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梅和小红不是要找我们算账吗,那我直接把所有的罪过全部推到三麻子身上就是了,那杂种死不足惜。只要我能保住命就行,嘿嘿。
我这么坏想着,心里就感觉轻松了不少。
进了客厅,一枝梅突然一脚把我踹倒在地板上,枪一抖,骂道:“你特娘的,敢耍姑奶奶,说,为啥跑这儿躲着?”
“就是,害的我们差点没了命,你倒藏这儿自在了,那个瘸子呢,跑哪儿去了?”小红也紧跟着骂道。
我娘,一枝梅凶也就罢了,她毕竟在土匪群里混了七八年,而且还是个头领,可小红跟着咋呼,就不大靠谱了,难道她俩真的差点没了命?
后来得知,自我糊弄过梁大牙,假装腿痛呆在伪军大院不敢出来的那天起,一枝梅和小红就天天守在大院门口。
可一连守了十多天,楞没见我的影子,心里就毛了,便寻了个机会,抓到了一个伪军,逼问我的下落。
巧的是,那伪军正好是赶着马车送我来神医堂的其中一位,就这么的,她俩才知道我已跑到了这儿,便按图索骥,把我堵在了屋里。
这他娘的,刚抛头颅洒热血的,杀了几个鬼子,当了回民族英雄,又被这俩娘们擒住了。
咋办?赶紧告饶吧,我哏不打地把全部过错都推到了三麻子身上了,并告诉她们,过会,三麻子铁定会回来,你们只要在这守株待兔,保证就能把他捉拿归案,就地正法。
她俩一听,怒气也没那么大了,又让我去灶间做饭给她们吃。
这活不难,反正我也饿了,就在两人的监督下,到灶间里炒了两个菜,端着几个大馍馍回到客厅。
她俩这些日子可能是真的没钱饱餐了,没多大一会,就狼吞虎咽地把饭菜一扫而光。
我看着她们这样,心里也不由一阵酸楚,这都是我和三麻子才使她俩沦落到这个地步,不,准确地说,是三麻子一人害了她们,我只不过是个跑龙套的而已,其实,我也是个受害者。
三麻子呀,今天你算混到头了,新帐旧账一块算,这俩娘们不扒了你的皮才怪了。
她们吃了饭后,把我捆了起来,然后两人躺在地板上呼呼睡了过去。我因暂时没生命危险,也倚在桌子腿上迷迷糊糊地睡了。
这一觉不知不觉就睡到了傍晚,我们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一枝梅和小红忽地坐了起来,持枪盯着我,问道:“是不是那个瘸子回来了?”
我忙点头,一枝梅严厉道:“你要老实点,走,下去开门!”
一枝梅说完,小红过来把我身上的绳子解开,两人押着我就向楼下走去。
这时,听到三麻子在外面喊道:“郭子,开门,你特么睡死了吗?赶紧的!”
一枝梅用枪管一戳我,我忙应道:“来了,来了……”
心说,你这家伙急着进阎王殿吧,靠!
我被两人用枪指着下到一楼,在我开门的时候,两人又闪到了门两边。
三麻子可能还没解酒,拄着文明棍醉醺醺地一步闯了进来,刚骂了句:“你小子……”
一枝梅和小红的两支黑洞洞的枪口就从左右两边顶住了他的太阳穴。
三麻子猛地一愣,刚要叫唤,一枝梅低声吼道:“别动,动就打死你!”
三麻子这才看清拿枪顶着自己的是这俩人,表情一下子轻松下来,朝愣在那儿的我连道:“快快,大妹子来了,你咋不告诉我一声,赶紧的上楼泡茶、炒菜,咱们好好庆贺一下,我娘,咱们很久没见面了,叔我还天天念叨你们呢。”
他这顿花言巧语,并没使一枝梅两人软下来。
一枝梅手枪一抖:“别废话,上去!”
说完,用枪顶着我俩往二楼走去,小红则迅速关上门,也跟了上来。
三麻子边拄着棍子往楼上爬,边讨好道:“大妹子,这些日子你们跑哪儿去了,昨晚我还梦见你和郭子成亲呢……”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到这儿,一枝梅突然朝着我的屁股“咣”地踹了一脚:“快走!”
我靠,我猛一哆嗦,差点扑倒。死麻子,你丧尽天良活该死,哪壶不开提哪壶,临死还要再踹我一脚,算你狠!老子也不是好欺负的!
我反击道:“是啊,三爷,你把二当家的麻翻,取弹头,可那弹头呢,取出来了吗?”
我这话的意思是提醒一枝梅,三麻子不但没取出你大腿里的弹头,反而还趁机把你日了,看看三麻子怎么说。哼哼!
“弹头?”三麻子没想到我会问这个,猛一愣,“你不是揣兜里了吗?又丢哪儿去了?跟你说要做个纪念,你却把它丢了……”
我*,这不睁眼说瞎话吗?我刚要反驳,后背又被一枝梅“咚”地狠捣了一拳:“没心没肺的东西,闭嘴!”
罢罢罢,我这才突然意识到,跟三麻子斗嘴,我不是个个。
我们被押到二楼客厅,三麻子直接把那条假腿一扔,坐在了地板上,他也明白一枝梅会折腾他,所以不想被从椅子上摁下来,这样反而体面些。
“瘸子,姑奶奶寻了你近半年了,终于捉到了你,”一枝梅坐到椅子上,俯视着三麻子,鄙夷地道,“今天,咱算总账的时候到了,是吧?”
三麻子头一昂:“大妹子呀……”
刚说出这三个字,一枝梅突然跳起来,一脚踹向了他:“你个死骗子,闭嘴!”
三麻子惨叫着被踹了一个滚,刚要爬起来,小红唰地从腰里掏出了一把尖刀,蹲身抵住了他的喉咙,咬牙切齿地道:“你再叫一句我听听?”
这小姑娘,似乎也被我们的行径逼疯了。
“还有你个杂种!”一枝梅转身一把揪住我的耳朵,顺势一脚把我踹到了三麻子身边,“都给我跪着!”
这下,我幸灾乐祸不起来了,弄不好还要给三麻子陪葬。我有些苦逼了,但也不敢开口呀,辩解,一枝梅会揍我;把罪往麻子身上推,我还不是他的个,这他娘的完了,纵有满肚子委屈,也不敢说呀。否则会死的更惨。
三麻子被刀子顶着喉咙,也不敢辩解了,只好叹道:“我磕磕绊绊地活了五十多年,腿也没了一条……”
“活该!你个老色鬼,小青还被你害死了呢……”一枝梅说到这儿,眼圈一红,哽咽了。
我猛地一楞:小青死了?
而三麻子也懵住了,瞪眼张嘴地不敢再说话,他知道,这时候一旦再开口,抵在喉咙上的那把明晃晃的尖刀就会刺进去。
“你,你个老畜生……”小红悲痛欲绝地骂了一句,手一抖,尖刀猛地刺破了三麻子的皮肤,鲜血瞬间流了出来。
我以为三麻子会告饶或哭天喊地的躲避争辩,却没想到,他面不改色心不跳,恨恨地道:“死,我特么死有余辜,我这么大年纪了,死就死了,不该为了活命,去糟蹋小姑娘呀,你,你们杀了我吧,我谢罪……”
咦?这家伙咋求速死呢,难道被吓傻了,还是一时良心发现?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三麻子的‘义举’并没换来尖刀刺喉,也没让一枝梅心软,招来的反而是鄙夷的嘲讽。
“老瘸子,你临死之前,姑奶奶最后问你一句,你们为啥要逃跑?”
小红也把尖刀一抖,道:“说!”
“让我说话了吗?”三麻子忽然又可怜巴巴地道,“这话,我不想太罗嗦,我只说几句,说完,你们直接杀死我就行。”
“说!”一枝梅眼一瞪,似乎对他要说的话产生了兴趣,因为有太多的谜,压在心底还没解开。
三麻子惨然一笑,有气无力地道:“我们帮你们搞到枪,袭击了警察所报了仇,这些都不提,小事而已,但,大妹子,你还记得咱们要去袭击警察所前,我跟你说的那句话吗?”
一枝梅一愣:“啥话?”
三麻子苦笑着摇了摇头:“行动之前,我曾说过,我们摧诈尸,是大伤元气的,需要及时采阴补充阳气。”
我偷眼看向一枝梅,见她脸皮急抖了下,但没吭声。
三麻子继续说道:“你也答应过的,所以,才有了后来郭子冒犯你,我和小红、小青的事……”
“闭嘴!”小红脸一红,羞愤地道。
一枝梅咬牙紧盯着他,低声道:“说!”
看来,她也默认了这事。一劫逃过。
三麻子长叹了口气:“我知道,我们袭击了警察所后,官府肯定要来报复,还有,你们杀了那个穿灰皮的女人,军方也不会善罢甘休,这两种因素凑在一起,你们就在劫难逃了……”
三麻子说到这儿,一枝梅忽地站了起来:“那你怎么不事先告诉我们,还骗我要跟这个小子成亲?”
“当时的情况,我即使明确告诉你,你们能信吗?你的弟兄们能服气吗?”三麻子仰头看着一枝梅,声调也越来越高,“郭子若不假装要跟你成亲,你能来追我们吗?不追的话,你们还能活到现在吗?我特么好心当了驴肝肺,冒着被冤死的风险救了你们,没想到反而成了你们眼中的恶魔……”
三麻子说到这儿,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哏哏地,委屈的像个孩子。
咦?这家伙说的对呀,我们若不跑,一枝梅她们也不会追,那窝在土匪寨里,就会被军方一网打尽,换句话说,我们是她们的救命恩人呀。
我靠,我若不清楚其中的猫腻,肯定也会对面前这个死麻子肃然起敬。
麻子,高人也!
三麻子这番话,也把一枝梅和小红忽悠懵了,两人瞪眼张嘴地面面相觑。
好一会儿,一枝梅颤颤地叫了声:“叔……”
咕咚跪了下去,小红一见主人跪了,也忙跪下。
三麻子慌了,忙伸手搀扶:“别别,大妹子,别这样,是我应该做的呀……”
死敌眨眼成恩人,我愣在那儿半天没反应过来。
就在他们三人互相搀扶着站起来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激烈的砸门声:“开门,快开门……”
我脑袋轰地一炸,猛地跳起来奔到窗前往下一看,身子顿时僵住了。
下面街上,一群鬼子伪军杀气腾腾持枪对着楼门。
完了,三木一郎的案子破了。
我暗叫一声,一屁股砸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