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姨?这是个游戏。”
王盛简单介绍了一下,美妇静静听着,脸色越发难看,最后浑身一软,瘫坐在沙发上。
看她这模样,几人都面带惊疑,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半晌,她幽幽道:“……我就是小芙。”
“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要吓我们啊雪姨,这、这也太巧了吧,你居然就是游戏里的小芙?全村唯一的幸存者?!”
王盛在客厅里踱步,眉头皱得死紧,万万没想到自己扮演的游戏角色居然是老爸未婚妻,自己的后妈?
顾云杰没说话,静静观察她,想从这位美艳妇人的脸上看出当年那个丑小鸭少女的影子。
“我……我不确定自己记得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她低声道
“既然您不确定,那就由我来说吧,您只需要回答我说的内容,和您记忆中是否一样就行。”
顾云杰站起来:“在您记忆中,村子的变故发生在5月3日凌晨,对吗?”
“对!”她一怔,用力点头。
“这个毁灭全村的变故,就是出现了……”他本想说怪物,略一考虑又改了措辞:“出现了一些不能用常理解释的事,村长儿子在这个过程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对吗?”
“对,对!”
“而您在变故发生后,有一段时间失去了记忆,对吗?”
“……对。”
雪姨惊讶地站起来,怔怔看着顾云杰,这个年轻人居然都说对了?怎么可能?
顾云杰微微一笑:“您可以告诉我们,是哪一年的5月3日吗?”
“正好距今30年前。”
“好的,您现在可以把记得的部分全说出来了。”
王迪吃惊极了,看看未婚妻,又看看顾云杰:“怎么回事,雪艳,小顾怎么会知道你过去的事?这些连我都不清楚……”
“我也不知道小顾是怎么知道的。”她苦笑:“这件事,我这几十年只跟一个人说过……”
她缓缓道出往事——
雪姨大名迟雪艳,这是她在丧失记忆那段时间改的名字。
那年5月3日凌晨,变故发生,她在混乱中摔了一跤,撞到头,滚下山坡晕了过去。
醒来后,因为受刺激过大,加上头部受伤,她出现了失忆的现象。
那个凌晨村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完全不记得了,她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被救援队找到带回城市,以孤儿身份开始新生活。
随着时间推移,她的记忆慢慢恢复,但她却不能肯定自己记得的就是真实,因为那实在太不可思议,太荒谬了……
那个晚上,她先是在睡梦中感觉地面震动,惊醒后,看到巨大的黑影从村长家院子里爬出来,村长儿子跟在它身边,手持一把柴刀,表情疯狂。
在黑影旁边还弥漫着许多黑雾,幽灵般游走,发出恐怖的声音。
整个村子被黑暗笼罩,比夏天暴雨前还要低沉压抑,有人听见动静,出门来看,然后就一声不吭地倒下了,再也没能起来。
黑影在村长儿子的带领下,缓缓碾压过村中的每一处,所有被它和黑雾触碰的人都失去了性命。
她因为醒得早,已提前跑到村子边缘,看着村中疯狂至极的情景,害怕得不得了,什么都顾不得了,只知道盲目奔逃,慌不择路间滚下了山坡。
之后,她变成了迟雪艳,一无所知地开始新生活。
救援队没有跟她说太多,从只言片语中透露的信息,她知道村子覆灭的原因被定性为“投毒”——村长儿子性情偏激,因为长期积累的家庭矛盾和一些邻里琐事,祸害了村中水源,他本人也畏罪自杀了,就死在村里。
这似乎不能解释为什么只有她幸存下来,难道她不用喝水吃饭吗?
但当时的她并没有多想。
日子很快归于平静,身为孤儿,她的经济条件非常有限,于是有慈善机构为她寻找资助,没几天就有一位善心人慷慨解囊,成为了她的资助人。
资助人为她解决了需要的所有费用,每个月还单独给她零花钱,并鼓励她努力读书,只要她能读,就不用操心钱的问题,自己会确保她衣食无忧。
迟雪艳感动极了,将所有精力都放在学习上,成绩一日千里,考上了名牌大学。
但她和资助人始终没有见过面,甚至没有打过电话,保持着质朴的书信往来。
随着时间推移,迟雪艳的记忆在一点点恢复,这让她感到十分恐惧。
资助人似乎察觉了她的情绪变化,一次来信中,鼓励她将压在心里的事说出来——任何人都可能有不堪回首的过去,闷在心里会成为永远的伤疤,不如找最亲近、最可信任的人倾诉和开解。
于是,她将村子当年发生的事详细记录下来,发给了资助人。
在她心里,这位善心人当然就是最可靠、最值得信任的,也是她唯一的倾诉对象。
“这么多年,我只跟他说过这件事,如果有谁知道当年村中的真相,应该就是他了。”
迟雪艳长叹口气,神色疲惫:“那时候,我还担心他会不会笑话我,觉得我有妄想症,但现在看来……”
“你跟他现在还有联系吗?”顾云杰问。
“很多年没有联系了。”她摇头:“我学的是服装设计,一个很烧钱的专业,如果没有他支撑根本读不出来,毕业时因为表现优秀,学校又推荐我去国外深造,他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鼓励我出去开阔眼界,提高艺术修养,结果没想到……”
“我出去不到一年,国内就传来噩耗,说他遭遇车祸,不幸身亡。他的家人给了我一笔丰厚的金钱,说这么多年来,他早就把我当成女儿看待,遗嘱里也给我留了一个位置。如今他走了,我理当继承这一份。”
“死了?!”
顾云杰有些不敢相信,这位资助人死的时间点也太巧了,正好选在雪姨出国深造,不便返回的时候。
如果雪姨还在国内,以两人的关系,她肯定要求前往奔丧,家属也没有理由拒绝,但那时她远隔重洋,一个时间上赶不及,一个来回手续麻烦,课业又繁重,于是……
“所以,你并没有见到他的最后一面?”
“没有。至始至终,我都不知他长什么样,住在哪里,是什么身份,而且……”
她顿了顿,皱起眉头,似乎心中早有疑问:“我学成归国后,多次尝试联络他的家属,还根据当年的地址专门寻访过,但都一无所获。他和他的家人仿佛从来不曾存在,对我的多年资助只是我做的一场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