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内力胶着,岳灵珊突然手腕一抖,劲力溢出,这条紫绫受不住两股强悍内力的夹击,顿时撕成十多块碎片,紫绸飘飘,恍若天女散花。
岳灵珊左掌急挥,以内力罡气相激,数十片紫绸化为凌厉暗器,朝任我行疾射过来,登时弄得他手足无措,连忙格挡,慌作一团。
岳灵珊趁机施展轻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出一掌,击中他的胸口,任我行猛喷出一口鲜血,摔倒在地。
任盈盈和向问天齐声叫道:“教主,爹,你怎么样了?”
任我行缓缓站了起来,摸了摸嘴角的鲜血,闲若无事道:“没事,不用担心。华山派的武功神妙之至,这第一场我认输了。”
岳灵珊冷冷道:“任教主果真名不虚传,扎扎实实的中了我一掌,居然仍能站立,佩服,佩服!我曾和“托塔手”的丁勉交过手,他在中了我一掌后,全身也是四分五裂,死无全尸。”
此言一出,大殿上尽皆耸动,要知道丁勉可是嵩山十三太保之首,竟然连她一掌都受不住,可见岳灵珊和任我行双方实力的强大。
匾额上的令狐冲满腹疑惑:“小师妹怎么就承认了这事,她就不怕嵩山派找她报复吗?她选在这个时候说出此事,究竟想做什么?”
左冷禅则是厉声质问道:“原来丁师弟三人是死在你手里,他们三人可都是你的师伯,纵使言语上得罪了你,也不至于下此毒手,你的心肠也忒歹毒了。”
岳灵珊冷笑道:“哼,他们技不如人,竟然不顾长辈的身份使出邪教的天魔解体大法来对付我,我倘若不是轻功巧妙,早就送了性命了,至于‘歹毒’二字,愧不敢当。”
左冷禅大声道:“天魔解体大法,我嵩山哪会这么阴险的功夫,你分明是栽赃陷害,现在人都已经死了,不管你怎么说都对。”这门武功已入邪道,他是绝对不能承认的,否则便会被冠上邪魔歪道的名称。
岳灵珊冷冷道:“公道自在人心,我懒得跟你争辩,你若想为他们报仇,我随时奉陪。说实在的,我到时很想跟你打一架,丁勉的寒冰真气实在厉害的很,借由天魔解体大法发出,威力更是惊人,我足足用了七天的功夫才将它化掉。想必此功是你创出来,专门对付任我行的吸星大法的吧?”
“你——”
左冷禅既恨岳灵珊斩去三位左膀右臂,又恼她在这个关键的时刻说破他的杀手锏,只是他自知武功不及她,满腔怨毒只能发泄在任我行身上了。
突然飞身而上,发掌猛向任我行后心击到。
任我行反手回击,喝道:“好,这是第二场。”
左冷禅忽拳忽掌,忽指忽抓,片刻间已变了十来种招数。
任我行给他陡然一轮急攻,一时只能勉力守御。
他适才和岳灵珊相斗,几乎耗尽了全身的力量,又中了她一掌,阴柔绝强的掌力直侵入肺腑,钻心的痛楚实在难以言状。
可他却不能表现出来,一旦他显示出重伤在身的情况,殿上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便会趁机一拥而上,到时他三人便保不住性命。
任我行背靠木柱,缓缓出掌,将左冷禅的拳脚一一挡开,强运一口气,哈哈大笑道:“左冷禅,你不过是老夫的手下败将,败军之将何足言勇!”
左冷禅冷冷道:“哼,强弩之末,还敢嘴硬!”
手下杀招连连,攻势凌厉之极。
任我行内息震荡,真气不纯,登时弄得手忙脚乱,疲于应付,只得仰仗轻身功夫闪躲,争取时间恢复。
向问天见任我行应付艰难,心想自己必须为他抢出时间恢复功力,才能跟左冷禅对抗,况且第一场他们已经输了,第二、第三场更是许胜不许败。
于是向问天手执大刀,抢身上前,拦在左冷禅和任我行中间,说道:“左大掌门,你捡这便宜,可要脸么?我来接你的。”
左冷禅道:“好,我先杀了你,再去收拾这姓任的匹夫。”
双掌一翻,使出大嵩阳神掌,一股猛烈的掌风飞逼而去。
向问天横刀一刀刀劈出,使出无数狠辣凌厉的刀法,与大嵩山神掌胶着在一起,片刻间拆了十多招。
但由于向问天有伤在身,内功修为又与左冷禅相去甚远,很快便处于下风,招式陡然变幻间,已是险象环生。
任我行争得一息时间,总算恢复了几分元气,左手撩开向问天,冷冷的道:“向兄弟,退开!”
向问天知道教主极是要强好胜,不敢违拗,说道:“好,我就暂且退开。只是这姓左的太也无耻,我踢他的屁股。”飞起一脚,便往左冷禅后臀踢去。
左冷禅怒道:“两个打一个吗?”斜身避让。
岂知向问天虽作飞腿之状,这一腿竟没踢出,只是右脚抬了起来,微微一动,乃是一招虚招。
他见左冷禅上当,哈哈一笑,道:“孙子王八蛋才倚多为胜。”一纵向后,站在盈盈身旁。
任我行深深吸了一口气,顿觉内息畅通、精神大振,砰砰砰三掌劈出,掌力所及,风声猎猎,足见劲力之沉,
左冷禅不敢怠慢,凝运内功,呼喝一声,祭出大嵩阳神掌,挥出漫天的掌影迎了上去。
双掌相交,拍的一声响,两人身子一晃,各退了一步。
左冷禅掌心连连颤动,心下暗暗吃惊:“这老匹夫十二年不见,功力精进至斯,今日若想胜他,必须全力施为。”
当下不再留手,全力释放内力攻向任我行。
细说起来,任我行和左冷禅之间的恩怨,那可就大了。
十二年,嵩山封禅台大会,左冷禅召集其他四派掌门,商议五岳并派之事,任我行率众突然杀到。
在这关键的时刻,左冷禅挺身而出,与任我行展开生死决斗。
原本左冷禅武功稍逊于任我行,按理来说必败无疑,可好巧不巧,两人决战,双方内力激荡,恰恰引爆了任我行吸星大法的祸患,左冷禅趁虚而入,险中求胜,力退任我行,因而被四派掌门人尊奉为五岳盟主。
而任我行经此一战,吸星大法的灾祸彻底爆发,才会在端阳佳节被东方不败暗算,囚禁于西湖黑牢。
可以这样说,左冷禅不但一手破坏了他十二年前歼灭五岳剑派的大计,更是间接害他被囚西湖黑牢,十二年不见天日,此仇此恨,可谓不死不休。
今朝二度交手,想及十二年囚禁之苦,任我行憎恨之意涌上心头,一上来便出杀招,双掌便如刀削斧劈一般。
左冷禅双手齐出,展开大嵩阳神掌,阳刚之力陡升,狂砍狠劈,威猛绝伦,双方你一掌来,我一掌去,各逞平生绝技,倾力以搏。
自嵩山封禅台一战后,十二年来,左冷禅和任我行从未见过一面。
任我行在西湖牢底苦思化解吸星大法隐患的武功,对于本身武功没有过多参悟,武学修为几乎是原地踏步,只有功力随着年龄增进不少。
左冷禅自知武功仍逊任我行一筹,这十二年来日夜勤加修炼,潜心钻研克制吸星大法的寒冰真气,武功大有长进。
这样一增一减,使得两者之间的距离逐渐缩小,今日二度相逢,一拼功力,居然不分轩轾。
拆了数十招后,岳灵珊凝神细看两人招数中的变化,心底暗暗赞道:“这两个老家伙果然不简单,一招一式皆有法度,已是上乘武学的精奥路数,他二人最好能同归于尽,那样天下就太平了。”
令狐冲横立牌匾之上,放眼俯视个中战况,他从岳灵珊那里学到九阴真经的武学原理。
只觉得他二人所使出的招数与真经要义暗合,心想:“这九阴真经不愧是天下武术总纲,他二人使出的每一招每一式,均逃不过真经的包罗,当真是奇哉妙哉!”
他转眼去看盈盈,只见她脸色雪白,双眼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脸上却无惊异或担心的神态。
向问天的脸色却是忽喜忽忧,一时惊疑,一时惋惜,一时攒眉怒目,一时咬牙切齿,倒似比他亲自决战犹为要紧。
只拆得近百招,任我行和左冷禅两人不由得都是心下钦佩,暗叹对方了得。
任我行叫道:“很好,左大掌门,这十二年来,你到底没有白白虚度自己的光阴。”
左冷禅笑道:“任教主,士别三日,理当刮目相看,漫漫十二载,左某不敢虚度啊。”
任我行笑道:“哈哈,你再练上十二年,也休想打败我。”
左冷禅冷冷道:“是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日只怕轮不到你猖狂了。”
两人边打边说,拳脚互相较劲,谁也不让谁,任我行几下杀招,均被左冷禅连绵不断的掌力化解,接着他掌心发力,想一举将他毙倒,却也难以得逞。
堪堪拆到三百余招,双方渐渐觉得气力衰减,都感气喘心跳,手脚动作放缓。
突然左冷禅大袖一拂,一引一缩,一股诡异的真气行至手臂,登时掌中的阳刚之力变得阴寒无比,化掌为指,疾向任我行胸口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