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多数人的印象中,宇宙似乎可以被简单划分为文明区域跟非文明区域两个部分,就像黑白棋那样界限清晰。这种认知符合人类传统的思维模式,然而,真实的情况往往要复杂许多。
宇宙中散布着许多不可忽略的存在,用我们的眼光很难界定到底算不算文明,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当然要算“无梦诸王”了。即使在他们生命中最清醒的阶段里,诸王们都很少去关心他们王座之外发生的事。
处在文明模糊边界上的另一个例子是亚马逊之影。这些超逻辑病毒每隔2000年就要在文明世界的系统中爆发一次,同时给乌鸦座-d星-7上的亚文明带来大约100年的漫漫长夜。亚马逊之影的源头,据信在星系NGC1569的某个超星团的深处,一些古代书籍中记载,它们会通过恒星周围超密电离氢区域的储电与放电达到繁衍与交流的目的。史学家一般认为,这些饱含恶意的自解译代码片段,最早时是有实体的,她们都是被赛博萨满女王宝嘉康蒂抛弃的人类姬妾,如今,她们充满怨恨的鬼魂,依然在以指令集的方式向宇宙报复。
不过,要说到这类疑似文明中最诡异,最令人心生畏惧的一个,那就非太空狂猎莫属了。
在矩尺座星团Abell3627内部的固态行星上,存在一种奇怪的自然现象。寒冷的冬夜里,农夫们总能听到远方传来万马奔腾的轰鸣声,听到笑声与喝骂声甚至是喊杀声在天幕中回荡。然而当他们抬起头,夜空中只有朗月繁星同他们遥遥相望。
这就是狂猎,当地人把它解释为古代战士永无休止的巡游。在愚昧农夫的眼中,这不过是另一件需要归为神话的未解之谜。然而,文明世界对于狂猎,一样知之甚少。
几万年来,踏足这片星域的宇宙船,经常能接收到从某个方向发来的大量无线电波,但是雷达却显示,那个方向上其实空空如也。这些白信号往往会让船长如坐针毡,其中原因也很简单,要是运气不好,太空狂猎的攻击将会紧随无线电波而至。
农夫们有一点是说对的,太空狂猎们确实是在巡游——在外层空间的群星间巡游。从上一次天启开始算起,关于太空狂猎偷袭飞船的记录已经不下一千条了,如果算上那些在该星域失踪的船只,数目还要翻上10倍。万幸的是,绝大部分宇宙船都会刻意避开狂猎的出没范围,Abell3627几乎可以算是一片人迹罕至的太空沙漠。狂猎的无差别打击只是造成这种情况的一小部分原因,更大的原因则是此地已经极其靠近巨引源,强大的引力异常环境,对任何造访者都算不上不友好。
跟其它为了生存而劫掠的宇宙海盗不同,太空狂猎的杀戮与生存无关,说白了,它是一群不再为生存而烦恼的“人”。古代游侠的典籍中把它们描绘成一群孤魂野鬼,因为某种诅咒而不得前往冥府。不过现代科学家则普遍认为,它们的行为中暗藏着某些长期性的目的。
富顿学院的物理委员会曾经发表过一种有趣的理论,他们认为,太空狂猎是一种宇宙规模的波尔代热斯现象。我们在不自觉的情况下,把情感投射到了巨引源附近,这些情感在引力异常下,扭曲成了一个为劫掠而劫掠的纯粹力量。
鉴于没有人在被太空狂猎劫持之后还能活着回来,所以富顿学院这种假说,恐怕永远都只是假说了。不过,一些古代文明倒是为这种假说提供了有力支持,泽格帝国编纂的“未确定百科全书”就是其中之一。在这本书里,太空狂猎被描绘成一种无生命的太空现象。它们不需要饮食与睡眠,一直处于某种高度亢奋状态,除了为战争而雀跃外,它们很少表露出其它感情。
偶尔,狂猎会跟名为瓦尔基里的类机械体共同行动,后者的来历比它们更加神秘。绯红大修道院的壁画中描绘了瓦尔基里从冥河中诞生的场景,那几乎可算是现存最惊悚的宗教主题画作之一了。
以上内容摘自《传闻之下——文明世界的怪谈与真相》作者:啮齿类唯物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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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已经被“面纱”遮住了四分之一,此时如果有人站在黑门公园的最高建筑:胡佛塔上朝安全区方向眺望。他会看见凝墨也似的天地间仅有一豆光明,仿佛那里正落在舞台的聚光灯下,承受着四面八方不怀好意的视线。那是法庭,也是安全区内最后的堡垒。
忽然间,灯光毫无预兆地熄灭了,凶险的黑色立刻吞噬了那片区域,惶恐与绝望尚未发声,就被夜色彻底淹没。
电力切断的那一刻,麦琪正在向法官汇报最新的情况:“我跟狮头贝拉联系上了,他答应尽量拖延’鬼镇效应’的爆发时间,但是他也承认那样做可能收效甚微,大帝留在地幔中的,是一套几乎完全不受外界影响的闭合系统,它所有的行为都是自发性的……”律师的话还没说完,眼前忽然一暗,整个大楼随即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
几秒钟后,众人才稍稍适应了黑暗,依稀能够辨认出近处物体的大致轮廓来。金妮朝通讯器呼叫了两次,耳机里只有沙沙声跟混浊不清的喊声时隐时现。房门外桌翻椅倒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用想也知道法庭内外已经一片混乱。金妮立刻让麦琪前往陪审团那里维持秩序,同时尝试重新建立通信。大部分的频道都瘫痪了,最后只有一支特勤队的机动人员回应了她。
“通讯基站遭到重创,”一个年轻的声音告诉法官,“蜡质炸弹烧融了芯片,现在通讯断断续续,我们没法修好它。”
“基站不是在步兵车里吗?”
“不,其实……它还在市政大楼,撤退太仓促,我们没来得及把它装上车……”
“你们现在呢?别告诉我你们也在市政大楼里。”
“我们就在大楼里,在基站旁边,我们在通讯中断后就立刻到达现场……”
“简直是胡闹!立刻撤出来!”
“可是……”
“月蚀开始了,你们那儿随时会被鬼怪淹没!”
“基站……”
“别管基站了,我会再想办法,我要你撤回来!立刻!马上!”
“好的……明白了,我们正在往外走。”
“外面情况怎么样?”
“我们离开的时候,特勤队正在重建指挥链。而您的法警们则以小组为单位原地待命,暂时没有攻击的消息……”
通讯毫无预兆地中断了,金妮心中一紧,然后,她听到市政大楼方向传来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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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麦琪的建议,所有陪审员都乖乖回到位子上坐好。律师把仅有的一盏手提灯留在桌子上,它那点可怜的光甚至没法照亮整个桌面。平民们围着提灯沉默不语,视线范围内只有一个个昏暗的剪影,在这一刻,他们彼此间仿佛重新成为了陌生人。
“有点不对劲。”麦琪脑海中传来使徒的声音,“桌子前,应该有11个陪审员对不对?”
“是啊,怎么了?”
“为什么我只检测到10个热源?”
律师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揉了揉鼻梁:“阿福,去告诉咱们的法官……”
半分钟后,会议室的门被重重撞开,萝比?金妮站在门口,头上脏辫暴躁地甩前甩后,让她看上去像是个正要教训孩子的愤怒母亲。
平民们没有说话,也没有人站起身,他们只是不知所措地看着法官,直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金妮走进房间一把夺过提灯,脏辫下阴沉的视线一一扫过桌前的平民。这一刻,所有的光都笼罩在法官身上,她五官周围被阴影织出狰狞的图案。
金妮举起提灯,粗暴地塞到左手边一个平民面前,灯光立刻映出第一人(彼得)那张煞白仓皇的脸。法官不跟他说话,又把灯移向另一个人,这次出现在灯下的是茫然失措的约翰(第四人)医生。
金妮继续依次照亮围桌而坐的其他平民,他们每个人的感应也各不相同:第三人(雅各布)视线死死盯着她对面,半张面孔被灯光染成惨淡的白色;第九人(西门)在灯前变得很不自在,他本能地别过头,想要避开晃眼的光线;当第五人(腓力)森然的尖牙出现在灯光下时,好几个平民忍不住脱口惊叫;第十人(雅各伯)那苍老的脸被白光照得像是一卷肮脏的挂毯,他在法官面前微微发着抖,手里仍然攥着那支未及点燃的烟斗。
金妮就这样照亮一个又一个陪审员,他们的脸因为离灯光太近,看上去都给人严重变形的错觉。十几秒之后,法官走到了与海伦娜相对而坐的那个人身边。
金妮心中泛起一丝警惕,从自己进门直到现在,眼前这个人动都没动过一下,如今来到他身边,法官更是发现这个人,甚至察觉不出一丝气息。
金妮本能地放缓了动作,小心翼翼地把提灯凑近眼前端坐的陪审员。灯光照亮了第六人(巴罗多买)那扭曲至极的虚假笑容,他的半张脸颊都泛着毫无生气的滑腻光泽。接着,法官听到了其他平民恐惧的尖叫声。
这是一尊蜡像。
金妮缓缓直起上半身,提灯被她重重砸在桌子上。“找到他!”法官切齿道,双眼迸发出灼热的怒火。使徒知道,这句话是对它说的,于是须臾间,十几个机械舍利便鱼贯而出,穿梭在法庭内外。
“前往市政大厅支援的小队在路口接敌,是五个左右的小丑。”公诉人这时也走进会议室,“你那儿怎么样了?”
“第六人失踪了。”金妮拍了拍身边的蜡像,“现场留下了这个。”
“我不想旧事重提,但是我早就跟你提出过这个人很可疑。停电和通讯中断很可能就是他的杰作,我建议我们最好不要落单,他也许正在什么地方监视我们。”
“嗨,两位。”麦琪也信步走了进来,双手依然插在兜里,“我听到你们说的话了,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好消息,阿福在法庭内外找了个遍,没有发现第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