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得知,峄山一战,围困我们的鬼子伪军,被诈牛和诈驴踩踏蹂躏死一百多人,其中纯种小鬼子63人,汉奸伪军82人,几乎全军覆没。
日军驻德县最高长官,大日本帝国中队长犬养四郎中佐也在此次杀戮中被诈驴踢中脑袋,呜呼哀哉。也算是为我表叔梁大牙报了血仇。
当然,也有漏网的鬼子伪军,据事后传说,逃进县城里的伪军有五个,其他皆在逃窜的路上被牛驴截杀。
而那五个侥幸逃出来的伪军,其中当晚死了俩,第二天疯了俩(可能是惊吓过度,精神受了刺激),只剩下一个还能勉强把整个事件过程复述下来。
那几头诈牛诈驴呢,被守城的鬼子伪军挡在城门外,用手雷全部炸碎。
我表叔梁大牙的仇算是报了,但整个山东地界的日伪们也都警惕起来,四下撒网,铺天盖地的来搜捕寻找我们的踪迹。
所以,三麻子提出去沂蒙山根据地的策略是对的。可,那儿还有土匪婆娘一枝梅呀。
麻子回去是没事,而且可以继续泡那个妇救会长王凤兰。
我呢,若回去,李冰冰肯定要催我和她成亲,而一枝梅也铁定会跟看守犯人似的监视着我,一旦被她发现我另有别的女人,一枪爆头是绝对不叨叨的。当初不就是为了逃出她的魔掌而来沦陷区的吗,这若再回去,不是找死吗?
为此,在马背上,我跟三麻子进行了激烈的抗争,说啥也不同意再回根据地,并摆出了理由,试图说服他改变目的地,寻个偏僻的山区暂时躲一阵。
但三麻子对我的理由嗤之以鼻,说你怕啥,如果一枝梅真逼你成亲,那成就是了,大不了受够了她的折磨咱再找机会逃出苦海就是了。
我说那还有那个烈军属李冰冰呢,她肯定会闹,而一枝梅若知道我俩早暗渡陈仓,能饶了我吗?
三麻子见我磨磨唧唧,絮絮叨叨的,有些不耐烦了,骂道:“一切有我,你怕个啥?不回根据地,难道在这儿等死吗?你特娘的,凭着好事不做,那个土匪娘们哪儿孬了?皮肤白,****大,那大腿,嫩的一掐就出水......”
我靠,他这一说,我轰地又火了,这一切麻烦不就是这个死瘸子造成的,然后栽赃于我吗,他不但不同情,反而还恬不知耻地得瑟起来了呢。
我张了张嘴,想恶毒他几句,但又一心思,我是绝对犟不过他的,弄不好还会自取其辱,便咽下这口窝囊气,骑马继续往前赶去。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们不敢走大路,白天也不敢行动,只有昼伏夜行,专捡偏僻的小道行进,这样,绕着山东西界转了大半个圈,吃掉了那匹马,终于在半个月后的一天中午,到达了沂蒙山根据地。
其时,已是农历二月中旬,天气有些暖和了,群山也有了些绿衣。
连续十几天的奔波,我们脸上身上都脏的不成样子,衣服也破碎不堪,鞋子更是磨的露出了脚趾头,不论是远看还是近瞅,都绝对是两个讨饭的乞丐。
不过,能逃离了沦陷区,保住了命,受这点罪是值得的。
“三爷,咱还去那个山王村吗?”我背着三麻子边沿着山道赶路,边问道。
“是啊,要不咱去哪儿,他们这地方消息都是通联的,咱就是故意避开山王村去别个村,不用一天,那边就会知道的。”三麻子说道。
这话我信,也见识过那些民兵和妇救会的婆娘们的能力。
看来,这次是真躲不开一枝梅了。
我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赶路,在太阳偏西的时候,我们翻上一座山梁,终于望见了山王村的轮廓。
看着山沟里的这个小山村,我心里五味杂陈,既想再次见到那个烈属李冰冰,又怕一枝梅逼婚,想想她瞪眼竖眉的土匪样就头痛。
“磨叽个啥,快走,直接去王凤兰家,”三麻子趴在我背上,道,“他奶奶的,这一路上遭老罪了,去她家要先好好歇几天,洗个热水澡,热热的喝两碗酒......”
我忧虑道:“咱私自逃出去这么些日子,一枝梅她们问,我咋说?”
“咋说?照实说!”三麻子底气十足地道,“去沦陷区找黄王八报仇了......”
报个屁,人家吊毛没伤一根,我们几次都差点没了命。
我心里嘀咕着,但不敢硬犟。
不过仔细想想,出去这趟还算做了点事,起码为荷花和阿云报了仇。当然,也害死了我表叔梁大牙。
“唉......”我不由长叹了口气,硬着头皮向山脚下的山王村走去。
下山来到村口,从草垛里窜出几个手持红缨枪的小屁孩,他们已不认得我俩了,又是咋咋呼呼的一顿询问,三麻子不愿跟他们叨叨,直接让他们领着去妇救会长王凤兰家。
进了村,来到王凤兰家院门口,不等几个孩子跑进去汇报,三麻子就麻溜地从我背上出溜下来,单腿几步蹦进了院子,扬声喊道:“大妹子......”
王凤兰闻声出现在了门口,望着我们先是一愣,又突然奔回屋里,眨眼举着一把盒子枪出来对准了我俩,我心猛地一紧,也懵了。
“大妹子呀......”
三麻子刚喊出这一句,王凤兰把手枪一抖:“举起手来!”
脸色严肃,声音铿锵,完全没了以前喜眉笑眼的模样。
“说,你们逃哪去了?是不是给鬼子送情报了?”她双手握着盒子枪,黑洞洞的枪口就对准了我,擒贼先擒王,我虽然只是个小跟班,但能窜能跳,她防备的就是这个。
我一看急了,忙冲她使眼色,意思是三麻子才是我的头领,有啥事逼问他。
几个小屁孩一看王会长动了枪,也忙咋呼着举着红缨枪指住了我们,其中一个还哧溜着黄鼻涕的小屁孩大叫着:“抓汉奸啦,快来抓汉奸啦......”
撒丫子窜出了院门,喊人去了。
我娘,这下完了,一个王凤兰好对付,可一枝梅若闻声跑回来,肯定二话不说,先把我放倒,再猛揍一顿。
我想到这儿,头皮不由一阵发麻。
三麻子则举着双手,保持着金鸡独立的姿势,一句话不说,只把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王凤兰。
这杂种,这时候了,反而咋不说话了?你的伶牙俐齿呢,你的超智商的头脑呢,难道这一路上都被风霜磨灭光了吗?
“三爷......”我急了,恨恨地道,“你说呀!”
三麻子像没听见似的,仍痴痴地盯着王凤兰,我惊讶地发现,他肮脏的脸颊上汩汩地流下了两行泪水。
咦?死麻子这是咋的了?难道他要用美男计来软化自己心目中的“女神”?
呸,痴心妄想去吧!
我昂头冲王凤兰道:“嫂子,我们......”
话刚到这,忽见三麻子一个趔趄,咕咚扑在地上,口吐白沫,昏死了过去。
我娘,美男计不成接着在用苦肉计?
麻子呀麻子,你为了追到这个八路军的女干部,真是操狗的心眼都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