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灵宫新一代五朵金花“风花雪月衬芸卿”折去了一朵,只剩下四朵,排在行头的“风”,柳随风已经毙命于宋丁甲初次出鞘的大明长乐剑下。
这四朵金花分别是:“花”吴飞花、“雪”陈映雪、“月”白初月、“芸卿”自然就是李芸卿了。
四女闻言并不回答,只是齐齐默默向宋丁甲微微施了一礼,便要退下,脚步向后倒退,退向那道舱门。
这船舱是一番世界,那道舱门后面又是另外一番世界。
宋丁甲并不反对,也不阻止,只是轻轻道:“我饿了,你们三个弄些吃喝来做宵夜。李姑娘留下,李姑娘不饿么?”
四女一楞,不知他心里到底是什么盘算,胆子也实在是忒大了些!这里是什么地方所在?
吴飞花、陈映雪和白初月退入了那道舱门,有没有去弄吃喝暂时不知,李芸卿留了下来。
李芸卿并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有些没回过神,凄然道:“宋公子不觉得此处有些混乱血腥么?”
宋丁甲望了望舱门左右两边的陆如萍和柳随风的尸首,道:“李姑娘说得是,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若不是今夜在此处,若还是在家里,我不是睡了便也已经吃过宵夜了。等他们弄上来,我们去船头上,晒着月亮,吹着江风,听着远处的鸡鸣声,吃些宵夜,岂不是很美妙的事情么?”
李芸卿道:“宋公子就不怕夜宵食物里有毒么?”
她说话之时,美目含愁,眉头蓄忧,双眼频频暗里示意与宋丁甲,似有欲说还休,欲说而不能明言之意,黑漆漆的眼珠,不时向舱边方才宋丁甲站住眺望江月的窗户望去。
宋丁甲初初不明白她的暗示是什么意思,但忽然记起这怨灵宫怪船频频出入大明三江五湖如入无人之境,至今不曾受过任何挫折,也未曾败露过诡秘之行踪,更不曾有跟踪查探之人得以生还,如今他不但跟踪登船,还连连挫败怨灵宫的“好事”,出手破去岸上埋伏,放走了四人一鹤,然后登船挑战杀死怨灵宫的高手陆如萍和柳随风。
无论如何,怨灵宫是绝无可能放他逃去,势必要倾上下全力要杀死他了。
李芸卿频频暗示与他,乃是想告诉他,要寻得机会,从窗户跳船逃走,保全身家性命。
宋丁甲恍然大悟,心内却暗暗忖道:“你的好意我明白,但我却是不能就此罢手逃去。若是我就此逃去,自己身家性命虽然得以保全,但却是违背了我选在今夜踏入江湖和要救出那些被你们怨灵宫掳掠囚禁众人的初心了。看来这怨灵宫上下,并非全是邪恶凶残之人。起码此女善良之本性并没有被湮灭,我须寻一法子把此女也带走,如此一来怨灵宫许多机密,便全然知晓了。”
他把倒竖在背后的长乐剑换到前边,左手随意握着剑鞘,向李芸卿微微摇头,作为他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但他不会为了保全自己而就此逃去。
李芸卿玉容没有什么表情,但美眸中却透露出她既焦急又埋怨又嗔怪的神情来,她的眼色之中竟然能饱含和表达着如此多的话语来,她竟然如此擅长于用眼色表达心情,使人生出可以阅读之感,使人一看便能通晓她所要表达的意义。
这或许就是书上所言“明眸善睐”者也罢!
李芸卿见宋丁甲摇头示意自己无意就此逃去,便道:“我且去看看吃食准备妥当了否?经宋公子这么一说,我原先不觉得饿,现在反倒也饿了起来了。”
她说完就转过身去拉开舱门举步入内,宋丁甲也跟了进去。走到舱门边时宋丁甲眼光扫了扫陆如萍和柳随风的尸首,道:“贵宫是否有些不仁义?同门自己人的尸首不早些好生打理了,却不见那王公公王成吉的尸首。还是早些把这二人的尸首早些料理了罢。”
宋丁甲入得舱内,四处一看,只见这内舱地方并没有多大,大小面积跟一般船舱并没有什么特异的地方。
但舱内四周以及舱内顶部,却全都镶嵌满了明晃晃的镜子,因此他们二人一进去,由于镜子互相照影映射之下,变化出无数个“宋丁甲”和“李芸卿”来,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虚虚实实,实实虚虚,乍看之下,不能分辨。
宋丁甲听到窗边上有微微一声响动,他本欲推开窗户瞧看动静,但忽然想起先前争斗之时后背所触碰到的船舱墙壁传来的冰冷触感,所以不必再去瞧看,也知道那也必然是铜铁制造的窗门已经关闭封死了窗口。
若是如此,必定无法轻易打开,去亦是徒劳枉然,不如不去做那无用功。
只见李芸卿逐一查看吴飞花、陈映雪和白初月三女的手腕伤势,三女皆已经在舱内角落摆放的矮榻上斜斜躺下,三女手腕上被宋丁甲用长乐剑割破的伤口已经做了处置,敷上了药,血倒是止住不留了。
但三女皆面色惨白,气息微弱短促,喘息嘘嘘,似乎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呼吸十分困难,宛如害了一场几乎差些要了性命的大病一般。
宋丁甲毕竟还算是年少不经江湖的正道仁义侠士,此时见此情形,有些不忍道:“李姑娘,我们走罢。”
李芸卿瞟了他一眼,道:“宋公子先自去船头,我且去看看好了没有。宋公子可好喜好之吃物?”
宋丁甲“呵呵”一声,道:“特别喜好的倒是没有,若是有些盐煮的豆子,清香的毛尖绿茶,再加些腌制的瓜果干脯就着黄米粥,那是最好不过了。好,我去船头等你罢。”
李芸卿闻言便下去催促夜宵吃食。宋丁甲说罢转身推开舱内,走了出去。
他来到船头,随意拣选了一块干净的地方,随意盘腿坐了下来,将长乐剑随意摆在能一伸手就能触及的左边膝盖边上。
月色有些阑珊,天上的星子已经稀稀疏疏,远山在月色清辉下有些隐隐绰绰,看不得分明,但也能看得见起起伏伏连绵不绝的轮廓,早起的公鸡一声接着一声打起了鸣,随风飘荡传来。
不多时,先是听闻有三四人的脚步声传来,宋丁甲向船舱内望去,只见三个妙龄的美貌女子,一女子搬着一张小小竹制方桌,另外两女子端着托盘迤逦走来。
三女子在前,李芸卿跟在三女身后,也一并向船头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