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婶一点也未察觉,“说起来绪布那老家伙这几年也算受了点教训,之前泡过蓝玉池子,这几日不知犯了什么过失,又被罚去泡那红玉池子。”
说到这里,朱大婶得意地笑了起来,“这些也够那老东西受的。”
朱大婶这花枝乱颤的一笑“叮”得一下点醒了我,她如此嫉恶如仇,心里说不准也不大待见我,若是她能直接将我的仙元捏碎了,岂不也省的我那么纠结。
我又把屁股往朱大婶身边挪了挪,“那绪布虽糊涂,但也是一片好心,要怪还得怪神界,我也是神界之人,大婶若实在气不过,不如将我的仙元捏碎了解解气。”
朱大婶的笑“唰”一下不见了,她伸出手来探探我的头,“丫头,你中了什么术?”
“大婶,我是真心实意,我……”
朱大婶白了我一眼,“且不说你只是一个末位小仙,左右不了什么大事,况且你如今还在帮着君上疗伤,是我极方之族的恩人,大婶谢你还来不及。”
朱大婶一句话戳到了我的痛处,我一个神界的人,如今倒成了极方族的恩人。
朱大婶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脸上是一副极为善解人意的神情,“丫头,虽然让你窝在这个小屋子里,又不能和情郎相见,着实是苦了些,但你万万不能如此就灰了心。君上是个赏罚分明的人,待他痊愈了,定会放了你和你那情郎,到时你俩便可双宿双飞,多美的事!”
我叹了口气,也不想去细究是朱大婶当我是小孩子哄,还是择芳在朱大婶心中的形象太过失真,总归,寻死这件事到头来还是得靠自己。
朱大婶拎着小食盒走了之后,我坐在床上继续酝酿赴死的决心,决心尚未堆起来,门却又“吱悠”一声开了,我以为是朱大婶又折了回来,抬眼却看到一个红衣人立在门口,风吹着她的衣裙飘飞。
看到了我,她一张牡丹花般明艳的脸上施施然地酿出一点笑意,抬脚缓步走了进来。
我起身一笑,“谪荆大族灵。”
“丹华,别来无恙!”谪荆虽走得极慢,架不住屋子小,很快便走到了我面前。“两载未见,丹华修为精进了不少,样貌也更水灵了,方才倒让我有点不敢相认。”
谪荆虽还是从前那个谪荆的样貌,但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全然不同,从前她的气息极为柔和,如那凡界的春风一般,如今却透着一股如寒冬北风般的冰冷。
“大族灵又何尝不是。”
谪荆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又转眼将小屋环顾了一周,“啧啧,这怎是人住的地方!不如改天我同君上说说,让他给你换个住处。”谪荆又一脸嫌弃地瞥了眼我身后的小床,“这么小的地儿,住条狗还差不多。”
我冲谪荆摆了摆手,一屁股坐回身后的小床上,“不劳烦大族灵费心了,我在这极方之界只是个囚徒,住的就该是这种地儿,若是住得奢华,那十有八九便是已成了极方之界的走狗了。”
谪荆眼梢挑了挑,收起了笑意,“倒是我这热脸贴了那…看来你住得倒也习惯。”
“这里地方狭小,没个桌椅,倒要劳烦大族灵站着和我说话。”谪荆没搭理我,但身上的气息却是又冷了一分。
“官炎族君可还好?”
谪荆冰艳的眸子似有了点裂隙,转眼却又不见,“如今他好不好已与我无关,“谪荆又靠近了我一步,红艳艳的嘴唇挑起了一抹颇为复杂的笑,一眼看起来颇为得意,细看那得意之中似乎又扎着根刺,“我如今已是极方族之人,与狐族再无干系!”
当初朝爵调侃我“被卖了还要帮着数银子”,我一听之下很是懵懂,后来再将中间这些个事情回顾一番,心中也大概有了些明了。
因着后来朝爵又嘱咐我避着官炎,再加上觉着谪荆一个狐族族君之女没有胆量更没有缘由独自做出这般戳破天的大事,是此我一直觉着是整个狐族在神界和极方之界两边两面三刀,唬了神界和他一起给极方之界做套,实则和极方之界一起给神界设了套,虚虚实实地把神界给绕了进去。
如今谪荆却又说和狐族没有干系,莫非真是她一个人干出这戳破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