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艰难的动了动细细的小腿,发现没掌握好分寸,白光罩子又向我缩了一点,我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原以为极方之界的人看着也还算和善,可如今我深深以为极方之界的人面心不一,若是和善的人,怎会造出如此酷刑。
那日,择芳噼里啪啦一阵革职送罚之后便没了踪影,其他那群人也哭丧着脸一个接一个离开。那魔女嘴里嚷嚷着不服气要去求择芳轻罚,被亦枝拉住,“修行了这么多年,却还这般没有眼色,若想毁了全部修行,便去求君上吧!”说完也不理那魔女,甩手走了,那魔女跺了跺脚,又赶紧跟了上去。
自那之后,这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转眼间已经过了十日,我生生被困在这个罩子里十日,胳膊腿脚完全动弹不得,这个白光罩子简直是见缝插针,我缩一寸它紧一寸,我只感觉浑身的骨肉像是泡进了醋坛子里一般,酸疼难耐。
前几日为了能动弹一下,我灵机一动,变换成了一只小猫,腿脚也就伸展了那么一下,这罩子又紧了起来,于是这些时日,我逐渐往小变,如今我的形貌是一只臭虫。变成臭虫之后,我发现了臭虫的绝妙之处,臭虫有六只脚,于是我每次都能成功用四只脚死死撑着罩子,腾出两只脚略微活动一下。
但这样也有一个不好的地方,为了留有足够的活动空间,要一直有四只脚处于和白光罩子对抗的状态,着实劳累,稍有力竭,那罩子便会朝我缩上几分。
这般酷刑,倒还不如直接将我仙元捏碎,一了百了。
撑了一日我又力竭,叹了口气,一咬牙变成了只蚂蚁,我欢快地舒展了一下身体,那罩子又巴巴地逼了上来。比蚂蚁还小的东西是什么呢,我正思虑这个问题,便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
“丹华?你可在此处?”
我赶紧瞪起小眼朝四周打量,发现离我不远处站着两个硕大的人,一个是谪荆,另一个是花老鼠。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我卯足了劲大声喊着,却发现谪荆似乎一点也没有听到,花老鼠却盯着我的方向看,盯着看却不言语,嘴角还微微上扬,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如今我也顾不得这些,看到了熟人便觉得有了点指望,继续朝谪荆大叫,嗓子都要沙哑了,谪荆左右环顾了几圈,终于将目光定在了我的方向。
谪荆面露喜色,疾步上前将我拾起放在手掌上。“丹华竟然变幻成了一只蚂蚁,难怪我半天寻不到。”
“这罩子裹得我难受,只好越变越小。”
说话间,白光罩子把我头上的两个触角挤到了脸上,挡在眼前,很是碍事,我伸出前腿想把触角扒拉开,但触角尚未扒拉开,白光罩子又朝我缩了一点。
“君上圣明,对付你这样不知死活的丫头,茧刑正正合适!”花老鼠看起来倒是心情不错,罢了还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罩子,于是我便被罩子带着在谪荆掌心滚了好几圈。
“瑛珏莫要再调笑丹华,丹华这几日着实受了些苦,”谪荆伸出另一只手捏出个淡青色的珠子,“我已跟择芳大君求到了破茧珠,这便放你出来。”
我心里一喜,便想手舞足蹈,结果可想而知,我的几条小腿全被罩子拍到了身上,再也动弹不得。
花老鼠嗤笑了一声,我也无暇理会,只斜着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谪荆。谪荆捏着那个珠子往白光罩子上轻轻一触,那罩子霎时抖了起来,而后便如雾气般从我周围蒸腾起来。
我终于解放了出来,瘫坐在谪荆手心。
“你倒有点小聪明,若没有不断变换,此刻恐怕早已经僵化了,没十天半个月软不下来。”花老鼠斜着眼睛轻蔑地瞟着我。
我浑身酸疼,关节僵硬,又力竭得很,也懒得跟他斗嘴,只伸展四肢,懒懒地躺在谪荆柔软的手心,被裹了这些时日,此时终于自由起来,虽然浑身难受,但心里却是抑制不住的舒坦。
我懒懒地感叹,“能这样自由地躺着多美啊!还有花香,征沱今天也这么亮!一切都太美……”
我正努力抒发感叹,谪荆的手突然一歪,我毫无防备,直直摔到土里。
谪荆赶忙蹲下来,在土里扒拉着找我,我吃了一嘴的土,变幻成原形,坐在地上直咳。
我止住了咳,恶狠狠地瞪着花老鼠,方才必定是这只臭老鼠使的坏,“瑛珏公子今天这身红衣当真柔媚,比起花族那些个精啊灵啊还要柔媚上三分!”
花老鼠脸一黑,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又幽幽笑了起来,随手捏出把扇子朝我身上一扇,顿时尘土四起,花老鼠用扇子掩住口鼻,一脸嫌弃地向后退去,“这位仙子今天这副形容当真邋遢,比起那凡界的叫花子还要邋遢上三分!”
谪荆上前将我扶起,“你们是结了什么深仇大恨,每次见面都要吵上一番,”见我俩不答话,谪荆接着说,“此次丹华能被放出来,还要多亏瑛珏公子相助,若不是瑛珏公子带我去见择芳大君,我又如何能有机会替丹华求情。”
花老鼠“哼”了一声,一甩袍子坐在旁边的石凳上,“我只道你是找君上商谈归宗大典之事,怎知你会提起这个丫头,若是一早知晓,”花老鼠高傲地瞥了我一眼,“即便我对谪荆一片痴心,也断不会带你前去。”
谪荆捂嘴低笑,“瑛珏又在说气话,不管怎样,若是没有瑛珏,丹华如今是万万脱不了身,怎么说还是应当感谢瑛珏公子。”
“本公子不需要一个小丫头的感谢,只要谪荆心里记得我的好即可。”说到这里,花老鼠深深的叹了口气,“我见君上对谪荆也是颇为柔和,想必心中也对谪荆颇为倾心,不然也不会答应这般要求,眼见谪荆这朵最美的花要被摘走,我心中好生落寞。”
谪荆闻言,脸上竟泛起了红晕,“瑛珏莫要调笑于我,我怎未见择芳大君待我有何异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