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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知秋

告别卜天继之后的一天,我再正常不过地度过。但是,这短暂的一天分割出来的时时刻刻都写满了假期结束,新的生活将要到来的未知感。我收拾着买来的文具,想象着军训的生活,遇到新的同学,怎么开始一个全新的生活。

但是,总有一种莫名的心痛,让我一阵阵对过去的美好不肯放手,好像发生过的那些唯美的回忆是如此不希望忘却,哪怕一丝的褪色,都让我不堪想象。

天空的夕阳没有那么红透,相界于热烈的光和暗淡的天空间,我呆呆地看了眼栏外的世界,好像一切都走到了结束的时刻。

为什么……我会这么恐惧新的环境?我自己问着。

因为……我有过太美好的回忆,而不敢再接受失去的悲伤。

夜里,我躺在床上,看着不那么模糊的天花板,思绪万千。

新的环境,我会认识一个像卜天继王丰会那样的朋友吗?会认识一个茉茉薇那样单纯可爱的女生吗?会遇到什么隐藏了像我一样无数秘密的人?还是会遇到更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或者,只是像个平常的少年一样,遇见一些同样和世界上大部分人一样的同龄人。

但,这也会很精彩吧?

虽然知道现实和我想象中那种绚烂多彩的生活不同,但如果有个和初三这一年来一样的传奇经历,会不会让我的人生变得更加丰富起来?但是……我想起那些忧伤和绝望,那些本应不会再接触到的事情,再次感慨起来,或许这种安静的生活让我感到颓废,但是让我平静内心。

第二天上午,天气一如既往的炎热,我跟着爸妈去了学校报道,卡萨区二中门前挤得水泄不通,我艰难地跟着前面的队列过了校门,进了校园里稍微变得好些起来。

按照分班的名单表和公告牌上的指示图,我去所在的班级报道,爸爸妈妈和老师亲切地打着招呼,说着希望老师多照顾照顾我。

班主任大概三十多,个子不高,穿着轻便的衬衫,拿着名单和家长们说着话,看起来很利索可靠的样子,而且笑起来显得很亲切。

我在大约第三排的位置坐了下来,班主任说现在随便坐下就可以了,和身边的同学熟悉下。

但是我扫视着周围,大家都尽量和别人隔开距离,有的同学应该是初中在一个学校,或者一个班的,很开心地坐在一起打成一团,还有些同学和爸妈坐着说着什么,此外的大部分同学都找着靠边的位置单独坐着,整理着自己的东西,或者无所事事地看着四周。

按照规定,接下来家长要离校了,班主任要安排其他事情,领取书本,饭卡,宿舍用品等,在军训期间不能离开学校,就算是走读生也要一起住校,所以我也要去领宿舍用品。

一直以来,跟在爸妈的身边,住在学校或者校外较近的地方,我并没有真的住过校,这种分离感和不自由的束缚感让我很是难受。不过过了这几天,我就可以正常地走读了,也算是一个锻炼的机会吧。

跟着身旁的同学被班主任交代去搬课本,剩下的一些同学打扫着卫生,然后我们走读生和住校生分开去领取住宿用品并布置宿舍,没多久,我们布置完,换上军装,前往操场集合举行简短的军训简述,第二天才是正式的开训大会。

大家都穿着同样的衣着,那种集体的融入感让我感觉放松了一些,不用担心大家的注意,但这也让我回忆起来很多不好的事情。

统一的衣服……实验服,我想起当初在试验区,和我年龄相似的一群孩子,都是如此,待在黑暗中苍白的放置室里,一天天开始机能测试,做着不知道有什么意义的事情。

愣神的时刻,我已经和刚才同宿舍的其他几个同学快走散了,我加紧了步伐,看着其中一个同学作为标志物,在人流涌动的操场上找到了我们班的位置。

本来有些激动的心情,在这种接触太多而厌倦的集合中慢慢磨淡,甚至瞬间回到了曾经的在学校状态,因为受限而不舒服。

也自然而然,对军训不是很感兴趣,无聊地打量着四周,却都是几乎一样的场景和面孔。

晚饭,和预料中的一样,如此地简陋和糟糕,但也是如此相似地熟悉。晚上,在班主任看班的情况下,我们预习着新发的课本,我无聊地翻着生物和化学课本,看着上面的插图和些许字样。

语文课本第一遍看过去,还是有些文章能像小说一样吸引我让我读下去的,也是如此,很快三节自习就过去了。

晚上,离开教室的时候,我还下意识想往校门走,想回到熟悉的家,而不是陌生的宿舍。

有些拥挤的宿舍,晚上大家买了零食回来简单地吃着,洗洗刷刷,很快就到了熄灯时间,宿管和年级管理层还有几个军训的教官走动着检查我们,待在床上,刻意保持安静让我有种危机感,好像回到了不知道是联安市还是凌水市的时期,但是一想到我现在的处境,我又开心地放松下来。

虽然今天并不太愉快,虽然床铺如此简陋,虽然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但是我不担心,毕竟我的明天还有很长,而且我相信会更精彩,我还有很多的未来去追逐和面对。

第二天,正式开训大会,然后就开始了不那么让我关心的列队训练和体能训练,在别人累得受不了的时候,我并没有什么感觉,这完全没有普卡那当初和我在定制特训期间千分之一运动量,而且也是因为我smh的体质吧,但是,长期单调乏味的重复,也让我感到厌倦和心累。

晚上的自习变成了唱军歌,还有其他的项目比如匍匐前进,踢正步,灭火器的使用,之前听说的训练枪支由于之前的事故原因被去除了,夜间拉练也因为被一些家长抱怨而结束了,所以我们军训也并没有什么真的有意义的地方,说锻炼了体魄和意志,仅仅靠这几天,是不现实的,我们最终的目标是最后一天的军训成果汇报大会上,走出标准的正步。

前两天,天气如此地炎热,甚至让一些教官都带学生到林荫下去躲避艳阳的直照,在军训的第三天夜晚,却下起了一场不大的雨,早上起床到操场集合的时候,潮湿的地面让我感觉有点心里有点潮潮的,看着沾着雨露的草坪,我内心从之前那种浮躁中慢慢安静下来,在这轻松中获得了未知的满足感。

军训结束的那天,姐姐也和爸妈一起来探望我,问着我军训苦不苦,还说着我好像晒黑了,一种难得的解放感,让我从心底感到开心和愉快,我看着往来的人群,那些不认识的同学,换上了自己缤纷的衣物,瞬间都变得真实而美好起来,姐姐和爸妈说他们还想参观一下学校,我带着他们沿着操场外围走着,虽然我并不是很熟,看着爸妈看我放心的神情,我突然有种自己成长起来的感慨感。

走到一半的路途,爸爸妈妈突然接到电话,家里来了之前喊的修理工,姐姐告诉我走后没多久,可能用电过度电表烧了,喊人来修,但是附近好像断电的还有好几家,预约了两天多今天才到,他们要回去一趟,姐姐说她也先跟着回去,顺便帮我也捎带一些行李,我只要背着书包自己回去就行了,因为临走前还要再回一次班,班主任还有些事情交代。

回到班级,班主任让兴奋的大家安静下来,说着一些简单的注意事项,我们回去调整两天,九月一号再返校。

走向校门的路上,我看着好多结伴而行的同学,有说有笑地走在一起,我想着,如果我和王丰会还有卜天继现在在一起的话,是不是事情会变得更加有趣起来,一起吐槽军训时发生的种种事情,结伴去小店买零食,在一个宿舍起床开始就接触到彼此……

但是,我知道不会的。在军训的这几天期间,我也没有认识到别人,即使是同宿舍的人,还有班级里的人,一开学很多都会发生大的变化,很多人也不太愿意去和不认识的人交流,就比如现在的我。

难道……接下来的三年,我要这样度过吗?

我突然有些难过,说不上难过,感慨吧,我看着通向校门的长道,两侧的粗大梧桐,青绿的叶片却有的已经变黄飘落,散落在繁忙的地面上,慢慢翻转穿过人流,停滞在操场边缘阴暗的护栏角落里,和其他一些枯叶一样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天气虽然很热,但是已经没有了那种燥热感,天空也变得亮堂起来,抬头看向远处,天空依然很蓝。

高中三年,我也应该会交到不少新朋友吧,我想着。

但是,不会和卜天继和王丰会那样,陪伴我经历那么多凶险和精彩的事情。

也不会再有smh,不再会有那个神秘的我,为他们所知。

以一个正常的少年,去过一个属于我的真实精彩的青春。

为了才刚开始的美好青春,向前加油吧!

“哎?哇……你还好吗?”突然我听见一个熟悉的女孩的声音叫住我,或许不是我,但是我不知为何,觉得她在喊我。

我回过头,看着我侧面的那个面容清美的女孩,她的穿着并不出众,但是那种搭配和气质,给人一种很神秘的感觉,好像她经历过不知道多少世界另一角的机密任务。

但是……我不认识她,但是我看得出来她在和我说话,而且她的眼神很确信地看着我,自然地微笑着。

我也很自然地和她搭着话,但是我的回应显得我们好像认识了太久,但是我却无法从记忆中任何一处找到她的信息,可是我自然地和她对话,那种熟悉感……我绝对和她有很深很深的关系。

为什么我记不起来任何相关的回忆?我内心努力地挣扎着。

“我也还好啦,嗯,那就这样了,我走了,要一切都好呀。”她挥手和我道别,那眼神究竟代表了什么,我好像太明白而完全不懂得。

我也很自然,几乎是习惯性地和她挥手告别,一直到她从我的视野消失之前,我都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反应,好像一个认识很久很久,长时间不见的朋友,礼貌性的遇到了我,和我打着招呼。

是我之前在卡萨区的同学吗?我绞尽脑汁想着,童年时代认识的每个女生,但是完全对不上号,她的长相,她的长相……

刚才熟悉的面容突然变得陌生起来,就像她走入拥挤的人群一样,再也看不到她的踪迹。

她是谁?

她不是我的某个很久前接触的亲戚,也不是凌水市的某个未曾记住的同学,她是谁,为什么我从记忆里的任何一处都记不起她?

我在哪里见过她,而且我一定和她了解我一样,很深地明白她的所想所感。这不是平常的关系,这种关系的人……

听雨落?

不是,她已经死了,虽然我有些模糊了她的样貌,但是我确信这不是她,难道是好久没有见到的其他人,r17的成员?不,不可能,她到底是谁?

茉词?茉茉薇?

不,不,我越发地感到我和她关系一定很不一般,我和她打招呼的方式都是如此不同于我一直以来的习惯,为了她身体记住的那些习惯性动作……而且那种眼神的感觉……那种近乎于宿命的相识,但是……我却完全记不起她是谁。

或许……我……

不知为何,这件本应让我烦恼的事情很快就和每天日常的琐事一样,和刚刚飘落的难得的枯叶一样,因为简短的转移,瞬间忘却了。

我看着一阵暖风中,随风飘落的几片梧桐叶,绿叶中一片已经枯黄,从中分离开来,在我面前轻轻地转,漂亮而优雅地弧线飘落,静坐在地上空荡的一小处,等待着其他同伴的相随和风的下一次呼唤。

秋天……就要来了吗?

秋天,要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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