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晚上八点,宾客终于全部散去。
院子的草地上到处都是礼炮里的彩带、倒了一地的香槟和果汁,还有零零碎碎的食物残渣,好不混乱,完全想不到它原本罗曼蒂克的模样。
而思语也顶着妆容,踩着高跟鞋,站了一天。虽然在下午的时候她把婚纱脱掉换了一套比较轻便的礼物,但还是累得不行。现在的她只想赶紧洗个澡,然后舒舒服服地躺到床上去。
“祁夜,我回家了啊。”思语坐在客厅沙发上,揉着酸痛的肩膀和脚踝,对祁夜说到。
“回家?你回哪去?”一个低沉的男声从她头上响起,带着一丝沙哑,听起来不像是二十多岁的人该有的。
思语闻声抬头,只看见一个五十多的中年男子,正轻蔑而不满地看着她,而在他身后,一个雍容华贵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也正投以同样的眼神。
思语好像见过他们。他们不就是那对坐在观众席,却一脸苦大仇深的那对夫妻吗?
“爸,你居然来了啊。”祁夜从浴室出来,只在腰上围了一条浴巾,头发上的水顺着脖子,淌过脊背滑入腰间,让人浮想联翩,“我还以为你在国外回不来了呢。”
“我儿子和一个野丫头结婚,还搞得这么声势浩大,我能不来?”祁父看看他,又看看思语,鼻子出气,冷哼一声,“这就是老头子给你订的娃娃亲对象?呵,老头子眼光还真是差劲。”
“谁说不是呢。”祁夜披上一件浴袍,慵懒地坐到了我隔壁的沙发上,“嘛,反正也是玩玩罢了。”
听他这么一说,祁父的脸色看起来缓和了一些,“那就好。我还以为你真喜欢上这丫头片子了。”
“怎么会,还不是因为爷爷的婚约,加上这丫头也有点意思。”
这父子俩就这样谈论着,完全当她不存在一样。
思语并不想听他们的对话。富人对穷人的鄙夷是一直以来都存在的现象。她改变不了什么,但她总能选择回避吧?
这样想着,她也不管自己现在是何种形象,站起来就往门口走。
“你是没听见我刚才说的话?”祁父不悦道,低沉着声音说,“给我坐下,我不喜欢对女人动粗。”
一般人听到这句话都会乖乖坐回去才是,可她也不知道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看着离她近在咫尺的门,脑子一热就冲了过去。
就在她快要跑出去的时候,忽然从门外闪进了两个彪形大汉,足足比她高出两个头,肌肉健硕地如同举重运动员。他们两个一左一右架住思语的胳膊,从后侧对准她的膝盖一顶,她的腿一下子就软了,几乎要跪下来。
“轻点,别把我的新玩具弄坏了。”祁夜面无表情地说。
然后,这两个人就拎小鸡一般把我抬到祁父面前。
“思家的人,都这么欠调教?你也是,你父母也是,都是一样地不识抬举。”
思语被这两个保镖死死地摁住,动弹不得,只有一张嘴还能自由说话。想到自从这个莫名其妙的婚约出现,她的人生就变得乱七八糟,想到祁夜的登门羞辱和威胁,思语气不打一出来,大声吼到:“有钱了不起?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和我的家人评头论足?!”
“聒噪。”祁父微微皱眉,两个保镖立刻识相地捂住了她的嘴。
“讨人厌这点,你和你爸还真像。”祁父往后一靠,腿放到茶几上,看似随意却又带着几分不然质疑的威严。
“你应该清楚,要不是老一辈的约定,就凭你现在这样,和祁夜说上一句话都难。能乘着老一辈的东风嫁入我们祁家,只能说你是命好。”他淡淡道,随即话锋一转,“但你要知道,我是永远不会承认你是祁家的媳妇。等到风头过去了,你马上和祁夜离婚,净身出户,不要想着从这得到半分好处。”
说完,祁父示意保镖将她放开。
失去了支撑,思语猛地跪坐到地上,下半身重重地接触地面,一阵酸痛。
“祁夜,不要忘了,我认可的媳妇人选可只有盛以夏。无论是家世,还有长相,只有她才配得上你。”
祁父扔下这句话,带着保镖和那中年女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是要在地上坐一整晚?”祁夜坐在沙发上,睥睨了她一眼,“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和他对着干。”
“不过嘛,你有趣就是有趣在这,不怕死又胆子肥。”
思语白了他一眼,懒得接话。虽然祁夜也是个混蛋,但比他父亲好多了。她还没见过几个人像他爹一样狂傲自大不可一世的。
被他爹一折腾,现在出去肯定拦不到出租了,还回什么家。思语叹了一口气。
算了,住这就住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她站起来,问女仆要了些换洗的衣物和备用的洗漱用品,走向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