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口水吧。”慕凌轻声说着:“这里的水已经烧熟晾着,现在是温的,喝了不会闹肚子的。”边说边轻扶起云飞扬的身体喂给他喝。
云飞扬没有拒绝,喝了几口,水里还有淡淡的竹香,随即摇摇头。
慕凌会意地放下竹筒,她将砍竹子来的时候搜集的无毒菌菇和狼肉穿在一起烧烤起来:“你现在不宜移动,我做竹筏咱们沿着水一路走一定可以看到人烟。先吃点东西吧。”
慕凌将什锦串给云飞扬让他挑自己喜欢的吃,剩下的她再吃,云飞扬默默吃东西,心里的感觉萌动着,立刻又告诫自己忙收回心神闭目睡觉。
云飞扬的烧在渐渐消退,尤其是慕凌无微不至的照顾,云飞扬在第三天的早上彻底退烧了。
只是慕凌作竹筏的速度比预计的要长,她一双粉雕的小手,不仅很多血泡还满是竹刺。为了可以让不能自如行动的云飞扬尽快和自己上路,咬牙坚持,用尽全部力量将竹筏绑紧再绑紧,带上很多菌菇和野味,毕竟不知道究竟需要漂流多久才可以看到人烟,有备无患嘛。还好老天爷很给面子,一直都是晴天,经过了一场洪水,慕凌对下雨都感到害怕。
云飞扬根本没办法自如行动,担心夜晚有野兽接近,所以晚上慕凌一直都不曾合过眼,只有白天才合上眼睡一会儿。
慕凌靠着巨石打盹儿,云飞扬看着慕凌熟睡时天使般稚嫩的小脸,她这几天为了自己做了多少事云飞扬记在心里。
本来自己为了寻仇绑架她甚至数次威胁她的生命,洪水过后她可以弃他不顾,这理所当然。可她从一开始就不曾放弃他,时至今日仍就如此,感动的同时更加矛盾。
云飞扬心底呢喃着慕灵的名字,回神的他看到慕灵熟睡的时候歪着头靠在他没有受伤的肩膀上,轻声地呼噜着,看来她真的很疲倦,云飞扬叹气,这个小女人真的…,睡着了竟然还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她在做什么美梦么?云飞扬仔细看着慕凌。
慕凌最近很警醒,睡不到一个小时就会醒来一下警惕的看着四周,毕竟她现在还牵挂着身边这个行动不自如的云飞扬。
慕凌好像惊醒般醒来,下意识的擦擦嘴角酣睡时的口水,最近太累了,慕凌轻声自言自语:“小女人,注意形象,累也不能睡觉好像死猪!”才清醒的注意到身边还有个云飞扬,连脖子耳根都红透了,看着他:“你,你都听到了?!”
云飞扬强忍笑容望着天轻轻用手掏掏耳朵不说话。
慕凌咬着嘴唇,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有些羞涩,忙扭头转移自己的视线,免得看到云飞扬那副偷笑的表情会让自己更加想找地缝钻,看着快成型的竹筏慕凌终于长出一口气,擦着汗扭头看着云飞扬,终于可以上路了。
竹排在水中,云飞扬躺在竹排上,慕灵特意还给他做了个竹枕,让他可以稍微倾斜点身体看风景不无聊。
“小小竹排江中游,巍巍青山两岸走。雄鹰展翅飞,哪怕风雨骤。…小小竹排江中游,滔滔江水向东流。红星闪闪亮,照我去…”慕凌大声唱着把一些其他的歌词干脆哼过去,免得有些人不知道什么意思,反正她知道就够了。
这曼妙的歌声回荡在两岸峡谷之中,听她唱歌也不止一天两天了,所以早就已经习惯听到她一会儿一变的唱歌风格,不过这首歌实在很符合现在的情境,云飞扬看到了头顶的天空中自由飞翔的鸟儿,两岸远远的会传来猿猴的啼叫,微风吹来阵阵惬意,云飞扬的身子稍稍挪动了下,慕凌撑着竹竿询问着:“要翻身么?”
云飞扬摇摇头。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慕凌诵读着李白的白帝城,如果这里是白帝城多好,可惜自己完全不知道身处何地。
云飞扬默念着这诗句细细品味着诗中的意境,微笑间对慕凌的理解又多了几分,她随遇而安的性格决定她在这样的境遇下仍旧还能提起精神唱歌背诗。
竹筏缓缓地漂流着,两岸的距离在漫漫加宽,这是好现象,表明他们从支流正在向干流行进。
夜幕降临之前,慕凌将竹排拖上岸,找好休息的地点,勤快的去生火,已经习惯了野外生存。
靠水,前几天怎么不曾想到去捕鱼呢,还害自己被狼追,慕凌哀婉的看着自己的伤口叹气摇着头,下水去摸鱼,岸边的水不深,只是没过膝盖,慕凌蹑手蹑脚的用削尖的竹子戳到鱼。
经过战狼一役慕凌已经不怕杀生了,处理好鱼,放在架子上烤。云飞扬试着挪动自己受伤的腿,因为一直不怎么动腿都麻木没有多少感觉了。
慕凌轻轻的一只手烤鱼一只手帮他捏拿着,从上竹排那天开始云飞扬就没跟慕凌说过话,最多只用点头和摇头来对答。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慕凌继续保持着自己白衣天使的本分,照顾着这个快赶上花泽类一样自闭的云飞扬。
沿着峡谷的河流一路向东漂流着,以前求之不得的峡谷漂流现在对于慕凌来说成为了工作,河流忽缓忽急,撑船成为了重体力工作,难怪这里会需要船工纤夫。
又一个七天过去了,云飞扬的伤腿可以勉强活动,身体上的肌肉损伤缓解了许多,可以坐着了,慕凌稍感安慰,起码自己不用再担心他身体没有起色。
可从离开洪水过后醒来的地方开始云飞扬就没跟自己说过半句话,而且情绪越来越闷,现在就连表情都懒得丢过来一个,慕凌觉得自己说话好像就是给自己听的。
“为了我不因为鲁滨逊般漂流的经历而丧失语言功能,我决定开一个单口相声的剧场,下面是慕凌慕小姐的单口相声:报菜名儿。”清清嗓子后慕凌自言自语。
云飞扬低下头,目光复杂中带着踌躇,离开那记忆里温暖的巨石,离开那里就标志着走向人烟,一切又将回到世俗。
慕灵,人如其名,恍若精灵,她救了自己,而且她做的早早就超过了她该做的。
云飞扬这些日子,将所有的曾经的记忆重新思索过无数次,云飞儿的死其实早就注定,她的疯狂行为早就超出了一个正常人的范畴。
云飞扬不是不知道,但多年的相依为命让他明知道飞儿在欺骗误导自己仍旧包容她,甚至为她找各种理由来欺骗自己。是无边的寂寞和伤痛让自己麻醉自己,找到活着的证据,找到活着的理由,报复。
一切是错误的,云飞扬知道,现在慕灵更为了救自己一身是伤,再也找不到理由报复,更无法释然的是云飞扬不知道用什么样的理由将这个精灵扣留在身边。
看着河流开始宽阔云飞扬感到了滔天的威胁,一旦有了人烟,他就将重新成为云飞扬,云家的少主,云家是知恩图报的,她救了自己,已经抵偿了他口口声声的血海深仇,该将慕凌送还龙家吗?云飞扬不知道,于是看着慕凌他双眼朦胧上了一层无边的茫然。
夜深了,慕凌靠着石头睡下,云飞扬不想吵醒她,多日的辛劳他看在眼里,许久未曾洗澡的他想趁着慕凌睡熟去水边洗澡,缓缓一瘸一拐的走过去,突然闻到了一丝山雨欲来的味道…
水滴在慕凌的脸上瞬间将慕凌惊醒:“水!”坐起来,看不到身边的云飞扬,下意识的呼喊:“云飞扬!”四下寻找,看到云飞扬正在挪动着身体呦蛩?摺?
慕凌飞奔到他身边:“云飞扬。”背着她的云飞扬脸上一丝尴尬害羞,下意识的说着:“这么多天,我都没办法洗澡,可以挪动想…”
雨滴开始纷飞,慕凌可以说是一着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奔到他身边轻柔的架起云飞扬:“洗澡,等雨停了再说,我们离开这里,去高山上,那里安全。”
云飞扬看着慕凌心底滑过的是一丝温柔,第一次对慕凌露出微笑,跟着慕凌缓缓向高处移动。
两个人钻进了并不算大的山洞之中,那“山洞”其实只是两块大岩石夹峙而成的缝隙,岩石上有虬松盘结,雨点却也飘不进来。石缝中恰恰可容两人,慕凌扶着云飞扬进入山洞,两人面面相对,心跳之声,各自可闻。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慕凌不无担忧地看看外面,食指和中指下意识的交叉起来,这是慕凌紧张的时候特有的小动作。
慕凌对云飞扬:“睡吧,今天这么累,好好休息一下免得伤口严重。”说着帮云飞扬调整好舒服的姿势。
云飞扬知道慕凌在担心外面的雨,心疼她这些日子以来因为他而担惊受怕没有安睡过:“你也睡吧!已经这么高了洪水冲不到这里!”
慕凌笑起来,随口低唱催眠小曲,云飞扬有些疲倦,听慕凌柔声催眠,睡意顿浓,眼皮慢慢地阖了下来。
慕凌在洞中一只手肘支着膝托着腮,看着外面漆黑的雨夜,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项链上的翡翠凤型戒,贴着脸颊磨蹭着,思念着不知身在何方的辰哥哥,想念着家里的所有人,呢喃着:“辰哥哥…”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云飞扬受伤后没事就睡觉,所以没睡多久就睡饱了,睁开双眼正好能看到慕凌笑咪咪姣妍的睡脸,睡觉还能笑,当真是个爱笑的小女人。
她低垂的双眼,长长的睫毛盖住星夜般闪亮的眼睛,弯弯的眉毛,玲珑的鼻子,精致温润的小嘴抿抿的微笑着,婴儿般娇嫩紧致的皮肤。
因慌乱被竹枝刮出的细细的伤,还有额角那道略深的血沟都提醒着云飞扬她这些岁月的颠沛流离都因他而起,她竟然为了给自己找吃的差点丧命狼群,联想起那危险的场面云飞扬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