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刺客逃了,不如说是被他放了,可云逸知道他是犹豫了,最重要的还是自己下不了手。
原来李恒之所以来百花城,是为了秘密召见尉迟锋。京城人多耳杂,为慎重起见,才选择此处。百花城地处交通要地,来往客商多,为掩人耳目故扮作生意人,没想到还是被亲信出卖,遭此劫难。
这次也总算逃过一劫,不过他的行踪已经暴露,身边又没有武功高强的亲信,尉迟锋还得尽快赶回边境,这让太子一时犯了难。
“这次若不是云先***人得逞,我李恒恐怕早已命丧黄泉,先生受我一拜!”
李恒没有太子的架子,云逸对他印象不错,见李恒向他行礼,赶紧上前搀扶。
“殿下,这可使不得,凡天下义士也绝不会放手不管,我只是做了该做的!”
尉迟老将军久经沙场,自有识人之明,他对这个少年郎赏识有加,认定他是个非凡之才。
“云老弟,恒儿忍辱负重,世人皆说他懦弱无能,其实那只是给有心之人看的,此次出京已然十分凶险,老朽有个不情之请,望云老弟答应。”
“老将军抬举,云逸自会送太子殿下平安到京!”
“哈哈哈哈……云老弟豪爽,既如此,那就多谢了!”
云逸将李恒带到侯府,对三哥说:“三哥,这位是京城来的贵人李公子,昨晚在酒楼结识,能否让他在你府上住上一晚?”
“既是兄弟的朋友,那就是我侯三的朋友,别说一晚,就是住十年八年三哥我也欢迎。”
“谢侯三哥”,李恒抱拳道。
“李公子不必客气!”
侯三将云逸拉到一旁小声问道:“云兄弟你说他是京城的贵人,还姓李!我的个乖乖…”
云兄弟朝他笑笑道:“三哥,不该问的别问,小心…卡擦!”
朝他脖子比划一下,吓得三哥打了个冷颤。
三哥特意安排了个十分安全的住处,小心伺候着李公子,殷勤至极,云逸无奈摇摇头,随即出门去了。
……
孤身来到红袖阁,一女婢似乎等了他很久,见他前来,火急火燎的上前道:“云公子,你可算来了,小姐命我在此等你多时了!”
“你家小姐知道我会来?”
苏灵儿备了一桌子酒菜,换上华丽的白衣裙,精心打扮不可方物,端坐在琴旁,纤纤玉指轻盈拨弄着琴弦,琴音愁怨凄美,似有苦衷无处倾诉,只好赋予这丝弦之间。
到了门口,有点踌躇,二次相逢已无初见的心境,似有千言万语又不知从何说起。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苏灵儿到底有个什么样的过往,他又凭什么有什么资格去揭开…
见云逸进门,立即展开了甜美的笑容,仿佛昨晚的事与她无关,一切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盯着她那双迷人的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尘不染,再看看那天真无邪的笑容仿佛人间二三月的暖阳,如沐春光。
这女子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厉害,在她美丽的外表下不知这笑容是真心还是假意。或许杀人对于她就是切个萝卜那样稀松平常,云淡风轻……
“灵儿你昨晚…”
话刚到嘴边就被她用手轻轻挡住了。
“我现在是红袖阁花魁苏灵儿,灵儿别无他求只想与公子论诗作词弹琴赋曲,好吗?”
幽怨哀求的细语柔音将云逸咽住了,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直觉这个女子不得了,怜香惜玉往往是男人的本性,苏灵儿混迹红袖阁,对付男人自然手到擒来。
“我相信灵儿是个好女孩儿,我也相信很多事情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既如此灵儿保重,他日若能重逢,与灵儿再轻歌曼舞,对饮小酌。这面纱,希望灵儿能替我交给它的主人,愿她回头是岸。”
他说完,将面纱放在她手里,转身就走了。虽只是片刻停留,只言片语,却深深刺痛她的内心,苏灵儿泪珠滚滚,默默看他离开,想挽留却无理由。
……
……
“殿下,这是我第一次去京城,你们那里有什么好玩的,到时我也好四处逛逛!”
李恒笑了笑道:“先生,京城乃天子之地,自然没有像百花城这样的烟花柳巷,不过先生若是感兴趣,京城的古刹名胜倒也不少。”
云逸掉头看着背后一脸殷勤的侯三说道:“我说三哥,你不好好陪你的月娥姑娘,跟着我俩干嘛!”
太子之事没有瞒他,竟不知凶险,结果倒好,反倒跟着来了。
一旁的侯三爷傻笑了一下,悄悄指了指旁边的李恒说道:“兄弟,我老侯这辈子只会赌,说白了也只是个赌鬼,若能跟殿下做一番事业,也不枉此生!”
三哥再次刷新云逸对他的看法,没想到这家伙除了淫荡好色嗜赌成性之外还是个有觉悟的人。的确,眼前这家伙一旦坐上皇位,有个词叫鸡犬升天来着,看来三哥是想要抱大腿啊。
对于做官,他可从来没想过,这次能与太子结识也算是机缘巧合,宁可不认识他李恒,毕竟这家伙是个事儿主,走到哪儿麻烦就跟到哪儿。不过事情发展既然如此,也只好送佛送到西。
通过三哥的一个朋友介绍,三人坐上前往京城的货船,一路上倒也没发现异样,但往往大意才是最致命,始终不敢掉以轻心,毕竟李恒行踪暴露,这来来往往的行人,保不准半路又杀出个张三李四。
几天后的晌午,三人正在无聊时,船老大在船头向众人喊道:“马上就到五柳渡了,大伙儿抓紧,准备靠岸喽!”
靠跑船为生的船家,会将同方向的货物运送到各个渡口,卸货后,再将这个渡口的新货物再运往下一个地点,如此便能减少空船率,高效运输。
卸货装货需要时间,三人因无聊便想着上岸转转,五柳镇因有这个渡口也算是繁荣。
街头随便找了个茶馆,刚坐下,一把秀金短刀飞插在桌上,发出清脆颤鸣音,三人吓了一大跳。
这刀好像在那儿见过,抬头一看。“咦,灵儿,怎么是你?”
还真是苏灵儿,没想到她一路竟跟了过来,李恒还不知道那天要杀他就是眼前这主儿,这让云逸突然有点紧张,不知道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苏小姐,我叫侯君辰,是云兄弟的铁哥们儿,幸会幸会!”
灵儿白了侯三一眼,懒得理他,一把挽住云逸的胳膊。故做娇嗔拖长了声音说道:“你这没良心的,丢下奴家跑了,害得奴家伤心了好一阵子!坏死了!”
三哥和李恒鸡皮嘎达掉了一地,直勾勾盯着云逸,像看一个抛妻弃子的渣男。
“灵儿,找我有事呢就说事,干嘛毁我清白,以后要是娶不了媳妇儿你可得负责我一辈子啊!”
“好啊,以后灵儿养你!”
三哥和李恒被这话给惊住了,听苏灵儿说要包养他,嘴里的茶差点喷了出来,好不容易憋回去结果又给活生生呛到了。
灵儿背后抱住云逸的脖子,粉嫩的脸蛋儿使劲往他脸上蹭,丝毫不顾及旁人的感受。云逸倒是很正定,这丫头鬼得很,绝不像传闻中温婉花魁。
她突然耳边轻轻来了一句:“小心船把头!”
这句话让云逸像被针扎似的,灵儿说得极小声,一下就有点懵了。
“唉~我还是回去吧,人家这么热情地来找你,看把你愁的,该不会是家里已经有老婆了吧!”
朝云逸抛了了媚眼儿拔刀就走了,三哥和李恒看着远去的倩影,心声感慨,多好的美人儿啊,不知云兄弟上辈子修了多少福气。
“喂,别看了,计划有变,咱们不坐船了改走陆路。”
二人回头一脸不解,走水路前往京城既顺道又节省时间,怎么突然改走陆路了呢?
三人悄悄靠近码头,发现船老大已经换人了,搬上去的货物里居然藏着兵器,三哥和殿下立马就意识到了危险,只好听从云逸的安排,走陆路。
前往马市买了几匹快马,备好干粮就出发了,原本十天左右的路程,恐怕得多花上四五天了。苏灵儿突然跑来报险,云逸也是一头雾水,分明是敌人,不知她搞什么鬼。
大船在江中穿行,万一发生意外,连逃跑都没地儿可去,况且对方人多势众,于我十分不利,综合各方面因素考虑,改走陆路乃上上选。
敌人在暗我在明,局面十分被动,三人行踪轻易就被人掌握,想想都有点可怕,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即使像他这样的高手,难免阴沟翻船,还是小心为好。
目前要做的就是尽快赶往京城,三人顾不得多休息,一路上马匹换了好几次,真可谓是马不停蹄人不歇,终于离京不远了。
“云先生,前面就是平安驿了,过了平安驿离京城便不远了!”李恒指着前面的驿站兴奋地对云逸说道。
“云兄弟,咱们能不能歇息片刻,这人是铁饭是钢,何况这马儿也受不了,对不对,还有感觉我这后腚已经不是我老侯的喽!”连夜赶路,三哥累坏了,不停地在发牢骚。
胯下的马儿伸长了脖子大口喘着粗气,想必也是疲惫不堪。
“不可大意,越是靠近京畿重地,越是危险,别忘了,这里距离京城还有半天的路程。咱们歇息片刻,待马饮足了水,立刻赶路,以免节外生枝。”云逸郑重说道。
来到驿站,三哥迫不及待跳下马,冲进驿馆要吃要喝起来,驿馆小二连忙上前招呼。
云逸仔细看了看周围,那个牵马的杂役腕青筋暴起,下盘沉稳有力。院子里扫地的,喂马的,劈柴的个个五大三粗,虽穿着粗布麻衣,却也显得格外不相称。
三人刚坐下,小二便端上茶水道:“客官,小店刚到的新茶,请三位品尝。”
说完麻利地给三人倒了三大碗,三哥渴坏了,迫不及待想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