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和杜鹃迫不及待地亲热着,忽听里屋传来三麻子的叫声:“郭子,在那干啥呢,进来!”
我靠,我俩下意识地松开了。
我忙道:“在关门呢。”
朝杜鹃挤了个眼色,牵着她的手,走到柜台边把马灯吹灭了,一前一后进了里屋。
不等我开口,杜鹃就冲炕上的三麻子道:“那酒鬼咋还没回来?我在门口老望,外面黑漆漆的,一个人影都没......”
她这是怕三麻子猜忌我俩的勾当,撇清呢。当然,也可能是真挂着她男人“大砍刀”,毕竟他是一家之主,这没经过他同意,私自留我俩住下,不好解释。
三麻子淡然道:“他呀,早回来了......”
我心猛地一紧,难道,这死麻子要把人头的事说出来?那样的话,杜鹃会是啥反应?
我懵了。
杜鹃急问道:“是吗,叔,他在哪儿,我咋没见着呢?”
不等麻子开口,我抢道:“在,先前在街上碰见个熟人,去那边酒馆喝酒去了......”
杜鹃一听火了,骂了“大砍刀”几句,不过看那表情是放下心来了,说你们先喝着水,我去灶房炒几个菜。
说完转身要出去,三麻子忙道:“别介,妹子,来陪哥先聊几句。”
杜鹃一愣,以为他要聊她和我的事呢,犹疑一下,看了我一眼,慢慢坐到了炕沿上。
三麻子又冲我道:“小子,你去后院把那个几头畜生闷死,记着,别打头,猪的脑袋笨,打不死,直接用布啥的捂住脑袋闷死就行,利索点,别磨叽......”
他这是要动手了,我突然想起了那个小李子,忙提醒道:“那个,那个伙计跑了......”
我俩的对话,让杜鹃摸不着头脑了,杀猪不用刀放血,咋还要闷死?那样,血出不来,肉也不好吃呀,再说杀猪是她男人“大砍刀”的事,也轮不着我去动手啊。
“叔......”
杜鹃疑惑地刚说出一个字来,三麻子突然脸色一沉,冲她严厉地低声道:“老实点,你男人已经被我们杀了......”
“啥?”杜鹃身子猛一颤,下意识地看了我一眼。
这时我也不敢再装好人了,道:“没事,我们不会杀你!”
“对,只要听话,我保你活命。”
三麻子说着,探身就抓杜鹃的胳膊,她犹如五雷轰顶,傻了,脸色煞白,嘴唇紧哆嗦着,惊恐地望着我,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快点,去后院,连驴一起闷倒!”三麻子又冲我喊了一声。
我也顾不得杜鹃了,转身出了屋,因怕被外面瞅见,随手又把屋门带上,打开夜眼,急急向后院奔去。
我不知道三麻子抓住杜鹃要干啥,大约是要先控制住她,以免坏了我们的大事吧,但这是徒劳的,因为那个小李子不定早去警察所报了案了。
顾不得那么多了,还是先保命要紧。
我刚奔到后门,突听街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人喊道:“这儿,这儿,就是这肉铺里......”
我脑袋轰地一炸,完了,晚了,警察已经上门了。
这他娘的咋办?也顾不得去后院闷猪了,赶紧问三麻子咋办吧。
我转身刚要往回奔,店门就“咕咚、咕咚”地响了起来。
“开门,特么快开门......”是几个人同时在踹,在喊。
突然,屋内“轰”的一声巨响,惊见一颗子弹穿过薄薄的门板,挟着一道赤红的火焰,“啪”的击在了外面的店门上。
这一枪显然是三麻子打出的。
外面旋即又是一片惊叫:“有枪,有枪,里面有枪......”
喊声过后,一片死寂。
警察们应该是伏地举枪对准了店门。
我忙小声叫着:“我,我......”
一步抄进屋门,惊见三麻子坐在炕上,一手搂着杜鹃的脖子,一手举着枪对着门口。
“三爷......”都这时候了,我们的身份也暴露了,也用不着叫爹了。
三麻子一愣,骂道:“回来干啥,快点,他们一时半会进不来的,赶紧的!”
看来他是要赌一把了,我只好又忙转身奔了出去。
不过细想想,麻子说的也有道理,那些个警察,别看平时耀武扬威,牛逼闪闪的,但若真碰上杀人越货的亡命徒,尤其是带枪的,他们是绝对不敢硬拼的。
但他们也不敢跑,只要把守住门口,去县城急报了鬼子,那就大功告成,等着他们来捉人就行了。
三麻子应该也是这么考虑的。
我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窜进后院,见墙边猪舍里有几头猪在圈里乱哼哼,知道它们是被刚才的枪声惊着了。
这时候我若跳进去,非炸了不可。
可也没办法呀,等我瞒着低矮的土墙跳进猪圈,惊炸了群猪后,才猛然想起,竟忘了带被褥或别的东西闷猪了。
无奈之下,顺手扯下褂子,飞身罩住一头猪,用力扑倒。
那猪哪能老实了?吱吱叫着,拼命乱蹬,把其他猪也惊得绕着不大的猪舍乱窜。
好在我有副舵主加身,力气异于常人,用身子压着猪身,衣服紧紧蒙住了它的嘴巴,俩指头扣进了它的鼻孔,另一只手就隔着衣服捏住了它的嘴巴。
这时,忽听院墙外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显然是刚才的猪叫把警察引来了。
当然,他们是不敢贸然破门或翻墙进入的,最多也是留两个人躲在门外某处隐蔽的地方举枪监视着,以防我们逃窜。
但我也不敢马虎呀,万一有不怕死的二杆子翻上墙头,我岂不死定了?
遂仰头大吼道:“都特么给我老实点,老子不杀好人,只杀鬼子,谁特么想死的话,一枪撂倒!”
一句话喊出,外面果然没了动静,都躲起来了。
我趁机把那头猪闷死了,紧接着是第二头,第三头......说猪不叫唤那是假的,凄厉声震夜空,谁听着都胆战心惊,但外面始终没任何反应。
闷死了六头猪后,我又翻墙跳出去,用棍子把那头拴在木桩上的毛驴也放倒。做完这些,大约过去了近二十分钟。
镇子离县城有四十多里,黑灯瞎火的,估计去报警的警察也不敢骑车子啥的,只能徒步奔跑,这样的话,到了县城起码要近两个小时,鬼子们乘车杀来也得半个小时左右。
若不出意外的话,时间很充裕。
我扔了棍子,借着夜眼,从地上捡了几块趁手的石头揣进兜里,猫腰疾步向前屋溜去。
我不知三麻子是要直接来院子里摧诈呢,还是要我把猪驴拖进屋里去摧诈。
进了门,偷眼望向店门口,外面半点动静都没,便猫腰溜到了他们所在的那个屋门口,灯光依旧亮着。
我忙关闭夜眼,一步抄了进去。
突然,我脑袋轰地一炸,愣住了。
只见杜鹃赤身躺在炕上,三麻子骑在她身上......
“滚开......”我不知哪来的火气,狂吼一声,飞身扑过去,一把把三麻子从她身上拽了下来。
三麻子猝不及防,咕咚一头歪在了炕上。
杜鹃则身子猛一哆嗦,惊叫着跳起来,忙不迭地抓衣服捂身子。
你娘,我费尽洪荒之力好不容易勾搭上这个俊女人,却被三麻子占了便宜,而且是在我胆战心惊在外面为保‘一方平安’的时候,这,这还是人吗?
三麻子见我回来,又见我如此暴怒,可能是心虚,竟没发火,而是紧问道:“都闷死了吗,赶紧的把那些畜生拖进来......”
你就是个畜生!
我差点骂出声来,但好在强压下了怒火,为了一个一面之缘的女人,犯不着跟他拼命,还是保命要紧。
我转头气丢丢地大步出了门,也不怕外面放黑枪了,也忘了打开夜眼,径直出了后门,向猪舍走去。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猛回头,见是一个女人的身影,是杜鹃!
她披散着头发,双手拥着衣襟,竟没穿裤子,只着一件大裤头,雪白的双腿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你,你别怪我,是他......”她抽泣着,一下扑到了我的怀里。
这地步了,这女人还惦记着要当“少奶奶”?
我一把抱住她,安慰道:“没事,我知道你是被强迫的,我不怪你......”
“他不是人,用枪逼着我......”她身子颤抖着,双手也紧紧抱住了我,“咱,你......杀了他,咱一块逃跑吧,吃苦受穷我都愿意,只要能跟你在一起......”
啥,啥?要我杀死三麻子?我虽然恨他,可也没有半点弄死他的念头呀。
“我有钱,好几百块大洋呢,以后我好好伺候你,给你生一群大胖小子......”她轻轻抽泣着,手就往我的胯裆里摸索。
我靠,这女人不会这么天真吧,重兵包围之下,还想全身而退?还想我们以后的事?
不对呀,现在命都难保呢,再说,她也不是个柔弱善良的女人......
我心里咕咚一下,她,是不是要离间我们,而后......
我一把推开她,道:“别急,我先忙会,你快回屋,别冻着,我,我一定会带你逃出去的。”
说完,不顾她的惊愕,转身疾步向猪舍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