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四人两尸溜街串巷,最后到达了警察所街对过的那条胡同里。
一枝梅等人呼啦啦围了上来,纷纷伸头窥看我们搬的救兵到底是什么人物。
大锤见众人都围过来,忙小声叫道:“别碰着,别碰着,两个死人……”
他这一说,把众土匪吓了一跳,连连后退。
“死人?不会吧,背个死人来干啥?”
“就是呀,这不是扯淡吗,俩死尸能跑还是能跳?老子还以为啥大人物来了呢,靠!”
……
土匪们失望的语气也令一枝梅忍不住了,她凑到我和三麻子跟前,疑惑地问道:“大哥,大叔,这是怎么回事?你们……”
三麻子趴在我背上低声而又坚定地道:“大妹子,你不信我们还是咋的?”
已经到这时候了,不信也得信呀。一枝梅忙道:“信,大叔,您说,现在我们该咋办?”
三麻子从我背上出溜下来,回头看看大锤和疤脸,道:“你俩先把死尸放地上,注意,要他们平躺在地上,别动了脸上的回魂纸和银针。”
大锤和疤脸忙让几个兄弟帮着把俩死尸抬放在地上。
三麻子眯眼瞅了瞅对面的岗楼,没发现里面有人影走动,便附在我耳边道:“扔块石头,别砸着窗户,但要让他们听到动静。”
我点了下头,蹲身摸索石块。
三麻子又对一枝梅道:“大妹子,你们都先别动,先趴在地上观察着,等听我和我师傅的号令,只要我们喊声‘冲’,你们就赶紧出击,听明白了吗?”
一枝梅和土匪们忙应声。
三麻子把手朝他们一压,众人齐刷刷地卧倒一片。
该我们表演了。
三麻子转身跳了两步,来到两具尸体前,蹲下,从怀里抱出那只母鸡来,又转头望了我一眼,道:“好了!”
我闻声从地上跳起,胳膊猛地一抡,手里的石块凌空飞向了炮楼,只听“啪”地一声响,石块砸在岗楼的墙上,溅起一片火星。
岗楼里俩警察听到动静,忙趴到窗户上朝外望,没发现异常,便端着枪,小心翼翼地从门里出来,四下查看。
就在这时,只见三麻子把手里的母鸡腿“咔嚓”一下折断,那母鸡“吱——”地一声惨叫,两具原本直挺挺地尸体忽地同时站了起来。
我脑袋轰地一炸,咕咚趴在了地上,几乎与此同时,三麻子伸手划拉掉了那俩死尸脸上的草纸和银针,低吼一声:“杀!”
两具尸体应声箭一般地嗖嗖冲了出去,直奔岗楼外的那俩警察而去。
俩警察听到动静,转头一看有两人飞奔过来,忙大喊一声,举枪就打。
只听“啪啪”两声枪响,火光飞处,赤红的子弹“噗噗”地射进了俩诈尸的身体里。
俩诈尸身子猛一震,紧接着继续往前冲去。
俩警察一看昏了,我娘,这还有不怕死的人?打!
急三火四地又是“啪啪”两枪击中了诈尸,那俩诈尸又是稍微一停顿,旋即继续向前。
眼看俩‘人’距岗楼还有七八米远了,俩警察不敢再战,惊叫着窜进了岗楼,“哗啦”顶上了门。
俩诈尸冲到门前,没有丝毫停顿。冲着那门“咕咚、咕咚”地猛撞。
就在这时,岗楼上层的窗户里探出一个身影,只见那人抱着机枪,冲着正在撞门的俩诈尸“轰轰”地猛扫起来,子弹飞处,火光四射。
俩诈尸猝不及防,被打的浑身乱颤,但仍站在那儿屹立不倒。
一枝梅和众土匪、包括我,都瞪眼张嘴地看呆了。
刚楼上的那个机枪手一梭子打完,惊见下面‘俩人’又活动起来,惊得连连大叫,紧缩回身子,刚换上弹夹,还没再伸出头,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那酒鬼诈尸双臂一展,身体腾空而起,一个蹿跳把住了二楼的窗户,弓身就往里钻,而那个女诈尸也四肢齐动,似一只凌空低飞的母鸡般,紧攀着墙壁蹭蹭直往上窜。
我们正看得目瞪口呆,浑身哆嗦之时,忽听三麻子一声吼:“大妹子,快冲啊!”
话刚落,只见我身旁呼啦啦跳起一片,一枝梅身先士卒,举枪大吼着:“快!”
十几个土匪持着刀枪,咕咚咕咚地向街对过的警察所大门冲去。
而此时刚楼上,两个诈尸已从窗户钻了进去,里面传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我紧张地转头问三麻子:“三爷,咱咋办?”
三麻子稍一沉吟,道:“已经到这时候了,咱还是先呆在这儿吧,黑灯瞎火地,也没地跑。”
“那,那万一警察听到动静来了,咱咋办?”我又问道。
三麻子被我这一提醒,也忽然意识到了这个严重问题,忙道:“那你快背着我去镇子东边的那个树林里。”
“咱,咱不管他们了?”我担心一枝梅他们遭到警察的狙击。
“管那么多干啥,快走!”
三麻子低吼一声,单腿站起,蹦到了我的背上,我背着他就向镇子外窜去。
我背着三麻子不敢走大街,而是穿胡同溜巷子,拐了好几个弯,才出了镇子,沿着小路又咕咚着跑了一会,终于来到那个树林边。
这时,就听到后面不远处传来“啪啪……”枪声。
我吓得一哆嗦,差点栽倒。
三麻子忙叫:“没事,没事,枪声还在镇子里,他们打起来了。”
“那,那咱咋办?”我惊慌地问道。
三麻子道:“别急,先进林子等会再说,还不一定哪个胜呢。”
我便背着他,跨过路边水沟,来到小树林里。见十多匹马被拴在树上,听到我们的脚步声,纷纷不安地喷起响鼻来。
我把三麻子放下,朝林子四周瞅了瞅,见没发现别的异动,这才长舒了口气,抬手擦着脸上的汗,翘脚观望起镇子那边的动静来。
渐渐地,那边的枪声稀疏下来,最后彻底哑了。
“三爷,他们是不是都被打死了?”
我心里有些虚了,若他们真的死了,我们要赶紧跑,否则也要完蛋。
三麻子这时反而能沉住气了,边往镇子那边望着,边不紧不慢地道:“不急,再等等看。”
你娘,再等就一锅端了。
我不管不顾,转身就去解拴在树上马缰绳,心想先准备好再说,一旦听到动静,就赶紧撒丫子,别他娘的跑不及。
忽然,西边小路上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我心猛地一颤,急叫道:“三爷……”
“闭嘴!”三麻子声音急促而又严厉。
我气的一拳砸在树干上,就势坐在地上,心里暗骂:“*你个娘,你不怕死,老子难道还怕?大不了一块死,爱咋咋地吧。”
就在我暗生闷气的时候,见几个人影从小路上飞奔过来,转身直接窜进了林子。
三麻子大声咳嗽了一下,问道:“是二当家的吗?”
那几个人猛地一愣,忽然又醒悟过来,连叫:“是,是,二当家的受伤了,还在路上,我们来牵马,快!”
我一听大喜,忙不迭地喊道:“马在这儿,在这儿……”
几个人忙奔过来,和我一起把十几匹马拉到了路上,我这才发现地上堆了好几个弹药箱和十几条枪,甚至还有一挺机枪。
而大锤和疤脸则架着一个人站在路中间。那应该就是受伤的一枝梅。
见我过来,大锤忙问:“三爷呢,三爷在哪儿?”
“还在里面,死不了。”我手朝林子里指了指,上前伸头一看,那伤者果然是一枝梅,忙问,“大妹子咋的了,伤到哪儿了?”
“大腿,挨了一枪,不过没多大事,应该没伤着骨头。”一枝梅声音嘶哑地说。
大锤兴奋地道:“今晚上咱发了,把那个鳖窝收拾了个净光,枪、子弹、还有手雷,呵呵……”
疤脸补充道:“也打死了四五个黑皮,妈的,这仇咱终于报了……”
这时,林子里的马都牵出来了,三麻子也被一个土匪架着蹦了过来。
“大叔!”
“三爷!”
几个人忙叫。
三麻子应了一声,催促道:“快上马吧,大妹子的伤不碍事吧?”
一枝梅道:“还行,大叔,谢谢你们,幸亏有你们帮忙……”
“好好,有话咱回去再说,快走。”三麻子这时反而急了起来。
众土匪七手八脚地把弹药枪支或抱或背地拾掇完,又把一枝梅扶到马上,而后齐齐跨上各自的马匹。
“驾、驾……”一连串声起,群马在黑夜里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