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怨灵宫其余五女皆已持盾挥刀立下了进攻门户。
宋丁甲一看怨灵宫诸女摆出应战之架势,诡异高深,古涩晦奥,变化多端,果然有超然脱俗的变数使人莫能猜测,心内不禁微微生出寒意。
双方静立对峙,似是想以气势压迫对方,寻找破绽,一旦对方有丝毫胆怯破绽露出,必然招致另一方雷霆一击。
由于双方皆已经亮出兵器,刀剑刃上透出森森寒气,以致使舱内气温徒然下降许多,一片冰凉水冷,若是寻常俗人置身其中,必然难以抵御而瑟瑟发抖,心肝颤栗。
宋丁甲虽是今夜才初出茅庐初踏江湖,但并不怯于敌方。他稍稍收摄心魂,一面运功推动长乐剑之锐气锋芒,无声无息于无形之中汹涌向五女压迫攻去,一面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小心留意身后陆如萍防备突然被偷袭。
只见在他汹汹难当得剑气压迫之中,怨灵宫诸女似乎并不畏惧,依然坚守门户,虎视眈眈伺机而动。
宋丁甲心内暗暗叹了口气,想道:“难怪这怨灵宫出入高手如云的三江五湖如入无人之境,掳掠人口来去无踪,至今不曾有高手探得这些怪船的详细秘密,原是依仗着这怨灵宫随便一人放之于江湖也是那能开宗立派的顶尖高手。我须得当心,别一入江湖就出师不利折戟沉沙。还有,刚才夸下了天大的海口,命丢事小,传出去被人耻笑事儿就大了!当心当心啊!”
而事实上怨灵宫六女远远并非像他想象中的那般行若无事轻松自如,她们已经拼尽身功力来抵御对方发出的强大无匹的气势压迫了。
六女之所以没有突然先发制人,便是有苦不能言,她们何尝不知“先发制人,而后发者制于人”的道理。
宋丁甲初出茅庐初入江湖未曾有过一次实战,不愿贸然出手。对方倒是想先发制人,无奈已被他的气势锁死压迫。
其实双方心知肚明,只要对方在气势上略略呈现难以支撑之象,对方当即就看出破绽,杀招便会如风驰电掣般攻到。
怨灵宫六女占了人数上的优势,又据得方位上的上风。而宋丁甲不曾出手单从所散发出的气势已使六女苦苦支撑,武学修为自然要优于六女。
如此一来,双方谁也没有占得大的优势,奥妙之处微乎其微。
不知不觉间,双方已经相持了好一会儿。宋丁甲猛然发现难以觉察的一丝空隙,机不可失,立时挥剑猛攻上去,口中同时发出朗朗的笑声,意气风发意气扬扬。
瞬时之间,剑芒如电,挟持风雷而来,舱内寒光晃动,刀光剑影射照之下,亮如白昼。
陆如萍在宋丁甲专心应对五女之时捉准一个空档,猛然出击,身形如电,刀尖不花不假直直朝他背后心窝处不遗余力刺来。
陆如萍背后偷袭这一招歹毒凶险至极,倘若中招,九死一生是不存在的,那是十死无生!
若是换了与别的江湖老手对敌,陆如萍是绝不会也不敢使出这一招。须知若是那久历江湖狡诈、洞悉人心险恶的高手露出致命要害乃是有意而为之,必定有诈,意在故意引诱敌人上当,将其反杀。
但陆如萍料定宋丁甲是初入江湖缺乏实战经验懵懂无知,确是真实的致命破绽无疑,见机不可失,便不遗余力直直攻来,想毕其功于一招将他刺杀。
宋丁甲如何不知?江湖之险恶,人心之奸诈,如何比得上长辈口中的官场宦海仕途之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波诡云谲?
就在陆如萍刀尖将将要触及他所着素衣的那一瞬间,电光火石之间,宋丁甲避开正面五女杀招,身影向左一移,六女皆不曾看清他的身形是如何移动的。
宋丁甲长臂一伸一缩,是为剑诀一刺一拔。
快速至极,无人能瞧见看清,他已又完成了身形向后一跃退去。
稳稳落在距离五女十步之遥,长剑倒竖,归于身后,宋丁甲目光炯炯望着五女。
“嘭!”一声巨响此时方响起,陆如萍在巨大的惯性之下,直直撞向舱内墙壁,跌在地上,刀盾散落身边,嘴角含血,身上衣物,也已经被自身鲜血然了个通透,殷红夺目,触目惊心。
前胸后背还在汨汨冒血,在舱内地上汇成血线,趁势下流。陆如萍已一命呼呼。
五女见宋丁甲突然从眼前失去人影,心内大呼不妙,待见他已向后跃去站稳,已知所呼“不妙”已成事实。
五女急急刹住攻势回防察看,却见到同伴陆如萍已气绝身亡。
趁着五女察看陆如萍情形休战之空档,宋丁甲脸色铁青,心事凝重踱步走到窗边,默默无言拉开窗幔,推开窗棂。
月已临晓,清凉的江风鱼贯而入,灌满整个船舱,吹散了舱内弥漫的血腥味儿。他倒竖长乐剑于身后,负手而立,凝望着窗外的江水,静寂不作声。
宋丁甲还在凝望沉思之时,一阵铮铮促促的琵琶声响起,将他的思绪拉回了还弥漫着血腥味的现实世界。
“我说过,外夷杀大明子民者,必杀之!那陆如萍放出怪鸟杀陆氏兄弟灭口,我自然饶她不得!我还是那句老话,花有重开日,人物在少年。即刻释放掳掠的幼童,莫要逼迫我诛杀你们!”宋丁甲愤怒至极,厉声断喝道。
五女似乎并不曾听见他的言语,琵琶声夹杂着三味线声又铮铮促促响起,一阵接一阵密集袭来。
五女仿佛受这密集的靡靡之音控制催促,瞳孔急剧收缩,眼神收敛,眯起双眼,目光阴鸷,牢牢锁死宋丁甲。
乐声愈加密集如潮水涌来,五女身影飘忽,齐齐向宋丁甲攻来,宋丁甲凛然不惧,与五女缠斗在一块。
甫一接触之下,宋丁甲心内暗道“不妙”!方才以一敌六,受六女前后夹攻腹背受敌,他虽觉吃力但不惊险,此时六女去一,以一敌五却倍感无力,险象环生。
琵琶声与三味线声每每一振,宋丁甲便首先觉得自己的气势大为减弱,另一方面对方却似是和着乐声,刀盾并用,屡出奇招,怪招迭出,难以招架。
五女在靡靡之音中越战越猛,越攻越快。而宋丁甲却且战且退,见招拆招,苦苦支撑,周旋斡斗,难以寻觅对方破绽还击。
双方缠斗七招,宋丁甲已被五女逼退十步之多,眼看已距离舱角墙壁不足五步之距了。宋丁甲危矣!
宋丁甲且战且思索,心如电转,念如电闪,寻找对策。他发觉对方每一次出招都是先闻乐音传来之后,愈加变得诡异迅猛,每一招攻来都是照循这个规律。
又一招攻来拆过,眼看宋丁甲背部就要撞到舱内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