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羽衣草中相拥而眠直至破晓,朝阳一缕缕的投向大地,桃花在得知雪哥哥要走,大哭了一场后,就再也没有说话,祁雪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路上默默跟在桃花的身后走,二人就这样沉默着一路走下山来,完全没有了来时轻松愉快的气氛。
几次祁雪都想冲过去紧紧抱着桃花,可是他怕这样他们就会更舍不得更放不下。
尴尬的气氛一直持续到祁雪送桃花到了屋门外,一路上桃花都未回一下头,眼见就要进屋,祁雪还是忍不住叫住桃花:“你.....你今日会来送我吗?”祁雪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忐忑的望着桃花的背影,只见桃花楞了几秒后,并未作出回答,继续朝屋里走去。
桃花一进屋,便看到桌上摆着一屉热腾腾的包子和两碗米粥,爹从里屋走出来。
桃花立刻扑到爹的怀里放声大哭了起来,一路上她都忍太久了,她强忍着自己随时都会决堤的泪水,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现实,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雪哥哥,更不想让雪哥哥担心,她拼命的想要告诉雪哥哥她没事,可是话到了嗓子眼却开不了口。
吴叔今日一大早看到祁家在收拾包袱才知道他们要搬家了,看到桃花这样,原因他也猜出了个大概,吴叔也不说什么,紧紧的把桃花搂在怀里,轻轻拍着怀里孩子的背,疼惜的抚摸着她的头,叹了一口气说道:“丫头啊,爹给你蒸了热腾腾的包子,放凉了就不好吃了,咱爷俩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填饱肚子才是大事,先吃饭,先吃饭,好吗?”
吴叔抬起怀里桃花的脑袋,温柔的为桃花把脸上的泪痕擦去,嘴里念叨着:“你看小脸都哭花了,就不漂亮了。”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桃花来到桌子旁坐下,桃花眼里噙着泪花,一手抓过一个包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想用吃东西这种东西来转移注意力,缓解心里的悲伤。
胃离心脏最近,所以心里难过的时候就吃东西,把肚子填满了心就不痛了,桃花坚信这一点拼命的把包子往嘴里塞,就像是想用包子来堵住随时都会夺眶而出的眼泪,不一会包子已见了底。
桃花吃完包子坐在凳子上愣神,吴叔别扭的微微笑着走过来,牵动着脸上的一条条皱纹都一同弯了,对桃花说道:“丫头,你看爹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桃花将视线收回到吴叔身上,只见吴叔把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两串用糯米皮包的好好的冰糖葫芦躺在手里,吴叔把它们递到桃花眼前,桃花刚刚才止住的泪水差点又落下来,桃花起身抱住爹,糯糯的说道:“谢谢爹,爹最疼桃花了。”吴叔欣慰的说道:“丫头开心就好,爹没什么本事,但爹只希望丫头可以开心。”
“恩,桃花会开心的,桃花现在就开心的不得了。”桃花说着拼命的点着头。
晌午已过,桃花在屋里来来回回的踱步,她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啊?去还是不去呢?
去了,她真的无法面对分别的那一刻,可若是不去的话,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她舍得吗?
犹豫了半天桃花最后还是决定去,大不了站的远远的最后看他一眼,恩,就这样决定了,想着的同时桃花已跑了出去,她躲到屋外的桃木后面,木干粗壮,正好可以挡住她。
桃花探出头朝祁家门口望去,只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口,祁老爷和祁夫人正忙着往马车里搬东西,车旁立着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发带随风飞舞,不停的向身后望去,焦急的神情似乎在等什么人,男子正是祁雪,桃花看到这一幕,心里又是一阵难受,鼻子酸酸的,急忙收回探出去的头。
只听见那边传来妇人催促的声音:“雪儿,快上车吧!”
祁雪央求的说道:“娘,我们再等一会儿吧,桃花一定会来的。”
“不行!”车内传来男子浑厚的嗓音,“快快上来,误了时辰,今晚投不了客栈,难道你要我和你娘露宿在荒郊吗?”
祁雪无奈一步一回头的上了马车,车夫扬起手中的鞭子,马车缓缓起步,桃花心痛的感觉在这一刻再也无法抑制,从桃木后飞快的窜出,拼了命的向马车离开的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呼喊:雪哥哥!雪——哥哥,我是桃花,雪哥哥....喊到最后略带哭腔的嗓音已经沙哑。
祁雪坐在车内隐约听到有哭喊声,急忙掀开车帘,见到桃花在后面追赶马车,立刻叫车夫停车。
祁老爷却对车夫大喝一声:不许停车,加速,加速!
马车在车夫频繁挥鞭下急速向前赶,祁雪伸长着胳膊,想要伸手拉桃花,桃花眼见着就快牵上,可突然的加速让她再也没有力气了。
最后一刻,祁雪向车窗外抛出一个东西,向桃花喊道:“收好它,总有一天我会回来找你的,我——喜欢——你!”
祁雪最后的几个音几乎湮灭在了马车疾驶而过的尘土中,桃花捡起落在地上的东西,看着逐渐在远方消失成一点的马车,耳边回荡着的是雪哥哥说喜欢她,一滴泪顺着眼角滑下,落在手里的玉坠上。
雪哥哥给她的是一枚玉坠,玉坠是一个刻有“祁”字的圆形玉佩,玉佩的上方是一颗琉璃珠子,珠子整体呈红色,鲜艳欲滴,珠子上方打了个结,玉佩中间的“祁”字雕的精致巧妙,玉石通透有光泽,玉佩下端则是金黄色的穗,这玉坠如此的巧夺天工,桃花把她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像是捧着一块至宝。
这边祁老爷正在大发雷霆,因为祁雪方才从车窗扔给桃花的便是祁家的传家之宝,只一枚,世代相传,他没想到祁雪会如此轻率的就送给了别人,嘴里不停的骂着祁雪:你这混账东西!但祁雪却毫不在意,反而心里有了一丝丝安慰。
他的桃花,永远都只能是他的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