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段时间的整顿,各个矿井相继恢复了生产。这次整顿重点是安全生产,杨家兄弟矿井发生的事故触目惊心、历历在目。矿主们绝对不敢掉以轻心草菅人命,拿安全工作当儿戏。矿井都进行了加固支撑,设备都进行了维护,规章制度也进行了健全。各矿主都和镇里安全委员会签订了责任状。安全工作真正被列为第一要务。
单磊的矿井自整顿以来十几天没开张,损失二三十万不说,而且工人都走了。虽然仗着哥哥的权势,看在哥哥的情面他的矿井第一批揭封开采,但又要找工人又要买炸药置工具的。急得他团团转,忙得不可开交。早开采早进钱,一大早他就指挥着矿工忙里忙外地干了起来。两个多月的时间他的矿井就收入二百多万元。除去打点和分给其他股东,他自己也净赚了一百多万元。钱包鼓了、腰板硬了、说话气粗了、进入饭店的次数也多了。俗话说财大气粗、为富不仁。单磊曾多次在酒桌上拍着胸膛称自己是百万富翁、是东郭的首富,时间久了人们背地里都叫他单百万,也有人叫他单弹子。
单磊的媳妇是本村人,名叫张淑美,两家相隔不远,两人从小在一起玩耍,长大了一起结伴上学,真是青梅竹马情投意合。结婚以后更是恩爱有加,单磊精明能干,张淑美持家有方,小日子过得是轻轻松松有滋有味。前些年单磊就种了五亩红富士苹果苗,正赶上全国大规模发展苹果,外地客户都来订购苹果苗,单磊家的果苗长的又粗又壮自然能卖上好价钱。几年工夫小俩口就挣了四十多万元,当时四十多万元存款在本地也为数不多。大小罗家出金后,他和哥哥单涛商量开个矿井,钱他出大头,单涛也入了十万元的股。几个月下来收入可观,银行存款数字超过七位数,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两口子盘算着再过一年半载的到北京去买栋房子,也过过城市人的生活,让儿子受到良好的教育。听人说农村的孩子输就输在起跑线上,绝不能让自己的孩子步履前尘和老辈一样一辈子在农村当农民,世世代代庄户孙,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儿子单鑫明今年十二岁了,在邻村月家上小学。单鑫明年纪不大个子却不矮,已经长到一米六了,生的浓眉大眼,白净的皮肤更显的书生气十足,文质彬彬。鑫明非常聪明好学,在班上学习成绩数一数二,在家里是独苗,全家人视他为掌上明珠,真是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爷爷奶奶更是视他为宝贝,照顾的格外周到生怕孙子受一点屈,遭一点罪。
再说,杨家庄子杨培林的七个儿子联手开矿失利,贩卖木头挣的钱也都搭进去了。一大家人失去了过去的威风低迷不振。本想着借罗西盛的东风仗着人多势众大干一场大捞一把,没想到钱没挣着却财去人亡。老七杨洪升年纪轻轻命丧井底,杨家人多年拼搏的积蓄也如同江水付之东流,一场黄金美梦破灭了。真是一着不慎,全家败落,拿杨洪发自己的话讲辛辛苦苦十多年,一夜退到解放前。
杨书斌在杨家八虎中虽不是长孙,但在小哥们心中很有威望。他胆大心细,仗义疏财,人称小宋江,对于金钱从不怜惜更不拿钱当回事。他善于交朋结友,在农具厂上班的工资从不向家里交,也从来没有够花的时候,总是入不敷出,变着花样向爸妈要钱,有时甚至借到爷爷那里。有了钱就领着一帮小兄弟下饭店,时间久了不光在八虎中有地位,在东郭镇的小混混中也能呼风唤雨,结交了一大帮狐朋狗友。看到别人家开金矿发了财,而自己家族的矿井出了大事,财去人空,他心里很是难过不平衡。近日手头又不宽裕了,他就召集了一帮混混,大讲了一番歪门邪理。矿产资源是大家的,凭什么让他们发财?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发财而坐以待毙!我们也要开辟新路子,不能满足于过去的小打小闹要有点大动静。过去他们只是干些小偷小摸的营生,从农具厂偷点钢材、从服装厂偷点衣服卖了,挥霍完了再偷。时间久了他们觉得干些鸡鸣狗盗、偷鸡摸狗的没刺激来钱少,酒足饭饱后杨书斌大胆讲了他的想法:“我说弟兄们,小打小闹不行了,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我们靠着金矿也要围绕金子做点营生。”
“我说老兄,你就不要再卖关子了,怎么做你就明说吧,你走到哪我们就跟到哪,你说干啥我们就干啥了。”杨洪发的儿子杨书臣早就不耐烦了。
“我已侦查多日了,在金矿周围的村子里,安装有一百多盘金磨,磨主买金矿石推金磨,我打探过了由于矿管站不让私人推小磨经常检查,查到就把金磨拉走没收了。大多数人家都把磨安在山沟、坑底、树林里这些远离村庄不易被发现的地方,我们可以组织起来趁夜深人静去磨上清磨,干好了一个磨清的金子就能卖个万八千的。”见大家都赞成,当晚他就领着十几个小兄弟清理三家了的金磨,为了不被人认出,他们带着头盔,先是把看磨人用铁丝捆绑了,然后就动手把磨里的包着金子的水银球捞起来,临走时把看磨人解开,留下狠话恶语,不准报警,否则杀你全家。被清磨的几家磨主虽然损失不小,但谁也不敢报警。推小金磨违法,如果报警不但磨被拉走还得交罚款,他们只能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咽,忍气吞声自认倒霉。不过吃一堑长一智,磨主们傍晚便自己把磨清完,晚上推不好的矿石,即使被清了也损失不了多少。
初战告捷。一个晚上他们把金子炼出来卖了钱,每个人就分了五百多元,钱来的如此快使他们红了眼,驱动他们更加胆大妄为、肆无忌惮。他们又拉网式的清了几晚上磨,每人又分得两千元。周围推磨的没有能逃过他们的魔掌。人一旦失去良知失去控制其结果就会胡作非为。在清磨的空隙中他们又干起了抢劫的勾当,在路中拉起铁丝绳索截住晚上骑摩托车自行车在矿区走路的单行人,搜光他们身上的钱扣下他们的车,最后丧尽天良地把抢来的摩托车、自行车扔到水库里。
多行不义必自毙,恶事做尽导致他们的不归路。杨书斌、杨书臣兄弟俩对自己家开矿失败是怨天怨地,满心的不服气,看到别人发财内心充满了嫉妒、仇恨和占有欲,兄弟俩梦想有朝一日暴富把开矿的损失夺回来,重新过上出人头地有钱人的好日子。一天他们在饭店吃饭时,听到单磊醉言醉语拍着胸脯标榜自己腰缠百万是东郭镇发家致富的首户。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弟兄俩内心很不自在,同样开矿人家发家致富,我们家却损失惨重,也太不公平了!转念一想,我们何不在他身上做文章,让他吐点血,来个矿内损失矿外补。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这不是送到嘴边的肥肉吗?他们要拿单磊开刀了。
兄弟俩连续几天跟踪摸清了情况,决定绑架单磊的儿子单鑫明。他俩制定了详细的方案,连续两天在单鑫明放学的路上准备下手,可总有几个小同学结伴而行。到了第三天傍晚,看到别的小同学都走过去了,唯独不见单鑫明,又过了十多分钟小鑫明才背着书包走来。初冬的傍晚天黑得早,这天是单鑫明值日,等他打扫完地,同村的小学同学早已走光了。他见天色已晚。背上书包快步回家。见时机成熟的杨书斌、杨书臣立即扑上去下手把鑫明反绑了,嘴巴贴上胶带,杨书斌骑上摩托车,杨书臣用力把鑫明甩到了摩托车后座上,随后自己也跳上摩托车,两人把鑫明夹在中间,杨书臣又用风衣裹住小鑫明,双手抓住杨书斌的肩膀,摩托车风驰般的向北飞去。慌乱中单鑫明的书包掉在路边的沟里。
张淑美早就做好了饭,可一直没见儿子回来,问了邻居家的小朋友都说没见着他。她急忙骑上自行车去学校找,村子离学校不到二里路,骑车几分钟就到了,张淑美见学校已经上了锁,整个学校空无一人,她赶快回家给单磊打了电话。单磊今晚本来约了人吃饭,听说儿子到现在没回家也顾不上吃饭了,骑上摩托车就赶回了家。夫妻二人把村子打听个遍也不知儿子的下落。单鑫明的爷爷、奶奶、大伯、伯母、姑姑、姑父听说后都着急万分,一大家人饭也顾不上吃倾巢而出,沿着去学校的路,四处寻找,他们生怕孩子贪玩掉到井里,路边的沟井都看了也不见踪影,单磊骑着摩托车,车灯照的路边通亮,这才在路边发现了书包。一家人意识到单鑫明出事了,出大事了。
单涛打电话把事情告诉了分局长国振平,国振平见事态严重上报了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市局刑警大队长亲自带队来到了东郭分局。详细了解了情况后,大队长李明达分析了案情,孩子已经十多岁了不可能被随便拐卖,根据单磊家的状况和现场捡到的书包,孩子很有可能被绑架。并安排了两名警察到单磊家帮忙处理应急情况,家里的电话二十四小时有人守护。明天天亮后再组织人员在附近继续寻找。
天刚朦朦亮,单磊家的电话铃响了,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单磊惊醒了。一夜没睡拂晓刚打了个盹的他赶紧拿起电话,电话那边杨书斌恶狠狠地讲道:“孩子在我们手上,今天晚上八点钟送一百万元现金到前韩村北的树林里,不准报警,否则你就准备收尸吧!我们是梁山忠义帮,有一百零八个弟兄,敢报警的话杀你全家。”两名警察把情况报告了李明达,通过查询知道绑匪用的电话是新远市西部边界处的公用电话,说明绑匪离得不远,避免打草惊蛇给孩子造成危险,李明达决定一切按照绑匪说的办,同时严密布置了抓捕绑匪的方案。晚上八点钟,单磊骑着摩托车带着装满账本的编织袋准时来到前韩村北小树林,把袋子放到指定的位置。十分钟后前来取钱的杨书斌被埋伏在附近的警察逮了个正着,经过突击审讯得知孩子被藏在杨书斌小时候离家出走时藏匿的山洞里,小鑫明很快就被解救出来,罪犯杨书臣也束手就擒。
孩子回家后,一家人抱头大哭。没过多久单磊便在北京买了房子,让张淑美和单鑫明去北京居住。市局组织专案组审讯了杨书斌和杨书臣,挖出了三十多人的犯罪团伙,以杨书斌和杨书臣为首的绑架、抢劫、偷盗、打架斗殴的犯罪团伙被一网打尽。由于正处于严打时期,杨书斌和杨书臣被处以极刑,其他人也都被判了几年到无期不等的徒刑,东郭镇的社会秩序又安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