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这个死党原本即将升任高阶研究员,他是隶属于本地一家名字叫幻影工厂(Phantom Works)的大型企业,大约三个月以前,他被调到芝加哥去加入某个神神秘秘的研究企划,启程那天,他搭乘幻影工厂公司的专机准备离开蓬莱仙岛,一切看起来就像是次再普通不过的飞行,然而,当飞机起飞后一个小时,便在飞航管制中心的雷达上失去了踪影,与机上的通讯也同时中断。
飞机就这么消失了。
几天后,一艘渔船发现了漂浮在柏林湖上的飞机残骸和八名乘客的尸体,至于暮穆以及另外十二名乘客的尸体则一直没有寻获,最后,搜救小组判定他们可能是被卷入湖中的暗流或漩涡里了,于是,除了之后为暮穆举行的告别式跟这位老友曾一起和李斯同甘共苦的回忆之外,这个事件就这么静悄悄地结案了,当时李斯还在想,这辈子再也不可能见到他了。
然而,现在他的声音正在李斯耳边响着,这肯定是个低级的玩笑。
“不管你是谁,你的幽默感还真是变态。”我这么回答,可恶,真希望我的手能伸到电话的另一端把那个变态狠狠地修理一顿。
“李斯,是我暮穆啊!我发誓,真的是我!”
这一次李斯听的更加仔细了,他在脑海里搜索着对暮穆的语气和音调的回忆,这听来的确像是暮穆的声音,但这并不能让李斯肯定电话那头的人真的是暮穆,自己必须引他说更多话,再仔细听听看他的声音。
“如果你真的是暮穆,告诉我你究竟是如何从坠机事件中生还的?”
“坠毁的时候我根本就不在飞机上,那班飞机起飞二十分钟之后就先降落在下一州的某个私人机场了,他们把我请下飞机后,又马上派车把我接回蓬莱仙岛。”
现在李斯可以肯定,电话里的声音真的是我老朋友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幻影工厂为什么大费周章地把你送上飞机,却又马上把你送回蓬莱仙岛?还有,为什么他们没有通知你的家人说你还好端端地活着?这一切真把我给搞糊涂了!”
“我想,这是因为我非消失不可。”
李斯从床上坐起身来,瞄了一下放在床头的液晶夜光闹钟,现在是凌晨一点,李斯大概才睡了一、两个小时,难怪刚才还满脑子睡意,傍晚灌下肚去的提神饮料也没有使我变得敏锐多少。
“我想幻影工厂公司跟你一定有很好的理由来解释为什么他们要把你给弄成幽灵人口。”李斯拿起放在床边的水壶,却发现连一滴水也没有。
“并不是什么好理由,事实上,是因为一个相当邪恶的理由,我成了某个糟糕透顶的错误的一部分。”
李斯把水壶丢得远远的,“什么样的错误?”
“我真希望能把这一切告诉你,李斯,可是我没办法在电话里透露太多细节,希望你能了解。”
“是啊,我能了解,我最好的朋友现在竟然对我疑神疑鬼的。”
“李斯,我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一个你所能想像最糟糕的秘密。”
“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秘密?”
“有关最近你正在追查的一连串虐杀事件背后的秘密。”
“别再耍我了,暮穆,我要知道你所知道的一切。”
“我说过我不能在电话里告诉你,电话说不定已经被窃听了。”
“没这么夸张吧。”
“我可不能冒险!”他突然吼了起来,声音尖锐而且听来十分紧张。
“那么,你想怎么做?”
“我们见个面吧!就你跟我。”
“好?在哪儿?什么时候?”
“就在我们经常去的公园好了,你知道的,城北边的那个,就现在,你尽可能快点赶到那里。”
“干嘛这么赶?”
“有人在追杀我,李斯。”
这样听起来的确是很赶“O.K.我大概三、四十分钟内赶到那里。”
李斯穿上大约两小时以前才换下来的衣服,从冰箱拿了瓶矿泉水,灌了大半瓶下去,剩下的在走向李斯的车子的时候,一口气把它们当头淋在身上,李斯宁可全身湿透而精神奕奕,也不愿意全身干爽,却因为睡眠不足而车祸身亡。
李斯发动了车子,这辆 Shelby Cobra 马上生龙活虎了起来,于是李斯驱车前往湖泊,依现在的车况跟路况看来,四十分钟之内李斯绝对可以赶到,开玩笑,像这样 Shelby 车系的车子,别说是湖泊了,四十分钟内开到月球都不成问题。
李斯以法定速限的两倍时速蛇行了一阵子才放松了油门,开始回忆起跟暮穆一起渡过的年轻时代。
高中时他们简直就像是连体婴一样的整天混在一起,尽管其他同学都认为李斯跟他会成为这么好的朋友实在奇怪,暮穆是那种每科成绩都拿A,绝对不可能会惹事的超级乖宝宝,而李斯却是那种整天惹事生非,几乎每科都不及格,高中生涯有一半时间都是在校长室度过的问题学生。
毕业之后,暮穆进了M.I.T.(麻省理工学院,Massachusetts Institute of Technology),李斯知道自己不是块念书的料,所以跑去加入了空军,往后四年,李斯们两个几乎没有再见面,虽然李斯每半年就会接到他的信,不过说来惭愧,李斯连一封也没有回过。
他从M.I.T.毕业之后没多久,大约一个月吧!就进了幻影工厂公司,而李斯也在一年后左右返乡加入了「黑暗放逐」,于是李斯跟暮穆又恢复了过去的死党情谊,也常常碰面,直到他说要他被调到芝加哥为止。
想到这里,的确有些奇怪,去年李斯还在空军的时候,他一整年都没有写过半封信给李斯,李斯当时也没有想太多,还以为他是因为刚进公司工作太忙了,但是现在李斯知道这一定另有隐情,从他刚刚惊恐的语气看来,事情也许比李斯所想像的还要严重,不过现在,在李斯还没有跟他碰头以前,李斯对事情的前因后果可说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李斯横越了彷若被遗弃一般杳无人烟的地带,转进笔直延伸向北、有着双线道的第二公路,这么早的时间,整条路上甚至连台耕耘机也没有,当然更别提其他东西了,李斯把油门踩到底,Shelby的V-8引擎马上以撕破喉咙般的怒吼回应,瞬间,李斯的肩膀似乎被110哩的时速狠狠地推着靠向身后的椅背。
五分钟以后,李斯看到第一座山丘时,便开始减速,开山路时李斯总是提心吊胆的,李斯先打到三档,然后当车子过第一个发夹弯的时候再换到二档,随着车子越来越向山上行驶,路也越来越陡,后来更出现连续好几个发夹弯,李斯的手也因为不停控制方向盘让车子不断转往不同的方向,而开始痛了起来。
然后,正当李斯奋力转过一个急速大转弯的时候,一个女子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李斯的大灯前,当时李斯的时速是75哩,而她跟李斯车子的距离却近的像是李斯引擎盖上的金属MARK一样,虽然李斯马上拉了手煞车并且同时拼命地踩着脚煞车,但是李斯可以预见得到李斯还是会撞上她,所以李斯做了当时能做的唯一一件事-李斯猛力地将方向盘一转,李斯的Shelby随即转向撞上了路旁的山壁。
当李斯撞上去的时候,引擎马上嘎然而止,而后数秒李斯就这么待在突然变得安静无声的车里,等着感觉随之而来的骨折和疼痛,然而幸运的是,李斯什么也感觉不到——李斯居然一点伤也没有!
于是李斯又把注意力放回刚刚看到的那位小姐身上,很显然地,在刚刚千钧一发之际,她大概因为惊吓而虚脱了,现在正躺在离李斯车子十尺之遥的路上,李斯马上下了车冲向她,但当李斯走近她的时候却感到不寒而栗,因为她的身上竟然满是撕裂伤的痕迹!
李斯来到她身边,她的伤口深可见骨,而鲜血就像是喷泉一样地从被撕裂的伤口中飞溅出来,李斯强忍住急欲作呕的感觉,在她身旁跪了下来,她虚弱地抬起一只手,李斯赶忙握住它。
“我的天哪!小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她的嘴形看起来是要说这个字,但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她的喉咙被割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