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靳漫姿涨红了一张脸,此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和尤锦尧辩驳。
那些没有说出口的话,全部如数吞进了肚子里。
靳漫姿发现,成长,有时候就是失语的过程。
曾经,她可以对着尤锦尧大吵大闹,即使吵闹根本没有任何用。
现在,她明白了惜字如金的含义。
既然争执无用,又何必留下那些伤人的词句,供以下次争执的话题。
尤锦尧一直冰冷的盯着靳漫姿的眼睛看,看得靳漫姿慌张的想要逃跑。
他却始终喜怒不形于色,靳漫姿根本无法透过尤锦尧的眼睛,看到尤锦尧的内心。
半晌,尤锦尧忽然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十分随意的翘起了二郎腿。
“合约在桌子上。苗娜本来可以代签,她执意要征得你的同意,希望你自己做决定。”
尤锦尧的目光并没有落向合约,只是淡淡的撇向一边。
“我有得选择么?”靳漫姿苦笑了一阵,蹲下-身子,半跪在小方桌旁,拿起一旁早就准备好的签字笔,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每写一画,都像是用刀子在剜她的心。
她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靳漫姿用余光瞥见靳漫姿的最后一画落上,立即起身,拽着靳漫姿的胳膊,朝一旁大力一拽。
靳漫姿毫无设防的一下子扑在了一边的大床-上。
柔软却又陌生的味道将她包围。
她有些走神,以至于尤锦尧的身躯忽然压下,她十分惊愕的看着尤锦尧,脑子抽筋的问:“你要干嘛?”
尤锦尧看着她的目光暧昧,呵出的气扑在靳漫姿的脖子上。
“你还没有给我生孩子,你爱自由,没关系,在T市生也一样。”
靳漫姿一把将尤锦尧推开,“你疯了吗?”
尤锦尧的手顺着靳漫姿的脚踝往上,肆意撩-拨。
靳漫姿的喉咙发出一声嘤咛,像是尤锦尧弄疼了她。
尤锦尧微微一愣,皱起眉头,“才多久不见,怎么这么紧?”
不过心里倒也是开心的,这样足以说明,靳漫姿没有别的男人,不是么?
靳漫姿渡过了无比煎熬的一晚,天明时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天亮才从酒店回到了苗娜的公寓。
纪人苗娜开门见到她时吓了一跳,连忙找了个冰袋给她敷上,一边数落道:“不就是去签个合同吗,尤锦尧能把你吃了还是怎么着,犯得着大晚上不睡觉嘛。一会儿你还得去排演话剧,顶着个熊猫眼自毁形象吗?”
“我……”靳漫姿欲言又止,她怎么说,这一纸合约之后,换来的是变-态的床第之欢?
不!
太耻辱了,靳漫姿简直说不出口。
苗娜走到厨房,端了一杯牛奶递给靳漫姿,“快喝点牛奶,去补一觉,两个小时后我叫你,我们出发去话剧团。”
靳漫姿低头,闷声不语。
“漫姿,我说你签个合约,干嘛一晚上都没有回来?是不是住叶小姐那里了?”
“嗯。”靳漫姿敷衍的应到,一口气喝完牛奶,便像个丧尸一样,垂着双手往房间里面走。
苗娜为了防止靳漫姿再次消失,直接在自己的公寓里给靳漫姿准备了一间房间。
靳漫姿脑袋刚刚碰到枕头,房间的门一下子被苗娜从外面推开了,她带着八卦般暧昧的笑容,盯着靳漫姿看。
“喂!靳漫姿,说说,你们是不是……咳咳……”苗娜清了清嗓子,挑眉道:“旧情复炽了?”
靳漫姿闭着眼抓狂中,心里简直是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我的苗大小姐,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他已经是我前男友了,你怎么还伙同他来整我?”
靳漫姿有苦说不出,苗娜不知道她和尤锦尧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么忽然的将她送到了尤锦尧的面前。
“哎,这怎么能是整你了,我是觉得把,人家尤先生挺好的,长得帅又多金,更重要的是……”
“好了好了,让我再睡一个小时五十分钟,ok?今晚话剧最后一场了,拜托了!!”
靳漫姿翻身下床,一把将苗娜推出了房间。
苗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只当是靳漫姿害羞,不愿意多说。
*
晚上,话剧的最后一场拉开了帷幕。
报幕员:“天刚拂晓,德古外特山上竖立起一面白旗,保尔知道,这是有船要来的消息,他无比激动,因为他得到消息,薇吉妮带来了返航的信息。”
保尔:“哦,薇吉妮,我亲爱的薇吉妮,妈妈,她终于要回到岛上来了,多么激动人心的消息啊!”
德拉杜尔太太:“我的儿啊,你快去告诉咱们邻居一声吧,说薇吉妮到了。”
报幕员:“当时天又闷又热,月亮已经升起,在月亮周围有三个大风圈,天色漆黑一团,可怕极了。”
保尔:“啊,那是圣吉航号,放开我,让我去救她,否则我也不活了!”
报幕员:“无情的海浪将船猛烈地摇晃着、撕裂着,有点人抱着木板、鸡笼,有的抱着木桶,先后跃入水中。这时,人们看到一个十分可怜的姑娘出现在船尾的舵楼上。”
薇吉妮:“我心爱的人啊,他想要划过这波涛汹涌的海浪来救我,他是那样勇猛顽强,可是这摇摇欲坠的船板,上帝啊,请你保佑他平安。”
船夫:“尊贵的小姐,请除下衣物,随我一起逃生吧!”
薇吉妮看着被浪头打回的保尔,眼中似乎泛起了泪花,但是却庄重地推开船夫,她紧紧捂住心窝,看着向船身打来的巨大浪头。
薇吉妮:“不,我绝不光着身子跳入大海中逃生。”
众人:“救救她啊!救救她!不要丢开她!”
薇吉妮:“我的主啊,请您证明我的贞洁,我对保尔的爱情至死忠贞不渝。”
她一只手揪住自己得衣服,另一只按住心窝,用安详的眼睛凝望着天空,然后很高贵地扬起手向我们示意,好像在向我们表示永别。
报幕员:“薇吉妮真像是一个正准备飞回天宫的天使,啊!多可怕的一天啊!一切都被海水吞噬了。”
剧院里观众的心已经紧紧揪起,在靳漫姿全身心的演绎中,他们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巨浪。
薇吉妮为遵守承诺守住贞洁放弃性命时的义无反顾,那种用生命来献祭的震撼让他们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这样的演技,这样的实力!”包厢里,新锐导演王瑞达兴奋地不能自已。
他趴在玻璃窗上,大声说道:“她表现出了薇吉妮的‘执念’,那种汹涌而毫无杂质的爱情,那种让灵魂都不由战栗的感情啊!我已经厌烦了现在那些演员空洞的表演,他们已经遗忘了所谓表演,就是要把虚假的东西变成真实,进而让观众感受并接受这份‘真实’。而她,完美的做到了这一切。”
“怎么样,够资格出演你的新片吗?”
尤锦尧并没有被他激烈的语气所鼓动,他漫不经心地啜饮着杯里的爱尔兰Whisky。
酒液随着喉咙滑入胃中一路引发的灼烧感让他不由喟叹。
“当然。”王瑞达回身说道。
舞台上,帷幕已经拉下,王瑞达显然还没有从刚刚精彩的表演中回过神来,他目光不停的在舞台上探索。
“已经结束了,王导。”尤锦尧富有深意的一笑,端起酒杯又饮了一口。
王瑞达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轻笑了几声,“尤先生,这女演员你哪儿找到的,真不错。”
王瑞达年纪轻,今天还不到三十岁,就做了新锐导演,新拍的一部戏,刚刚上映就夺下了最高票房,在同类电影里,接连破了几项记录。
他看人的眼睛很准,他笃定靳漫姿一定会红。
尤锦尧只是淡淡的说,“靳漫姿可是曾经演艺圈的传奇人物啊,王导难道没听说过?”
王瑞达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关于靳漫姿的一点点的消息。
尤锦尧也是作罢,不愿意再多说什么。
反正重回演艺圈的路,他已经帮靳漫姿铺好了,那么接下来才应该是好戏的真正上演。
尤锦尧的手下,此时表情严肃的从外面走了过来,凑在尤锦尧的耳边悄悄的说:“有消息了,易钧霆在意大利遇上了大麻烦,T市这边是暂时估计补上靳小姐了。”
尤锦尧点了点头,“可查到了关于顾之航的消息?”
“没有。”手下说完,尤锦尧一张脸紧绷住。
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明明人就在意大利,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了。
这可两个多月了。
尤锦尧摆了摆手,让手下退下,转身想王瑞达说:“那王导,关于靳漫姿的事儿,我们今天就谈到这里,我给你一个她经纪人的电话号码,有什么合作,你都直接找她。”
王瑞达连连道谢,“尤先生,以后要还是有这样优质的女演员,一定要考虑推荐给我啊!”
尤锦尧点头,淡然一笑:“那是自然。”
尤锦尧说完准备要走,走到门口,又倒了回来,“对了,王导,千万别说人是我推荐的。”
王瑞达笑的开怀,“明白的,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