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悲到大喜,这速度转换的太快,我一时像在做梦一样,迷迷糊糊中,就和三麻子在众土匪嘻嘻哈哈的簇拥下,快马加鞭地向黑风口奔去。
那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后来,三麻子才告诉我,他有个习惯,就是身上从不带很多钱和物,而是随时随地把得到的钱物埋藏起来。这样既备不时之需,又不会因携带巨额财物而引祸上身。
这次土匪从夹岭沟的老槐树地下挖出的那两支盒子枪,是他前些日子路过战场,从尸体堆里捡到的,本来想防身,可带着走了两天,又觉得不方便,就顺手埋到了那老槐树底下。
他这话我信,因为那坟地里埋藏的金银财宝就是个例证。
另外,三麻子还说,其实他早已预料到那女土匪会测验我们一下,土匪嘛,无外乎贪图钱财之物,这也是人的本性。
但没想到她会提出要枪,幸亏他‘有货’,便顺水推舟地献了出来。当然,即使没枪,他也会随便跟她说个地方,挖出点金银珠宝去买枪。
三麻子,高人也!
我们两人骑着高头大马,在众土匪前呼后拥,众星拱月般的呵护下,满面春风地回到了黑风口土匪大本营。
那女土匪一见我们真带回了枪,在震惊之下,态度大变,知道遇上高人了,忙吩咐众喽啰杀鸡宰羊,在大厅里摆下了酒席,款待我和三麻子这两位‘神仙’。
酒宴上,三麻子时时处处供奉着我,‘师徒’关系展现的淋漓尽致。
那女土匪也对我产生了兴趣,或者说是好奇。先自我介绍了,大名叫林赛花,外号一枝梅。
不等我开口,三麻子就抢先替我答了,说我叫郭德金,虚岁三十五,沂蒙山老虎沟人,四岁死了爹,六岁没了娘,先是跟着本家瞎子大爷讨饭,七岁那年在路上遇见一位道士,那道士见我眉宇间透着一股不凡之气,便带着我去了一座名山,闭关修炼了十八年……
我靠,这也吹得太离谱了,十八年前我还在我娘肚子里呢。但又猛然想到,我已经“三十五”了,心里就忐忑的要命,生怕被那一枝梅识破。
三十五岁和十七八岁,从外表上看,那绝不是同一个级别的人,好在,俺“驻颜有术”,所以永远年轻,呵呵。
三麻子把我的身份详细地介绍完,我发现一枝梅看我的眼神里有了仰慕与好奇。心下一动,想到了三麻子对我说的“掂量着怎么日吧”的话。脸色唰地红到了脖子,忙低头。生怕被一枝梅看穿。
接着,三麻子又介绍起了自己,说他叫胡大海,今年五十二岁,家住济南府,有万贯家产,但在军阀混战中,被炮弹炸断了一条腿,后来遇到了我,由此甘愿抛弃家产,跟我云游天下,普度众生,打抱不平……等等。
把个一枝梅和众喽啰忽悠的云山雾罩,连连称奇。
酒足饭饱后,一枝梅让喽啰们都退下,只留我和三麻子在其身边喝茶聊天。
其时,夜色来临,大厅里早有喽啰点了几支火把。
我们三人都有些醉意,一枝梅原本白皙的脸蛋也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丰厚的嘴唇更是鲜艳欲滴,让人恨不得抱着啃一口。
我听见三麻子喉咙里传来一阵吞咽唾沫的咕咚声,心想这老色鬼是上火了。
一枝梅坐在椅子上,眯眼看着我和三麻子,幽幽地道:“大哥,叔,你们知道他们为啥称呼我为‘二当家’的吗?”
我一愣,不知该怎么回答,三麻子却突然叹了口气:“唉,知道的,不过……我们还是不说出来为好,免得您又伤心。”
我靠,咋回事?他怎么啥都知道呀,不会又是在胡扯,以激这个娘们自己说出来吧?
果然,一枝梅面色忧郁地虚望着桌子上的茶碗,叹口气,道出了自己的家世。
原来,她家是诸城县林家村的,十年前,因为父亲欠了本村地主高大尚的租子,姓高的就逼她父亲让女儿给他当妾,那情景就跟后来的悲情大戏《白毛女》差不多。
不同的是,她爹没喝卤水,她也没跑进深山,而是哭啼啼地坐着花轿去了高大尚家,当了人家的小妾,当晚还没入洞房,就来了一帮蒙面的黑衣大汉,不但把新郎官高大尚打了个半死,还把她也抢走了。
这帮蒙面大汉就是黑风口的土匪,头领名叫“一刀没”,意思是刀术功夫非常厉害,只要一出刀,对手基本没个跑。说削你鼻子,不带伤着嘴唇的。
这“一刀没”当年二十八岁,比林赛花大十岁。身高体壮,侠骨柔肠。是个响当当的汉子。
他把林赛花抢来后,就逼她当了压寨夫人。一混七八年,感情有了,却没孩子。
去年,“一刀没”听说几十里外的镇警察所里新进了几条快抢,晚上就带众喽啰去抢劫,不想人家早有防备,他们刚进警察所大院,就被从窗户里射出的一排枪弹打倒四五个,“一刀没”也受了重伤。
被喽啰们抬回来后,没过夜就大口吐血而死。
从此,老婆“一枝梅”就继承了他的大业,担当起了土匪寨头领,遥尊丈夫“一刀没”为终身大头领,自己谦称二头领。
一枝梅说完,眼圈早红了大半,眯眼咬牙道:“只可惜,大头领和兄弟们的仇,我至今未报,缺的就是枪,所以,我们才不顾一切到处去抢……”
我不由问道:“那,你们现在有多少条枪?我看他们拿的也不少啊。”
一枝梅看着我,微微笑道:“大哥,跟你们说句实话,我们这里有三十多个兄弟,但很多人手里拿的其实是不能用的假枪,跟烧火棍差不多,真正的枪也不过七八条,且打起来多没个准。”
我哦了一声,不再问。而三麻子又道:“不会吧,妹子,这么些年,你们……”
一枝梅呵呵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们不知道呀,这期间,我们寨子曾被韩复渠的队伍破了两次,每次都把我们的家底查抄干净,人员解散,过后,兄弟们又重新聚拢,这也是我们不敢正面惹正规军的原因。”
原来,当土匪也这么艰难呀。
三麻子听后,略微点了下头,问道:“那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
一枝梅道:“正规军我们惹不起,但我男人‘一刀没’的仇一定要报。”
要报仇,就得去镇上攻打警察所了,这个,没人敢牛逼。
不料,三麻子却极为轻松地说道:“报仇不就是要把那个警察所一锅端了吗?简单!”
我靠,牛皮又吹上了,但要知道,吹牛是要付出代价的,不定小命也得搭上呢。
一枝梅闻听,眼睛唰地一亮,看着三麻子,惊喜地道:“叔,你们能……”
“我没那个本事,不过……”三麻子用手一指我,“我师傅能替你报了仇。”
我娘,我心里咕咚一下,差点从椅子上栽下来,这不是明摆着把我往死路上逼吗?别说一个警察所,就是碰上单个的警察,我也得老远躲着走呀。
这驴日的三麻子,一时不糟践我就难受啊。
我忙摆手:“不行,不……”
话刚到这,三麻子抢道:“哎呀,师傅,你别拿捏了,大妹子这么好,有情有义的,你就能眼睁睁地看着不管?怪不得你讨不着媳妇,就是太实在了……”
那一枝梅一听,惊讶地瞪大了眼,看着我:“大哥你还没媳妇?”
“是呀,”三麻子忙接道,“这样高大英俊又有本事的好青年,说没媳妇人家都没信的,济南府有不少大户人家的闺女想嫁给他,他都不要呢。唉,一身本领,就是人太本份,至今还是童子身呢。”
三麻子叹息着摇了摇头。
他的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敢说啥了,只好低头装逼,脑子里却闪出“阎王婆”那丰硕的大白屁股。
一枝梅哈哈大笑起来,用手“啪”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大哥,你也太老实了吧,你看看我们寨子里的汉子,哪个没搞过女人?哈哈……”
“是啊,这样的男人现在很难找了,”三麻子附和道,“不过哪个女人能跟着这样的好小伙,也是上辈子的福气,踏实,脾气也好。”
你娘,这就开始拉皮条了?
我见一枝梅眯眼打量着我,却不吭声。感觉浑身很不自在,便冲三麻子道:“咱……回屋睡吧?时候不早了。”
三麻子似乎也突然醒悟过来,转头看看门外,对一枝梅道:“大妹子,都忙一天了,咱都睡吧,有话明天再说。”
一枝梅虽意犹未尽,但没挽留的意思,站起来道:“好的,大哥,叔,明天再聊。”又冲门外喊道,“二五眼,把两位大哥大叔领你们隔壁屋里睡觉去。”
二五眼应声进来,点头哈腰地把我和三麻子带到了一个有床铺的房间。伺候着我们躺下,吹灭了灯,才出去。
黑暗中,我小声埋怨三麻子不该把牛皮吹大了,不是说好日了那娘们就走吗?这下该咋办?
三麻子安慰我,说你特么精想美事,这样的女人哪能让你随便日?所以必须施展点本领,让她对你有崇拜感,才能上手,再说****不是目的,最重要的是脱身,只要两人有了肌肤之亲,她才能放松警惕。
又说,至于攻打警察所的事,不用我操心,到时他自有办法。
另外,他在喝酒的时候,听那个大锤说过,中午那个穿灰皮的女人被砍了,所以,即使“活阎王”他哥侄得知消息,发兵来打,也要半月后了,这个期间,咱尽可逍遥快活,瞅准时机再逃跑。
最后,三麻子道:“小子,明天估计那娘们要验证一下你的身手了。”
我一愣:“啥身手?”
“腿脚功夫呗,”三麻子道,“不过你别怕,你不是有‘飞石绝技’吗?一招鲜,走遍天,到时你玩就是了。”
我点了下头。
三麻子突然又嘿嘿笑了起来,探身附在我耳边,低声道:“我看那小娘们,那方面很强的,到时够你累的。”
这家伙又在胡扯,我刚要反驳,他紧接道:“这你不知道吧,我跟你说,女人强不强,一看嘴唇就知道,只要上嘴唇丰厚又向上微翻着的,那方面百分百强、贪……”
“你咋知道的?”我质疑道。
“切!”三麻子回身往枕头上一仰,“我见过的女人多了,啥样的老子没试过,快睡吧。”
话没落几分钟,枕边就响起了鼾声。
这杂种!唉,我默默地叹了口气,忧虑着明天的到来,也不知不觉也合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