢。”

“是,师父!”

两人缓缓起身,坐到饭桌上,令狐冲饭没吃下多少,平日常喝的酒也没沾一滴,整个人恍恍惚惚的,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吃完饭,众人各自回房歇息,陶钧、英白罗、高根明等几位要好的师弟,见到令狐冲神情恍惚,心里都明白他是为岳灵珊安危担忧,没有回房睡觉,而是陪着他彻夜谈心,嚷嚷着要一起寻回小师妹,这让他心里暖暖的。

不多时,岳不群所住的客房却吵了起来,原因是宁中则放心不下岳灵珊,想要独自一人出去寻找,岳不群生气不让。

一个说要顾全大局,一个担心女儿安危,谁也说服不了谁。

宁中则又气又哭,岳不群板着一张冷脸,在房中来回走个不停。

宁中则泣道:“什么破劳什子金盆洗手大会,我才不稀罕赴会呢,我要找我的珊儿去……”

岳不群冷着脸在房间踱来踱去,埋怨道:“师妹,你素来识大体,‘宁女侠’之名远超我‘君子剑’,怎么牵涉到珊儿的事情,也像市井村妇般蛮不讲理。明日便是衡山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会,五岳同气连枝,华山若是失约,岂非让天下英雄笑话?”

宁中则道:“你不去找,我去啊,少了我一个,也不会堕了华山的名声。”

岳不群道:“夫妻本是一体,你我向来同进同退,要是我去你不去,这会惹人非议的。”

宁中则怒道:“非议什么,江湖流言何必当真。你不心疼珊儿,我心疼。不知道她独自一人流落在外,有没有吃饱穿暖,我可怜的孩子啊……”

说着,眼泪就像珍珠断了线,流个不停。

岳不群呵斥道:“珊儿生性顽劣,学武不行,针黹也不行,都是你这个当娘的把她宠坏了,如今她才敢无法无天私自出走,等她回来看,我不好好收拾她!”

宁中则大声道:“你不疼她,我多疼她一点也怎么了。珊儿此次离家出走,多半是你平时对她太严苛了,她一个女儿家受不了才走的。”

埋怨的推了推他,又道:“都怨你,天天板着张脸,没有半点慈父的样子。我真想不通,当日珊儿出生时,千依百顺的慈父究竟去哪了。今天竟然当着众弟子的面放狠话,珊儿回来就要打断她的腿。要是珊儿因此不回来了,老娘绝对跟你没完没了!”

宁中则怒气难消的坐在床边,冷眼瞪着他。

岳不群无奈,闭目半饷,道:“好好好,是为夫错了,等珊儿回来,我绝对不会打她,最多说她两句。你呀,明日陪我参加完金盆洗手大会,一结束,我马上陪你去找珊儿!”

宁中则道:“真的吗?”

岳不群点了点头道:“比珍珠还真!”

“这还差不多!”宁中则破涕为笑,这才与他一起熄灯睡下。

暗夜笼罩在衡山的上空,似乎这个夜会特别的漫长,似乎是不想看到悲剧降临而特意拉长。

翌日清晨,刘正风金盆洗手大会开展,岳不群携手宁中则,率领众弟子前往刘府拜会。

刘正风闻此讯息,大喜过望,武林中大名鼎鼎的‘君子剑’华山掌门亲自驾临,恭贺他金盆洗手,这是多大的荣幸。

话不多说,亲自出来相迎,连声道:“岳师兄大驾光临,真令敝庄蓬荜生辉!”

“不敢,不敢,今日是刘师弟的大日子,岳某岂敢不来!”

岳不群话语谦和,满脸笑容的道贺,和刘正风携手进了大门。

泰山天门道长、恒山定逸师太、雁荡派何三七等人看到岳不群来临,纷纷降价相迎。

岳不群也与他们寒暄几句,只是觉得少了一人,寻思:“余沧海这老狐狸,平日不是最爱参加这等盛会,好在江湖吹嘘青城派的名头,怎么今日没见到人影啊?”

殊不知,不是余沧海不想来,前些日子余沧海在福威镖局,中了岳灵珊‘九阴白骨爪’中的摧心掌内劲,不得不躲在老窝青城松风观闭关疗伤,化解阴柔之力。否则,依他的性子,哪能不来。

定逸师太对着岳不群行了一道佛礼,指了指他身后的令狐冲和陆大有,赞道:“岳师兄,多年不见,竟不知你教出了两个好弟子。昨日得蒙两位贤侄帮忙赶跑田伯光,小徒仪琳的清白才能保住,恒山的百年清誉才不至于被田伯光这恶贼玷污。”

岳不群一愣,甚为满意的看了两人一眼,作揖还礼道:“定逸师妹无需这样,五岳同气连枝,同门之间相互帮助,不必言谢。”

各人寒暄几句,随即落座。

今日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衡山派刘正风刘三爷金盆洗手大典的正日子,打巳时起,就不断有武林同道前来道贺,刘正风便返入内堂,由门下弟子招待客人。

无论是认识的,抑或不认识的,都要前来给个面子,偌大个刘府是门庭若市,好不热闹,足见刘正风的江湖地位非同小可。

将近午时,三四百位远客流水般涌到。丐帮副帮主张金鳌、郑州六合门夏老拳师、川鄂三峡神女峰铁姥姥、东海海砂帮帮主潘吼等人先后到来。

这些人有的互相熟识,有的只慕名而从没见过面,一时大厅上招呼引见,喧声大作。

岳不群身为为华山派掌门,自然有许多人乘机结交,他名字虽叫作“不群”,却十分喜爱结交朋友,来宾中许多藉藉无名、或是名声不甚清白之徒,只要过来和他说话,就一样跟他们有说有笑,丝毫不摆华山派掌门、高人一等的架子。

令狐冲不善交际,独自在一旁饮酒,但是刚才定逸师太夸他见义勇为,打跑采花大盗田伯光,众人自然对华山这位少年侠士印象十分时刻,毕竟田伯光成名江湖已久,能在他手下讨得到便宜的寥寥无几。

众人时不时夸他年轻有为,赞岳不群教徒有方,华山派后继有人诸如此类的话语,令狐冲只是笑笑应付过去。

来往的武林人士络绎不绝,刘府的众弟子指挥厨伕仆役,里里外外摆设了二百来席。

令狐冲看着一桌桌的饕餮盛宴,鲍参翅肚,山珍海味应有尽有,陈年美酒堆积成山,心想:“刘师叔举办如此盛大的金盆洗手宴,想必耗费了不少银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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