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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03.偶然 必然(一)

石头走了,一大早便是捧着两个窝头去找丢掉的那只羊了。

尽管石头在起床的非常小心,但幺儿依旧是醒了,不过却没有睁眼,等到石头出去好一会,他从炕上爬起来,透过窗户恰好看到石头离开。

他这才起床,来到墙角的位置,从一个拳头大小的洞中摸出一把匕首。

这匕首是他从他父亲平时打铁的地方偷出来的,刀刃并不锋利,算是半成品,但不管怎么说,终归算是一把武器。

他今日要打算去找那巫师,这一步定然是要迈出的。

环顾四周,从出生到现在,他在这里生活了将近十年,然而,平日屋内的这般破败景象在现在看来却是异常的刺眼,房间弥漫的潮湿发霉味道也是如此的刺鼻,他一刻也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不成功,便成仁!

此刻的幺儿只觉得内心异常舒畅,这是他做的选择,也是他不甘于如今这般惶惶度日所做出的改变,这一切都是由他自己主导的,一切都似乎往好的方向发展,他紧紧握着手中的匕首,随后揣在怀里,大步向外走去。

先是来到父亲居住的屋子,他父亲在外面喂羊草料并不在屋内,幺儿用罢早饭,随后又拿了两个发黄的窝头揣在怀中。

恰逢此时,他父亲刚好走进看到这一幕,走近幺儿,在他对面坐下,“你是要出去吗?”

幺儿微微笑道:“是啊,父亲,我一会要出去走走,去找我哥,顺便帮他找找羊,他今天走的有些早,等我醒来时,他已经离开了。”

“这样啊。”

半晌无言。

“那父亲,您要是没什么是事情的话,我就先离开了。”幺儿说罢起身。

只听他父亲又道,“你的身体状况如何?”

“已经好多了。”幺儿脸上始终是那一副笑容,“终归是要多出去走走散散心的,如果老是呆在家中的话,我想即便是没病也会憋出病来的。”

“也是这个道理,注意安全。”

听到这句话,幺儿脸上的笑容似乎是有那么一瞬间呆滞住,随后很快恢复正常,“我明白的,父亲,我会早去早回的。”

说完此话,幺儿也不再停留,转身便从屋子里走出。

对于那名巫师所居住的地方,听村子中的人所说,这巫师居住在高山之上,也就是要从新杨村再往上攀爬。

至于说是具体位置,却是没人知道,因为没人去过那里。

不过好在新杨村后能够通行的道路只有一条,而且也有人见到过那一名巫师从那条路下来到镇子上购买过东西,基本方向幺儿还是能够确认的。

一路走走歇歇,幺儿终于来到那条道路前,面前是一片森林,驻足在入口,幺儿目光向里望去。

道路笔直的向上延伸,此刻光线也比较足,时不时会有几声鸟鸣,一切看起来似乎非常的安全,但幺儿并不敢放松警惕,他没有来过这里,不知道森林有多深,也不知道其中会有什么猛兽。

他忽然有些害怕,甚至产生一种想要回去的冲动,他犹豫了。

但当他随后又想到现在这般生存状态,随后转身望着身后山坡下那零零星星的田地,房屋,这般荒凉,一瞬间他又想起昨日的那般内心深处的向往,他终归是迈出了步伐,头也不回的向着森林里走去。

………………

随手扯过一片树叶,将其叼在嘴边,感受着露水的清凉,石头漫不经心的来到昨日放羊的山崖处。

看着眼前空旷的草地,他不禁有些头疼,这他要去哪里去找丢失的那只羊啊。

也怪他,当时靠着拳头将来这里放羊的小孩子全部赶跑了,自己一人独占了这片地方,如今连个目击的人都没有。

草场也就这么一大块,有力量的占据位置好的草场,这一点似乎是村子中人们早已默认了的一种做法,没人会觉得石头此番做法有何不妥。

好在这附近全部都是草场,且肥沃程度相比于此有过之而无不及,也没人会为了这小片地方来这里找不痛快,因此,这一片靠近悬崖的草场便是成了石头的第二个家。

石头长出一口气,继而躺在大石块上,两手枕着脑袋,抬头看着天空。

事实上,他对于能不能找回这只羊并没有上多大的心,反倒在想幺儿此刻在做什么,应该在看书吧,他实在想不明白那玩意究竟有什么好看的,不过幺儿脑子里那些他听起来很奇怪很莫名其妙的想法应该便是受此影响。

他不由得想起昨日幺儿向他提及到的法师,他要是一个法师会做什么呢,首先肯定是把那只羊找回来。

在之后呢,那就变成一只老鹰,他很早之前就想尝试那种在天空之中翱翔的感觉,记得他之前倒是有尝试过从树上跳下,如果不是下面是一条河,说不定早就摔伤了。

要是变成一只老鹰,他要先绕着十青岛上飞上几圈,随后向着海洋飞去,去看看一望无际的大海,如果能够找到另一处小岛,那里的人会不会也是和十青岛上一样,放羊种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想着想着,脑中忽然蹦出幺儿昨日的那句话。

“哥,你有想过离开这里吗?”

离开这里,离开这里,石头心中默默叨念着,正思考着,忽听身后有人大声叫嚷着,“这不是我们新任的羊梅大人吗,怎么在这里发呆啊,是不是在想如何能够延续巩固自己的大人称号不被别人抢走啊!”

说完便听一阵哄笑之声,来人不止一个。

石头仍旧躺着,脑袋却是向后仰去,只见两个黑黝黝的鼻孔在对着他,他坐起身来,身子转后去,那几人见状往后退了几步,石头这才看清来的这五六个人是谁。

这些人大多都是十一二岁的孩子,一个个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为首的那个孩子更甚,石头一度以为他的眼睛是长在鼻孔里的。

这些人石头自然认识,都是被他揍过的人,如今他丢羊的消息看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出去了,这些人专门赶着这里看他笑话的。

原本石头对此还有些担心面子上过不去,然而但真正面对他们的时候,反倒是觉得他们这样的举动似乎很是幼稚。

“你们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按理说这个消息应该只有他父亲和幺儿知道,他不觉得幺儿会把这个消息散布开来,他父亲也没这个闲心。

“怎么,看来我们的羊梅大人对于我们如此贸然的加冕还是没有准备充分啊。”说话的这孩子瘦瘦高高的,小眼睛,嘴唇外翻,特别是笑起来让人看着极为不舒服。

石头冷笑一声,站起身,因着熬过一段时间苦力活,再加上平日里也不安分,四处乱跑,尽管他的身子看着瘦,但是却很结实。

他活动着手腕,“你这小母狗,看来今日是送上门来让我帮你松松筋骨的吧。”

那孩子乳名换做狗子,他已经满十二岁了,已经有了姓名,石头和这人打过不下三次架,但每次都是他赢了,因此,他倒是并不怕,他清楚这群人的底细,哪怕他们人多,也不过是乌合之众。

“你……”这个称呼显然是激怒了狗子,他指着石头破口大骂,“你这茅坑里的臭石头,今天我们来本想着让你服个软把东西还你,看来你是非要逼我们动手的了。”

“来啊。”石头一听到打架,便是异常的兴奋,也没注意狗子说了什么,他伸出食指朝着这些人勾了勾,目光尽是挑衅轻蔑之色。

这些都是年轻气盛的孩子,那里容得了这个气,狗子喊了一声“上”,一群人朝着石头扑了上来。

看着狗子的四个跟班率先扑上来,石头往后一闪,飞快的蹲下身子从地上拾起一把土。

此处地势较高,又因着正值早晨,泥土比较湿润。

石头扣下一块泥土,一分为二,一只手上拿着一块,朝着迎面扑来的孩子扔去,直接把那两人的眼睛给糊住。

那两人大叫一声,蹲下身子清理眼睛部位的污秽,趁这个时候,石头冲上前去,朝着另外两人中的一个挥拳直接砸去。

那孩子早先就吃过石头的亏,如今见石头朝他冲来,便有些害怕,未战先怯,如何会是石头的对手,被石头一腿撂倒,剩下的一个孩子见状,也不顾狗子的呼喊,直接狼狈的逃了。

石头一阵得意的大笑,目光看向狗子,双手活动着手腕一步一步向其走近,“小母狗,你刚刚说的什么啊,我没有听清楚,麻烦你在给我复述一遍,好不好啊。”

“你……你别过来!”狗子往后倒退了几步,脚下一滑,踉跄几步跌到地上,随后不管石头,爬起来就跑,至于剩下来的几个孩子见狗子都逃了,一个个爬起身来跑得飞快,生怕石头追上来。

不费吹灰之力赢了此次打斗,石头心情自然是格外的舒畅,他哼着山曲,来到刚刚躺着的青石板上,转过身子刚躺下,刚闭上眼睛没一会,便觉光线暗了下去,将眼睛眯开一条缝,余光瞥见身后站着一人。

石头以为是刚刚逃跑的那些小子又回来了,当即是双手撑在石板之上,一个旋转踢便想着后面踹去,然而,想象中的碰撞感并没有发生,而是他的腿被一只干枯的手抓住了。

石头还在愣神的功夫,便觉这只手传来一股力量,直接将他倒立提起,石头此此时很快反应过来,想要挣脱,却是挣扎了老半天仍旧无济于事。

“你叫什么名字?”这是一道沙哑的声音,声音的主人正是将他提起来的那个人。

石头这才看见此人的装扮,只见此人穿着一身大黑袍,一只手拄着一根拐杖,这拐杖漆黑无比,似乎光线都无法反射。

在这根拐杖顶部是一颗栩栩如生的狼脑袋,尽管在狼眼睛的部分是两个黑洞,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石头总是觉得这只狼在盯着他一般。

视线再向上移,石头只能看见此人的长满白色胡渣的下巴,其余部分全部被斗篷的帽子笼罩在阴影之中,尽管此人面向太阳,但光线似乎根本无法直射进去。

石头此刻只觉心中有些发毛,因为他很快将眼前这怪人的形象与他仅仅见过没几面的巫师的身影完美重合起来。

“你……你是巫师。”这话说出口石头想起昨日幺儿给他说过的这个称呼有些贬义,要是这巫师以此为借口要把他活活献祭那可是太冤了,他忙是改口:“你是那个法师吗?”

“都一样,小子,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石头。”

“你还没到命名日吗?”

“对。”此刻石头虽然有反抗的心思,但是念及根本不知此人的底细,况且这人头上还顶着一个“巫师”的身份,贸然行动反而会让自己陷入不利的地位,虽然他平日反应迟钝,但是这一点却完全没有体现在打架这一方面上。

“法师大人,您能把我先放下来吗,我刚吃了早饭的,在这样下去我可能就全吐出来了。”

这巫师怪笑一声,将石头随手一扔,石头在地上打了一个滚,站起身,身子慢慢向后退去,同时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这巫师,“法师大人,今日非常有幸见到您一面,可我现在还有急事,就不在此打扰您了,告辞。”

说罢,石头转身便跑,跑了十几步还抽空往身后瞥了瞥,发现那巫师并没有追上来,石头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巫师不过如此吗。

然而,就在他转头往后看的这个时候,忽然看见那巫师举起手中的狼头拐杖,石头还未反应过来,便觉身子传来一股向下的压力,这股感觉就好像背着千斤重物一般,他跑了没几步便是累的气喘吁吁。

眼瞧着那巫师一步一步向他走过来,石头有心跑,但是已经没有余力。

事情的发展已经超乎他的认知,这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抗拒的东西,这就要幺儿所说的法师吗,此刻石头心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巫师已经走近,站在石头面前,正当石头以为这巫师会因为他的不知好歹而惩罚他,然而下一句巫师所说的话使他仿佛整个人都傻了。

“你,想不想成为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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