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穆府,已然乱成一锅粥。
穆天赐带回来的穆沐失踪的消息,打破了穆府往日的平静。穆府相对于整座槐刘镇而言,可是庞然大物。经济实力,背景都即为雄厚。可就这样的家族,竟然传出府上小姐被人掳走,失踪的消息。这不啻与在挑衅穆府的地位。
能够容许吗?当然不能!无论是为了找回穆沐,还是为了家族的容面。穆府都不能放过这个胆大包天之人。
这个穆府行动了,各处使唤小厮尽皆派了出去。想尽办法打探穆沐行踪。甚至在槐刘镇上的三处城门码头水门处,都有穆府小厮守候着,见到可疑人员或是车马,都得上前盘问一番。
镇上居民对穆家这番举动虽有不解,甚至有些不满,但也能理解。虽然他们并不知道穆府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从以往穆府与人为善的表现来看,这次怕是出了什么大事了。也有些受过穆员外恩惠的人见穆府现在这般情况,纷纷上门表示如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定当鼎力相助。穆府大管家在门房处,面带笑容的感谢来者的好意,即便自己心里很是着急。
书房,穆天赐跪在地上。左侧脸上印着一道巴掌印。这是穆员外打的。从小到大。穆员外对穆天赐都是疼爱有佳。以往穆天赐犯错,最多不过只是罚跪祠堂,抄写祖训。从没动手打过穆天赐。可这次,穆员外听说事故原委之后,是真的动了止不住的怒。甩手就给穆天赐一个巴掌。穆员外不敢想象,自己娇弱的孙女落入歹人之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只怕孙女的名节再也不保。将来还能嫁与一个好人家吗?
想到此处。穆员外愈发怒不可赦:“你,你让老夫怎么说你,竟能将自己的姐姐就这么弄丢了!你怎么不把自己给弄丢了啊,你能相信你姐姐会面对如何困境吗?成日只会惹事生非,穆府怎么出你这个不肖子弟。”
穆天赐连受打击,哪儿还记得将责任推给柳宁呢。跪在地上,额头贴紧地面。眼泪“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
从没像现在这般懊悔过。
那可是自己的亲姐姐啊。从一个娘胎里出生的双胞姐姐啊。
从自己记事起,就一直形影不离的陪着自己。陪自己玩耍,陪自己聊天说地,总是有办法逗自己开心。闯了祸陪自己一起承担责任。自己被罚跪祠堂,总不忘去厨房那些热食给自己。
十年了,从出生到现在,十年了。那个一直陪着自己的姐姐,就这么被人掳走,从此再也找不见了,再也没了消息。消失了的姐姐会做些什么,会经历那些痛苦,这些都是穆天赐所不能想象出来的。端茶,送水,洗衣,拖地,干尽杂活。光是这些还不算,吃不饱,穿不暖,被主家动辄打骂,遍体鳞伤。无比凄惨的度过一生。
而这些都是谁造成的?
都是自己。
悔恨,从没像此刻这般悔恨。为什么要去赶走那柳宁。他柳待在身边对自己又没有半分影响。为了自己对他的厌恶,设计这套无聊的手段。不但没有将柳宁赶走,还将姐姐弄丢了,这样值得吗?若是姐姐再也找不见了,自己又该怎么办。
只要姐姐能回来,无论自己付出任何代价都是可以的。只要姐姐回来。
穆府的小厮们还在外打探着,穆天赐依旧跪在地上无声的哭泣着,穆文达去了府衙寻求县尊大人的帮助。穆员外脸上铁青的在书房来回踱步等待着消息。
柳宁乘着牛车,带着小厮,回到府里。看到府里鸡飞狗跳的样式,无需多问,也就知道,穆沐,还是没有消息。长叹一口气,走向书房。不管能不能用的上,总归将自己的发现告诉穆员外也是好的,多点消息,也就多分希望。柳宁对穆沐的感官不恶。除了有些小公主脾气,有点傲娇之外也没什么了。这样的小丫头,柳宁是真不希望出了什么事情。
书房的门没有关上,大老远的就能看到穆员外在屋里来回踱步。柳宁走进书房,在门外说道:“老员外,小子这里有点消息......”
“快,快进来说。”穆员外闻言,赶紧将柳宁喊入屋内:“可是有穆沐的消息了。快说与老夫。”
“是。”柳宁略作思考,整理一下语言:“老员外容禀,小子知道消息后,便让小厮带着去了小姐被劫的地方。那里是处人烟稀少的巷子。出事的时候,整个巷子里并没有什么人烟经过......”
穆天赐抬起头来,看着柳宁,心里感受很是复杂。对柳宁还是没有好感,可是却又无比希望柳宁能带来姐姐的消息。只要姐姐平安无事,哪怕让自己给柳宁下跪磕头喊爹又何如?
穆天赐的想法,柳宁无从得知。现在也不想去关心穆天赐的想法,继续说道:“小姐会在此处乘坐牛车,这件事情本身并无几人知晓。且知晓之人也断不会对小姐做出什么不利举动。所以可以排除小姐被劫是内部人员所为这一可能性。”
“第二,小姐自小生活在穆府之中,也从未有过和其他男子有过什么亲密接触。更何况,小姐尚且年幼。根本不会存有什么男女之情。是以可以排除小姐与人私奔这一情况。”
“那么,剩下就一种,小姐是被外人所劫。”
穆天赐忍不住插嘴道:“你说这些有什么用,这些不都是明摆着的吗?现在最重要的是我姐姐被何人所劫,如今身在何处。”
“小少爷莫急,且让我分析与你听。”
“还不闭嘴,听柳宁说。你给老夫老实跪好。”穆员外对穆天赐打断柳宁的话很是不满,怒道。转而示意柳宁继续说下去。
“小子仔细查看过巷子里的环境。巷子幽深,从一头走入再从另一头走出,不是短时间内就可以做到的。巷子里除了一些脚印和牛车痕迹外,再无其他牲畜痕迹。所以,可以排除犯人是从另一头进入巷子,前来作案。”
“反观巷口靠近主街道那侧。据小厮所言,从小姐坐上牛车到丫鬟小桃也上车。中间不过间隔小半刻时间。期间并未有任何人出入此处巷口。这点小厮是十分确定的。是以可以确定小厮想要犯案,能进入巷子的唯一办法就是通过巷子两侧围墙。小厮陪着小子,将牛车停靠处周边步行半刻钟范围内的围墙都检验过一遍。终于被我们发现一处院落外围墙有处狗洞。平时被墙边杂草掩盖,不仔细查看根本发现不了。想来犯人必然是通过这出狗洞进入巷子内。实施犯案。”
“小子让小厮钻入狗洞做了试验,以小厮的身形,勉强可进。所以小子推断,犯人是一个身高不超过五尺,身形瘦削的人。”
“再有,小子从隔壁院落里的老奶奶哪里打听出,晚上原本无人的院子里总有传来粗重的鼾声。是以,小子推断出,犯人乃是男子。”
“现在是白日,除非是主家或是与主家相熟之人,想来也不能轻易从正厅进入屋子。小子想着若是能在牙行打探出那处屋子可有人租借,租借者是谁,想来也能知道犯案者究竟是何人。小姐的下落,或能知晓。”
“以上,虽然是小子的推断,但想来总归也是寻找方法,还请老员外尝试一下。”说完,柳宁站到一旁,等着穆员外的决断。
穆员外听完柳宁的分析,心里细细考教一番。事情,或许真如柳宁所言。尝试一下也不无不可。总好过现今这般毫无头绪的乱碰乱撞。计定,穆员外走到门外,喊道:“阿桂,快去牙行查查,文教街上那处无人院落可有人租住,若有,老夫要知道租住者的详细资料。”
文教街便是老奶奶所住院落和杂草丛生的院落所在街道。
远处,那名唤做阿桂的管事装束的男子听见穆员外的吩咐后,应了一声,匆匆出了府,去牙行打探消息。
穆员外从屋外回到书房,对柳宁说道:“你分析的颇有道理,且不管能否找到,总归尝试一番。罢了,你也累了,且先回屋休息一下。一旦有了消息,老夫立马差人告知与你。”
柳宁也不多言,点点头。便退出书房。回到自己的房间,等待着消息。
希望,一切如自己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