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阎圃借口如厕,观察营帐周围的守卫,眉头紧蹙。
回到营帐内,阎圃无奈叹气,叫来仆从,“你们几个也都看见外面戒备如此森严,看来王定绝对不会让我回去了。我有办法送你们回去,你们回去后必须见到张鲁将军,告诉他,杨松和杨柏是叛徒!”
阎圃低声将怎么逃跑的办法告诉仆从和护卫,拍拍他们的肩膀。
“主人放心,我们一定将这些事情原封不动地告诉张将军。”
“好!你们抓好几回,我要开始了。”
阎圃深吸气,取出藏在裤腿内的匕首,冲出营帐。
“都滚开!谁敢当我,我就杀了谁。”阎圃大声嘶吼,推开帐外的黑甲百战军将士,径直冲向中军大帐。
黑甲百战军的将士纷纷举枪阻拦阎圃,但是谁也不敢真的动手。都知道阎圃是主公看中的人才,而且他只是拿着个小匕首而已,不足以构成太大威胁。倘若杀死阎圃,那这罪过谁也承担不起。
“阎圃先生,你这是干什么,快放下兵器!”黑甲百战军的士兵皱眉,边说边退,担心尖锐的枪尖伤到阎圃。
阎圃冷哼,余光看到自己的仆从已经从提前安排好的营内小路逃离,顿时松了一口气。
“我要见王太尉,你们去通报。”阎圃冷眼盯着黑甲百战军的将士,怒道。
典韦站在中军大帐外,看到情况果然像主公猜测的那般,阎圃开始闹事了。
“都放下兵器。阎圃先生,你也放下兵器。想见主公,我可以替你禀报。主公说了,只要是阎先生想把酒言欢,随时都可以。你放下兵器,我就带你进去。”典韦提着战斧,一步步向阎圃走去。
阎圃咬牙,不敢在典韦面前继续放肆。对方是个武夫,而且还是王定的贴身护卫,他真的敢杀死自己。
“好!那你就去通报,我要见王太尉。”
营帐内,王定刚被吵醒,穿好衣服坐起来,对帐外的典韦摆摆手。
典韦会意,收走阎圃的匕首,检查他全身上下衣物,确保没有私藏暗器后才放阎圃进来。
王定打哈切,拿出两个茶杯,开始沏茶。
“阎先生,你的那几个仆从差不多离开我的营寨了吗?原本以为你会亲自逃跑,想不到你居然没有走。”王定语气平淡地说着,看上去仿佛早就猜到了这一点。
阎圃顿感不妙,听王定这话的意思是早就猜到了自己会逃跑,那必然早就有所准备。
“可恶!王定,你居然骗了我!”阎圃仔细想了想,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中计了。
王定笑着点头,道:“来,喝茶。”
阎圃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沐清掐死!但是身为文人,他不能这么做,而且也没机会这么做。
“阎兄,这杨松固然贪财,但我本来就是突袭汉中,哪有能力带来那么多钱财贿赂杨松?所以,借助阎兄之手,让张鲁怀疑杨松、杨昂兄弟,正好有利于我大军攻城。阎兄,明日就看我王定麾下大军的军威吧!”
王定将稀溜溜地喝茶,嘴角微微上扬,轻松自然地点头。
阎圃快被气得晕过去,暗道王定就是一个十足的奸雄!居然利用这样的阴谋诡计,把自己也计算到其中,简直气人。
与此同时宛城内
曹操大军星夜兼程,两日时间便抵达宛城,被突袭的张绣被迫选择投降。
“安民,此间可有×女?”曹操吃饱喝足,面色红润,对侄子曹安民问道。
曹安民露出笑容,道:“叔父,侄儿知道城内有一美妇人,这就带兵取来献给叔父。”
曹操放声大笑,继续饮酒,心中大喜。
“张绣将军,来,咱们继续喝酒。”曹操举起酒杯,亲自给张绣敬酒。
张绣不敢不从,小心翼翼地回敬,随后将酒水一饮而尽。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曹安民便带着一个美妇人走了进来,跪在曹操面前低语。
本就半醉的曹操眼神都直了,
张绣大惊,瞪大眼睛,难以置信曹操的侄子居然把自己的婶婶带来了!
张绣恼怒气愤,几乎想要拔剑而起,却被坐在身边的贾诩注意到。
贾诩按住张绣的手腕,眼神犀利地低声说道:“张将军,此间不能动手,大丈夫当忍于一时之辱。”
张绣深吸气、喘气,克制自己平静下来。
郭嘉站在曹操身边,注意到了这一点,顿时心头大惊,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酒宴之后,郭嘉看到主公居然直接带着邹氏去了内房,来不劝说,便只能将许褚、夏侯惇、夏侯渊和于禁留下。
“夏侯将军,你们可知刚才司空大人带走的那个女人,是什么人吗?”郭嘉皱眉,询问道。
夏侯惇对此并不在意,只是摇头,准备离开去休息。
夏侯渊也不清楚,于禁更加不知,许褚甚至没看清楚邹氏长什么样子。
“曹安民!”郭嘉突然语气严厉地质问。
曹安民语塞,犹豫片刻,支支吾吾地说道:“这……军师,我听说好像是张绣的婶婶,不过刚才也没过问,就直接给带来了。”
“果然!”郭嘉大惊,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果然什么?军师想到什么了?”于禁谨慎,心里突然有了不详的预感,赶紧询问。
郭嘉点头,眯着眼说道:“刚才在酒席上,我看到邹氏被带上来的时候,张绣居然想要拔剑!是他身边的那个谋士阻止,张绣才平复下来。我认为,今晚张绣很有可能会偷袭我军大营,主公会有危险。”
夏侯惇大笑,放纵道:“哈哈哈,阿瞒要了张绣的婶婶,那也是张绣那厮的福分!就张绣的胆量和兵力,还敢造反不成?”
夏侯惇完全没有把郭嘉的话放在心上,一方面是因为他是夏侯家族中最有话语权的人,二是他和曹操从小玩到大,现在喝醉了更不把寸功未立的郭嘉放在眼里。
夏侯渊平日用兵谨慎,于禁更是处处严谨小心,都感觉事情貌似真的有些严重。
曹安民皱眉,开口:“军师,我叔父可是当今朝廷的司空,更是勤王护驾的功臣。就算他张绣有所不满,还敢公然对抗朝廷不成?”
郭嘉知道自己还压不住曹安民等人,也不想过多费口舌解释,只是拿起主公的倚天剑。
“这是主公佩剑!主公此战之前,将佩剑交给我,谁不听调度,可先斩后奏。夏侯渊听令,命你驻军三千在宛城南门外戒备,遇到突发情况请随机应变。”
“领命。”夏侯渊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接令了。
“于禁将军听令,命你带部曲控制宛城内的武器库,不得让张绣的人靠近。对方如若不从,杀。”
“你们做完这些事,立刻到城外军营,我们在那里汇合,再做商议。“
“于禁领命。”于禁接下郭嘉军师的将令,立刻去调度部曲。
夏侯惇叹气,看到弟弟和于禁将军都接令了,只能晃脑袋,抖擞精神。
“既然如此,那我就带着部曲,守在这附近吧。若是张绣当真是诈降,那我直接带兵去杀了他!安民,你让子脩和子桓那两个孩子也注意安全,在他老子屋外好好守着。”夏侯惇点头,虽然不满,但还是选择了相信郭嘉军师的猜测。
毕竟郭嘉是曹操亲自任命的军师,夏侯惇也要给他三分薄面。
深夜
贾诩站在张绣身边左右不安,始终有话说不出口。
张绣也算是了解贾诩三分,知道他是有话想说,只是不知是否可以开口,所以沉默。
“先生,你我都是从西凉跟着董卓来到中原,相互之间也算是半个朋友了。你若是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毕竟今晚,还有大事要做,先生这时候的话一定很有用。”张绣开口询问。
贾诩叹气,无奈摇头,只能说道:“张将军,我认为今日还是不要按照之前的计划去做了。我知道将军今天很气愤,但是曹操身边那个人不简单啊!”
“曹操身边的人?夏侯惇还是夏侯渊?难道是那个莽夫许褚?区区一个许褚,他就是再厉害,手中那柄大铁锤再勇猛,也不过是一人之力。就算他这是千人敌、万人敌,也挡不住弩箭齐射。今日,我要让曹操死在我的手下,一雪耻辱!”张绣猛砸桌子,怒喝。
贾诩叹气,急切地抓住张绣的手臂,“张将军,夏侯渊算是治军严明,夏侯惇就算勇猛,也都喝醉了。许褚的确是匹夫,挡不住万箭齐发。在下说的是曹操身边那个看上去瘦弱不堪的谋士!”
“谋士?”张绣回忆刚才酒局上的那些人,这才想到郭嘉。
“那个家伙,我还真不认识,貌似是曹操的军师。怎么,他很厉害?”张绣略微有些退缩,他清楚能让贾诩畏惧的人,必然不简单。
贾诩点头,虽然说不出确切原因,但就是认为郭嘉不是普通的谋士。
“我能从他的眼睛里感受到,这个人和我有相似之处!而且,他的眼中比我多一分果决,这份果决来自于他不怕死。我是西凉人,从小在战乱中长大,看过各种惨烈的死状,做不到他那般不畏死亡。”贾诩感慨,回忆之前和郭嘉对视的那刻,不禁摇头。
郭嘉的目光中,让贾诩看到了同类之间惺惺相惜,以及把控希望的坚定。
张绣轻笑,只是摇头,“先生多虑了,那不过是一个军师,能有何用?大军打仗,不是纸上谈兵,乱战可不是谋士能左右的局面。先生也说自己从西凉长大,莫非还不了解这一点?董胖子在乱军中厮杀的时候,谋略能有屁用,不还是谁的拳头够大才能赢!”
“来人,传我的将令,放火烧营。派人去联络刘表的军队,让他们做好准备,内外接应配合,诛杀曹贼!”张绣双手合十,做出包围的手势。
城外曹军军营内
郭嘉在大帐里冷笑,看着手中的情报,笑容逐渐转为赞许。
“放火烧了主公的住处,然后将主公逼入宛城北部的火台陷阱。若是主公能突破火台,就只能走武器库方向出城,很可能面对张绣设置的弩机埋伏。出了弩机埋伏区,就会被赶入城内空地,万箭齐发必死无疑。倘若还能侥幸逃出宛城,城外又会出现刘表的军队埋伏,偷袭我军城外营寨。届时,张绣带兵杀出宛城,里应外合歼灭我军,的确是够狠够厉害的计策!”
郭嘉说完便将宛城地图和斥候送来的荆州军动向交给夏侯渊,让他也看看。
夏侯渊满头冷汗,深知倘若没有郭嘉军师看破计策,怕是这次真的会被张绣的奸计搞死。
夏侯渊脸色阴沉,怒道:“张绣这厮,待我杀进去,砍了他!”
“将军稍安勿躁。主公身边有夏侯惇将军的亲兵营和许褚将军的虎卫保护,杀出来并无大碍。”
“那军师说该当如何?”夏侯渊一改对郭嘉的轻视,现在佩服得五体投地,言听计从。
郭嘉露出笑容,“我倒是想会一会张绣身边的那个家伙。夏侯渊将军,你带兵杀入城内,先把城内那片可以埋伏弓箭手的空地占据,避免主公出来后伤于流矢。”
“夏侯渊领命!”夏侯渊离开营帐,带兵进入宛城内。
“于禁将军,你马上将粮草搬出军营,然后再我军营寨内洒满火油。若是刘表的军队胆敢攻击我军,就放火烧营,将其歼灭。随后,你要带兵抢占宛城西城门,为我军反击宛城做好准备。”
于禁钦佩地点头,接下将令。
郭嘉微笑,双手负在身后,“诸位将军,此战敌明我暗,敌寡我众,既然敌人的计谋已经被看破,我军就没有失败的理由。现在,各自带兵,杀入城内救主公,杀张绣!”
“救主公,杀张绣!救主公,张绣!”
副将们斗志十足,纷纷大喝,提剑出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