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上午，办公室都笼罩在阴影之中，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劣质的胶水已经停止使用。
争吵一直延续到下午，中间有个2-3次吧，王昊在楼下隐约能听到他们在办公室的吵架声。
既然有了上一次老板娘的质疑，王昊也没有继续参与讨论。
直到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李老板才找了王昊。
李夫人镇定自若的靠在椅子上，鄙夷的看着王昊，什么话都没说。
“王昊，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知道了吗？”李老板像是害怕走漏了什么风声，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说道。
这作风倒是吓了王昊一跳，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
其实李老板不说，自己也不会多说半句的。
“知道了。”
王昊还是一如平常的镇定，不急不躁的回答道。
之后就陷入了一阵沉默。
李老板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对着自己的老婆使了使眼色。
王昊一动不动的站着，看在眼里，又不敢多问。
李夫人倒是爽气，虽然嘴角下弯，很不情愿的样子，但还是开了口。
“王昊，我们来打个赌，咋样？”
自信满满的样子，看着真让人不爽。
王昊露出无辜的表情，歪着头说：“不知道老板娘怎么突然想要和我赌，赌什么？”
“你不是觉得这次鞋子脱胶会给鞋厂带来很大损失吗？我们赌这个。”李夫人说完便笑了起来，心里想着王昊肯定不敢赌，接着说：“你赢了，以后鞋厂一部分事情你来做，我赢了，以后你就老老实实的打工。”
听着语气是完全瞧不起我啊。
王昊心里念叨着，这赌博输了赢了对自己来说，都是亏的。
且不说赢了之后会给自己安排什么工作，输了之后就无发展的机会。
假如赢了，鞋厂的口碑以及销量一落千丈，自己也肯定捞不到半点好处。
不过话说回来，假如鞋厂不行了，自己一走了之，换个地方不就可以了？更何况此地有李夫人在，恐怕是没有什么前途的。
说到底最后亏的都是李老板，有点心疼他啊。
“喂，你小子想什么呢，到底敢不敢赌。”
王昊愣在那里半会也没说话，李夫人便大声地说了一句，打断了王昊的思考。
“敢，怎么不敢。只是这评判的标准比较困难，怎么算亏，怎么又不算亏？”
“这个我们做主，你就说赌不赌。”李老板刚准备解释，直接被李夫人抢先了一步说了出来。
王昊犹豫了片刻，看样子李夫人是打定主意不让我插手他们家生意了，连对赌的规则都不说明清楚，明白着欺负人嘛。
“赌。没事的话我先走了，忙了一天肚子都饿了。”王昊想了个办法说自己肚子饿了，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好。你去吧。”李夫人做了一个滚出去的手势打发了王昊，满心欢喜，听声音还以为在唱戏。
此时笼罩在王昊心头的，已不是简单的愤怒或者什么，而是宠辱不惊。
重生前吃过不知道多少次的白眼，一开始心生怨恨，还会和别人争论，自己是如何的厉害。可次数多了，反倒觉得自己和别人一般见识。
这个世界上承认的是胜利者，嘴上说着是最没用的，做到了才是真的厉害。
就像此刻，李夫人还引以为傲的认为自己打赌会赢，能顺利的赶走王昊，自己掌握鞋厂的生死大权。
赢了又如何？掌握了又如何呢？
只会让鞋厂破产的更快一点罢了。
王昊是极其讨厌赌博的，并不是说赌博不让人兴奋，不让人爽。
相反，赌博让人太爽了，让人无法控制，所以王昊发誓这辈子绝不碰赌博，也很少会和别人赌什么，尽量去完成自己心里有把握的事情。
在王昊重生前读大学的时候，家里生意还在做，条件也不错。
每天都会投入一部分钱进彩票上去，当然结果就是只有亏钱，没有赚钱。
后来在班级朋友的带动下，很多钱投入到股市当中，结果还是以全败退出，钱还套在股市里。
十赌九输，每次想起来王昊都觉得害怕，这些惨痛的经历也是他不愿意赌博和别人打赌的主要原因。
离开了办公室，王昊独自一人来到路边的小摊位吃起了晚饭。
一碗兰州拉面，几片香菜，少许牛肉和辣椒。
看上去也算可口，但王昊却没啥胃口，吃了几口便觉得再也咽不下去了。
看来多多少少影响到自己的心情了，被别人藐视还是相当不爽啊。
最气的是，好心帮忙出主意，被认为是逞强出风头。
好心当成驴肝肺。
此时的王昊很想有个人陪在身边，可以倾诉自己内心的苦闷，可以得到别人的理解。
徐梦倩和苏梅的身影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中，如果她们在就好了。
王昊叹了一口气，只身一人，有什么办法呢。
如果有钱，倒可以大花一笔让自己开心开心，可现在的钱是用来以后创业用的，断不能随便花掉。
一定要找点有意义的事情做做，一方面可以转移下注意力，一方面要为以后的创业打好基础。
口袋里也有千把块，比之前刚来的时候好多了，也够去调研调研周边的鞋类产业，究竟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那应该怎么调查呢，从哪里开始呢。
王昊陷入了沉思，从这两个多星期的观察来看，目前本市整个鞋类行业处于高速发展期，没有形成统一的产品风格，上下游产业链也处于高度竞争的状态，各家各户都有着自己的发展和经营方式。
即鞋类行业的范式还没有固定下来。
所有行业的发展都有一个自然规律，一开始处于高速发展期，同一类型的产品往各个方向发展，发展到一定程度时会出现一个完美的统一标准，之后整个行业的产品都同质化，之后会处于瓶颈期，发展速度降低，最后处于平衡状态或者被另一行业以及产品淘汰。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手机和汽车。
刚开始手机的范式由摩托罗拉定下来，手机是便携的电话机，产品类型也有翻盖型、上推型、板砖型各种类型。
后来诺基亚追上来，把摩托罗拉的手机定义推翻，手机是可以移动的电话机以及互联网工具，即当时流行的智能手机，而产品类型还局限于拥有按键的手机。
最后苹果推翻了之前手机的范式，手机除了通话功能，更成为了便携的小型电脑，满足各种工作和娱乐需求，而传统键盘式手机基本淘汰，进入了触控式的全面屏时代。
接下来谁会取代苹果呢？至少从iphone4以来，手机的基本范式已经固定，再也没有大的创新，定义也没有被推翻。
所以2019年的大街上，每个人手中的手机基本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就是iphone手机的模子。
而1994年的鞋类产业，基本上出于三种销售模式。
偏于外贸的定销会。工厂打样，销售商订货订量，最后定销会上成交，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比如以后比较有名的代工厂，像耐克这样的品牌，其实都是以这种方式在中国工厂代工生产。
偏于内贸的批发商形式。工厂直接向大批发商发货，大批发商再向周边城市的小批发商发货，最后产品到零售商手中卖给客户。比如东北最大的鞋类市场是沈阳，周边东三省的鞋类批发商都会在沈阳进货。
最后是1994年还处于苗头，后来被很多大型上市公司所中意的加盟商形式，比较著名的有特步、安踏、贵人鸟这样的品牌。每个城市都有通过加盟的方式，专门售卖自己品牌的产品，消除中间批发商的利润，厂家和零售商直接交易。
当然各个销售方式都有自己明显的优点和缺点。
王昊的脑海中复习了一遍曾经学过的知识，看样子需要找人打探打探消息了。
对了，改天有空找叶市长看看，上次不是说让我去他们篮球队吗？
希望能打听到有用的信息。
“喂，小伙子，吃饱了就赶紧让一让，旁边的人都等你很久了。”老板娘用力的拍了下桌子，王昊才缓过神来。
咕咕咕
“对不起，突然饿了，吃完就走。”
王昊呼呼的大口吃了起来。
真好吃。
“老板娘，再来一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