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发呆。”艾米尔稚嫩的嗓音打断了林夜然的思绪，回过头来却发现半龙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自己的身边，正咬牙切齿的做着伸展运动。
“啊。”林夜然有些呆呆的应了一声。
“有什么不一样的体会嘛。”艾米尔整个人弯成一个锐角，歪着头看林夜然。这也是他最近不知不觉中养成的习惯，或者说作为一个才十三岁大小的小孩子不甘寂寞的天性不自觉的展露，总是喜欢在休息或是做一些惯性训练时找林夜然聊上一聊。
“有，手快断了。”林夜然随口开着玩笑。其实他一开始也对艾米尔频频传达的善意感到有些奇怪，但随着互相的了解不断加深，林夜然才发现这个喜欢耍快剑的小天才的内心其实是个话痨的本色。再想以源世彬那种一脸看谁都像是欠他钱的冷漠，想来小艾米尔确实是发自内心的有他这样一个正常的队友出现。
另一边的源世彬就算了，每次看他练剑的时候都紧紧皱着眉头一脸“你这种水平的辣鸡是怎么混进来”的诧异，相比之下艾米尔倒是一点嫌弃他的意思都没有。当然也可能在他看来反正要打架去找源世彬就可以了，林夜然的实力天赋什么乱七八糟的全不重要，只要是个会说话的什么东西就可以了。
“你这样不行喔，要不还是去找源世彬和你对练试试吧？对新手来说对练算是一种可以快速提升自己的方式，能够发现自身的很多问题。”艾米尔好心的提醒道。
“不用了吧……就我这三脚猫的功夫，我怕二师兄一个不顺眼反手就把我劈了。跟你练倒还可以。”林夜然讪讪的挠挠头。
“我不适合。”艾米尔终于做完了一整套的缓冲运动，轻舒了口气后摇摇头道，“我的剑道追求的是速度，所以我会忽略掉剑术中所有一切会影响到出剑速度的因素，甚至连很多细节也不用刻意的去把握。但这对你这样的新手来说暂时还太早了，我来跟你对练的话你捕捉不到我的快，而我慢下来的话剑术不说漏洞百出也基本毫无亮点，完全没有意义。”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林夜然听的一愣一愣的。
“真的。但源世彬的剑道就很适合对练了。他讲究的大巧不工和重剑无锋，每次的出剑速度不会很快，但却总是最刁钻的角度和最难以抵挡的凶猛，你和他对练甚至都不怎么需要去思考自己的弱点，因为他会全部帮你找出来的同时给予你最深刻的教训。”艾米尔一脸你信我没错的正义凛然，大力的拍着林夜然的肩膀，“只不过和他对练的时候也会有一些小小的隐患……当然我相信那点小困难对你来绝对说不成问题！”
“什么隐患？说来听听。”
“其实也算不上隐患……只是一点点风险，不，也不是风险，怎么说呢……就是一点点的……挑战？”艾米尔突然抓耳挠腮起来。
“没什么的兄弟！你就直接点说就行，咱不带怕的，什么方面的挑战？”林夜然揽过小正太的肩比出一个大拇指以表示自己完全顶得住，手上却暗暗用力。
“也就是……你上次也看到了嘛，老源他这个人呢……比较认真。所以他动起手来的时候，为了逼出你的极限可能会有些……那个什么，没轻没重的！所以对练的时候的每一招都对你来说可能都是直面生死的挑战……”艾米尔的声音越来越低。
“还有呢？有什么就一次性说光嘛。我相信肯定不止这些的对不对？快说说是不是还有什么小惊喜会等着我？”林夜然皮笑肉不笑的大力点头。
“还有就是老源这个人，有可能是血统的问题，这一动起手来呢……就不太停得下来。所以万一到时候我不能及时的制止他的话……”艾米尔尴尬的笑着挠头，“还是要师傅在场的时候比较好一点。”
“喔喔，这样听起来的话一个不小心断手断脚的也完全是家常便饭呢！”林夜然一脸完全明白了顿悟表情，用力的捏着艾米尔的肩，“这确定不是要整死我吗艾米尔？或许你可以先去帮我买一份保险喔？看起来完全是一份难得的低投入、速见效、高回报的三好投资啊，先生您这边确定不了解一下吗？到时候生效了别忘了烧一点给我就可以了呢。”
“哈哈哈……开玩笑，开玩笑的！”艾米尔挣扎着逃开林夜然的魔抓，“啊，突然想起来今早的任务还没完成呢，夜然你也是吧？”
“做你的去吧，我再休息一会儿。”林夜然白了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你的状态一直在退步。”一个深沉的声音突然从右边响起。
林夜然全身一僵，缓缓的扭过头去，果然是源世彬那热气腾腾如同刚做完了桑拿的身影。
“你难道练习的时候都没有在思考的吗？”源世彬没有等林夜然反应过来就皱着眉继续说道，“我甚至看不出你对剑术的执着，那你又为什么要来这里？”
“啊……”林夜然有些尴尬的挠挠头，虽然他从年纪上来说并不比源世彬小多少，甚至可能还大一些，但面对源世彬时他总是会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种莫名的心虚。如果说弗司算是宽厚的兄长的话，源世彬相比之下倒是更像是个严厉的哥哥，虽然总是用着教训的口吻说话，却又让人不由自主的信任。
“感觉不到这样练习的意义，有些迷茫。”他还是选择实话实说道。
“……意义。”听到这样的回答后源世彬眉宇间的不满稍微消散了一点，他并不是蔑视林夜然的弱小，只是不能忍受别人在他眼前自暴自弃，“如果你以为在这里能得到寻常道馆的填鸭式教学那就大错特错了。”
“什么意思？”林夜然愣了愣道。
“阿瑞斯老师这里的学习不仅仅是没有流派的，他甚至很少会主动来教你任何剑术方面的东西，所有想要得到的东西就用实力去获得，想要学会的剑术也要靠自己去领悟。这里的规则是最公平也是最不公平的，因为所有的规则总结成一句话，就是靠自己。”源世彬一字一顿的说。
“……那在这里学和在家里学有什么区别？”
“严格来说没有什么不同，但阿瑞斯老师总会给出一些适时的指点。”源世彬淡淡的说，“这样的帮助不是你觉得需要的时候就有的，但每次真的到了那个地步的时候你又会发现分明只是简单的一两句话而已，就不仅解决了你的问题，甚至还会让你对剑道的理解都大为改观。所以我们有时候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一直都在注视着我们，才能每次都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
“可对我这样从头新到脚的新人该怎么办？”林夜然很容易理解了他的意思，但还是面色有些难看的说道，“都别说选择学习哪种剑术了，我甚至连努力的方向都不知道该怎么找。”
“但这就是第一个考验啊。”源世彬又走回原地费劲的举起了那柄质量极大的木剑，因为全程没有摘下负重，所以他甚至不需要准备的时间就可以立刻再次投入训练，“无论是我还是艾米尔，甚至阿丽娅都是这样过来的。我还记得当时我也有和你类似的疑惑，所以老师曾送了一句话给我，现在我再把它转赠给你。”
“想想自己心中最纯粹的东西吧，它会告诉你未来的方向到底该从何处落脚。”
“加油吧。”他最后遥遥的看了林夜然一眼。
再度挥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