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呵~少自作多情了,我可没有帮你。”男子懒懒地直起身子,又倒向了另一边,“难得见到老熟人,得奉上一份大礼不是?”
白鼠目光黯然,望着眼前的男人挤出一丝苦笑:“是了,你怎么可能会管我呢!”
“哼!知道就好!看你这一身血淋淋的,真让人难受!要么躲进角落里,要么再向西二百里!”男子作势用袖子掩住鼻子,随后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啊~!今儿个真是累啊!”说完,那光下的身体就渐渐开始飘悠悠地透明起来。
“秋日月!”白鼠唤道,可眼前的身影并没有回应,最后晃了两下彻底消失了。
“谢了!”
说完,白鼠又一次变回真身跳出了井。要不是他跟这人待的太久要不是他早就摸透了他的脾性,就他这种说话的方式早就气走不知道多少人了!可还好是他,可还好他了解。
出了雪山井白鼠没做丝毫停留,这次他的目的地是向西二百里!
再说眠泽在紧要关头被灰鸢救走了,一路不停地直接送回了他的宅子。阿八从灰鸢手里接过一个软绵绵的公子的时候都吓傻了!不是去闭关了吗?不是去恢复了吗?怎么还没走的时候好了呢?!
灰鸢走后,阿八就直接将眠泽丢进了清泉里,一个时辰后,水里泡着的公子才慢慢坐直了身子开始调理真气。
“公子?”阿八弱弱的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阿八又喊:“公子?”
“阿八,我答应了老藤带两坛酒给他,你替我送过去吧。”眠泽闭目继续调息。
“啊?!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管那老树精的两坛酒干什么啊?你这身体......”
“阿八!”
眠泽打断了阿八的高八度嚎叫,淡淡吐出两个字:“快去!”
阿八瞬间收了声,虽然还是一副不情愿的模样,可还是一路小跑的出了门。阿八走后,整间屋子就瞬间安静了许多。只有轻微的水声哗啦啦和不知哪里偶尔发出的叮咚声。
眠泽又静默了片刻才从水中站起来,然后开始脱衣服。一件一件慢慢地,直到上身的衣物都被扔出了水。
那头长发已经被他随意的挽了起来露出后颈,那里可以看到微微凸起的脊骨起伏一路顺畅直到腰间,隐藏了一小段尾骨在下衣中引人遐想。眠泽的皮肤应该是白嫩到令女人发指的那种,谁也不会觉得这么完美的光滑皮囊应该属于一个男人。
眠泽一只手轻轻抬了起来,随后又伸出两指抵在自己腰间,指尖滴答出的水珠瞬间贴着腰线滑进下衣的禁忌之地。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腰间的异物感,像针一样细小的一根,却比针还要细弱柔软。然而由疼痛渐渐转变成麻木的腰部让他明白这绝非一根细小的毒针那么简单。
在阿八的叫嚷声传进屋子之前,他已经不记得试了多少次将那根小东西逼出体内,结果却毫无进展,眠泽无奈放弃,只能将真气聚在腰部防止麻木感继续蔓延。
毒针入体的角度非常刁钻,他现在可以肯定这一切出自猫妖之手。当时他站在铁链之上收了月华袍的保护,猫妖应该就已经出手了,月华他是射不透的,但偏偏猫妖被禁于铁链之下,这让他刚好钻了脚底的空子。眠泽猜猫妖应该恨不得这一针从脚底直射进头部,但可惜最后停在了腰间。毒是慢慢发作的,要不是他和白鼠动手催了毒血的扩散速度,等他自己慢慢发现,可能现在麻木的就不止是腰间了。
“那么多年了,还是小看你了。这么大一份见面礼,着实让人受不起啊!”眠泽自嘲着苦笑,在阿八踏进门里之前坐回了水里。
“公子!公子!”阿八急切的叫嚷声从屋外一直来到清泉边上,“那老树精说你还没恢复呢!怎么回事啊?你怎么就走了呢?”
“莫慌,过几日过去便是了。”眠泽顿了顿,还是开口问道,“最近落乌那边怎么样?”
“他能怎么样啊!天天派人来修墙打探公子的消息呗,哦~你是问阿元吧!恢复的不错,落乌还教了她修炼之法,今日还去了中城,救了个落水的姑娘,哎呀你说这阿元,真就自己跳下去......”
“......阿八......”
“啊?公子,阿八还没说完呢!”
“不用说了......”
“哦......”
阿八把嘴巴嘟成一个圆,哦了一声之后就探身向清泉里看去。公子怎么怪怪的感觉呢?不想听阿元的消息吗?这都一个多月了,不想人家吗?
刚探出去半个脑袋,就听泉水里公子的声音低沉着响起:“饿了。”
“好嘞!”阿八瞬间把脑袋缩回去,拎着裙角吧嗒吧嗒地快速跑走了。
这样说话的公子不能惹啊,这样说话的公子好可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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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冬暖随落乌站在城墙上练了气,回到守卫府时擎天已经备好了早饭。小栗子已经将狐狸毛挂满了饭粒,冬暖笑嘻嘻上了桌,顺手摘着小栗子脑袋上的米饭,就看见擎天在门外出手向天上一抓。就像昨天擎柯出手一样的动作,冬暖知道那应该是东山的密信到了。
果不其然,擎天扬了手里的灰之后就直接来到了落乌身边。冬暖低头自顾自的扒拉着饭,耳朵却竖得老高。
“擎柯已经出来了,带回了三人,其中一人受了重伤还在努力救治。还有其他五人以及灰羽族小妖的尸骨......灰羽小妖的尸骨出了东山就有同族的人来领走了,剩下五人的尸骨现在正在送回来。”
冬暖停了筷子,这饭,实在吃不下了。
胸口堵得厉害,她拍了拍。那五人她没见过,除了四城守卫其他人她一个也没见过!可“尸骨”两个字还是狠狠戳痛了她!
长这么大,唯一经历的生死离别就只有爷爷奶奶,无病无痛自然老去死亡,算是及其幸运的,冬暖一直这么觉得,所以她甚至没有过多悲伤。
而这五个人的死,第一次让她有种从心底里涌出疼痛的感觉。五个人,不是小数目,五个人,因为她而死,这是在平安年代里无法体会的酸楚。如果没有来到这里,一个普通平凡的大学生可能永远不会体会到背负五条人命甚至有可能更多的责任压力。这压力突然大山一样压下来,让人窒息。
窒息感使冬暖憋红了脸,一双手撑在桌边努力保持身体平衡。突然有一只手从头顶顺着她的秀发滑到背部轻轻拍了拍,似乎用那温热的掌心一下就拍碎了压力的大山。
“派人去通知那五人的家属,给予丰厚抚恤,好好厚葬。受伤的人送去清泉疗伤。”
“是。”擎天得了落乌的指令便快速退下。
这边,连小栗子也安静下来不再动筷子,整间屋子静得出奇,没人说话,但抚在冬暖背上的手掌却没有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