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扬看到了现在的情景,凄惨的笑笑:“好了,现在你可以正大光明的离开这里,逃离我的禁锢,我再也伤不到你,也杀不了你了,你走吧!”
慕凌没有搭理他,摇晃着站起来四下寻找着可以撬动巨石的家伙,从洪水前的一刻开始这是第一次松开云飞扬的手。
云飞扬闭上双眼,真可笑,自己竟然感觉是被抛弃,大声笑,笑自己何时开始竟然在乎,可以自如活动的手摸索着,他应该还有把匕首,刚愎自用骄傲的他决定砍去手臂再自救。
匕首几乎就要砍到手臂的前一秒,云飞扬却感觉不到痛,匕首没有刺进去,云飞扬睁开眼,匕首扎在了一块原木上。
“云飞扬!你有没有大脑,你知不知道胳膊上有动脉大血管?你是想先做独臂人然后失血死在野外做豺狼虎豹的口中餐吗?!”慕凌的话虽然听上去很不中听,可意外的云飞扬竟突然湿润了双眼,忙别过脸去,胸口发闷,咳嗽出口血:“你不是走了么,为什么回来?”
“我什么时候说要走了!我去找东西把你弄出来。”慕凌专注的观察了下巨石,它压住了云飞扬的手臂和部分胸腔,他的腿也被洪水里的树枝岩石刮成伤,皮肉翻开着,血已经凝固。
因为下面有桅杆的垫底留有些空隙才没有让云飞扬死在巨石之下,按照力学杠杆,可以撬起巨石的。
云飞扬看着慕凌认真起来的脸一阵迷惑,身上的疼痛传来让他闷哼出声。
慕凌忙看着云飞扬:“你稍微忍耐一下,我怕马上我要撬起巨石会让你更疼,你忍一下好吗?”
云飞扬别过脸:“不用你好心救我,我不需要!”他依然执著着,他不需要人救,即便接受但救他的人绝对不该是慕灵。
慕凌没有跟他罗嗦,按照杠杆原理撬动巨石,其实巨石压住他的那一刻疼痛便开始了,冷汗早就湿透了他的衣衫,不动的情况下至少已经开始麻木,可移动哪怕只是小小的一厘米,足够让这人痛不欲生。
“慕灵,你想要报复就直接杀了我,不要这样折磨我!”云飞扬因为疼痛开始胡言乱语。
慕凌知道,但她没有停下手里的撬棍:“嗨,你连死都不怕了你还怕疼么?你要真的是个男人就别跟个女人似的哼哼唧唧!!”一根一根的,支起来,她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只能依靠一根一根的支架起一个框架结构。
云飞扬被慕凌的话激将起来,自此一声没吭,看着她眼睛都不眨,疼得青筋直蹦眼睛瞪得溜圆。
慕凌忽视掉云飞扬瞪圆的双眼,俯身下来趴在地上,开始用双手刨开云飞扬身下的土,希望可以刨出空隙拽他出来。
一开始用树枝木棍,但太浪费时间,也不灵活,于是慕凌开始用稚嫩的双手,匕首刨开一点用手扒,很快扒出来的土上沾满血丝,云飞扬看得到,紧咬牙关,别过脸去,不看。
已经快要入夜了,耳边传来的是原始山林中昼伏夜出的野兽的嚎叫,一阵阵阴冷的风吹来,慕凌终于快要完成了。
云飞扬看着就连指甲都磨得布满血丝满手血泡的慕凌心里是别样的感觉,他闭上双眼,竟然开始不敢看,可她双手鲜血的样子不断浮现脑海提醒着她,她一直在努力。
慕凌到了云飞扬身边:“我要把你拖出来,你忍一下,我会尽量动作轻些。”
云飞扬没有说话,慕凌拉着云飞扬的手臂几乎用抱的方式,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力量将云飞扬一下拉出来,疼痛,云飞扬又一次难忍,直觉的一口咬住了慕凌几乎环抱他的肩头,清晰的带血的牙印。慕凌没有怪他虽然很痛但至少把他救起来了。
慕凌放开云飞扬,摸索出他身上的打火机,竟然还在,点燃一堆火,她需要尽快处理云飞扬的伤口。
云飞扬知道自己被压的手臂应该是粉碎性的骨折,这样的力量很可能手臂就废掉了。云飞扬是练武之人,他不会不清楚,看着慕凌接骨复位给他打夹板,才终于确信她从未放弃。
“你的肋骨竟然没有骨折,还好如此否则刚刚我的动作会伤到你内藏,还好还好。”慕凌稍感安慰,自己双手和一侧胳膊其实也疼得自己一头冷汗,但至少比云飞扬要好得多,撕扯下自己的一只袖子帮云飞扬包扎好腿伤。
山风很冷,尤其是下了场大雨之后,不远处是一条小河,泥泞之中慕凌用竹片舀来一些水喂给云飞扬,云飞扬别过脸,不喝,就在他被慕凌救出来以后他就没再说过半个字。
“别跟自己过不去!”慕凌其实也又饿又渴,但她觉得还是让云飞扬先喝一些清水,这样她好安心。
云飞扬继续执拗着可肚子非常不争气的咕噜起来而且这搜肠刮肚的叫声是越来越响,慕凌别过头去偷笑,云飞扬破天荒的红了脸。慕凌再次递到他面前,云飞扬别别扭扭的喝下去,随即又扭过头去不看她。
这里地势处于平缓的高坡,否则他们还不知道是不是会再被冲得更远,是否还能生还。
很小堆的篝火,但足够温暖一切,吓退所有的恐惧和外来的野兽,慕凌轻轻的走到云飞扬的身边:“我去找点吃的,你的伤必须吃东西,这里的火大概一个小时内不会熄灭,我知道你可以够得着那些干柴,我很快就回来!”
慕凌没有等他同意,站起来,举起一只火把,她看到了不远处的竹林,那里应该有吃的,至少小竹笋和菌菇是有的。
云飞扬听到她要为他找一些吃的而离开的话浑身一颤,从小到大没有人会为他那么做,自小锦衣玉食不愁吃穿的他何时需要去找吃的?即便是洪水过后父母双亡和妹妹相依为命,以叔公族长的意愿为依归他也从未遭遇过现在这样的情景。本想说什么,可他却不知道究竟该说什么,看着那纤弱的身影独自一个人走向密林竟然有一丝担忧蒙上心间,可依旧没有说出口一个字,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忍回去。
慕凌慢慢向竹林深处趟去,毕竟大雨之后该有一些竹笋的,果然看到了,慕凌从腰间拔出匕首,小心翼翼的挖掘着,还好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喜欢野外生存,学了些技能,时隔多年第一次用在实战上。
竹笋挖了不多,用火把照耀着找到了一些可以食用的无毒菌菇,用衣服兜着,一只手举着火把,向回返。慕凌刚刚走了十几步,一阵细碎的声音和一股淡淡腥臭的味道,慕凌心跳加速,这意味着附近有野兽,而且是掠食性的。
抬起头看看天,其实应该说看不到,第一是黑夜,第二是密密的竹林,但叨念还是有的:“老天爷,您老人家发发慈悲好不好,我慕凌没做什么亏心事,您老人家能不能让我消停一会儿,安安稳稳的过几天舒心的日子!?我怎么就这么多灾多难呢,刚逃出洪水的肆虐,不会这么快就让我进虎狼窝吧?”
可惜天不从人愿的,一声狼嚎,嗷唔!
慕凌脸铁青,身上好多伤口还在疼,精疲力竭还没吃东西,竟然遇到了狼群?这一传十十传百的,自己这小身板还不够一头成狼塞牙缝的呢。
虽然还没看到狼,但慕凌决定了,跑,等看到想跑都来不及了。
拔腿就跑,慕凌从来不记得自己从小到大有这么狼狈过,可这次狼狈就狼狈去吧,活下来才是硬道理。
边跑还不忘记把刚采来的东西抱牢,一路飞奔,其实也不算飞奔吧,头也不回,因为是在逃命因此顾不上竹叶竹枝,刮破了自己的衣服,甚至是细嫩的脸颊,依旧不顾一切的奔跑,身后不远不近的狼嚎声越来越大此起彼伏,或远或近的也有了回应的狼嚎,慕凌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
慕凌终于明白了一个成语,就叫落荒而逃,现在的她狼狈不堪还慌不择路,早就已经不清楚来时的路甚至连东南西北的方向都辨别不清楚了,只知道脚下的路深一脚浅一脚的,火把也已经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身后的狼嚎依旧响彻密林,但是慕凌感觉得到身后的声音在小,自己从来不知道人在逃命的时候会爆发出这么大的力量。
脚下一滑,身前一空,才发现面前的是一个下坡,而且是倾斜向下的,坡度几乎直上直下,慕凌已经停不住身形,向下滑落过程中,滚动,眼前的花花草草和石壁山崖,都在翻滚,碎石尖割伤了慕凌的额角,眼前一片粘腻。
终于停下了下来,慕凌感觉依旧天旋地转的,突然感到眼前黑乎乎的一个影子奔着自己就来了。慕凌下意识的将匕首举起来刺向直奔自己的喉咙而来的黑影,慕凌几乎看不清楚是什么就听到了一声凄惨的叫声,身上都是粘乎乎的东西,慕凌已经筋疲力尽,躺在地上不想再动。
许久之后,慕凌才能缓过一些来坐起身,环顾四野,这里是一处低地,不远处有一弯水,抬头向上望去,自己竟然从那么高跌落翻滚下来。
大概因为那处岩石和下面的低地完全没有路的关系,只有一只狼大概因为收不住跟自己一起跌落下来而已,身边在血泊中倒着一只狼的尸体,它的喉咙上是匕首的杰作。
慕凌看着不远处的水,知道自己沿着水应该可以再次找到云飞扬。看着面前的狼尸,慕凌长出了口气,自己抱了半天的竹笋和蘑菇都因为这跌落尽数不见了,看看狼,好吧,只好拿你抵债了。
拖着狼,浑身伤痛的慕凌一瘸一拐的慢慢沿着水畔摸索着向着自认为是的方向一路缓缓地走着,身上的伤口,尤其是胳膊内侧的伤已经裂开,好像也在流血,慕凌几乎快要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