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秋叶寒也就是听着,忍着,假装自己没听见或听不懂。
但听得次数多了,总难免会有好奇的时候。
因为龙莲会有意无意地和她说到许多高谏一小时候在龙家生活的事。
比如其中一件,是说高谏一还在念中学的时候,在私立学校寄宿,每个周末都会翻墙从学校里出来,带龙莲一起去市里的图书馆,一泡就是一整天。
龙莲毫无疑问是把这样的事情当做她与高谏一之间的“甜蜜往事”说来向秋叶寒炫耀的。
但即便是在恋爱方面笨拙迟钝如秋叶寒也完全能够听得出来,这些经过一厢情愿的美化的故事还可以有另一种视角的解读。
作为龙昱铭的养子,高谏一虽然和龙家的两个孩子在同一所私立学校念书,但却并没有和龙麒、龙莲一样每天有司机和专车接送在学校和家之间往返走读,而是直接选择了寄宿在学校里。这是很奇怪的。
因为会被人非议,说些“苛待养子”之类的话。所以哪怕只是装模作样,龙昱铭应该也不会对高谏一区别待遇才对,凡是龙麒和龙莲有的,不至于少了高谏一这一份。
秋叶寒猜想,依高谏一的脾性,多半是他自己坚持要寄宿的。
或者是不愿意和龙家的少爷、小姐同车上下学。
或者是不愿意住在龙家的房子里。
或者兼而有之。
这似乎与高谏一每每提及龙昱铭时所表现出的延误与愤怒恰好映照。
无论龙昱铭如何想如何'做,高谏一与他这位养父之间,恐怕都相处得不算愉快。
但从小便没了自己的家只能寄人篱下的滋味究竟如何,秋叶寒自己也深有体会。
她知道那种孤寂又惶恐的感觉。
时时刻刻感觉自己是个外来者,清晰地意识到眼前所能见到的一切都不属于自己,而自己只是个过客……这种疏离感是永远无法消弥的,且越是被关怀被照顾,反而越不能忽略。
秋叶寒觉得她完全可以理解高谏一为什么会有这种在普通旁人看来多少固执、叛逆、不知感恩的表现。
她还觉得高谏一会带龙莲去图书馆这件事有一点可爱。
秋叶寒记得少女时代的那些校园情侣,大家要么一起去看电影、去咖啡馆头碰头私语,要么一起去K歌、溜旱冰,或者在街机室里搓一下午游戏……在图书馆一泡一整天这么纯情的事,除了极少数学霸们之外,简直无法想象会发生在其他人身上。
但学霸们大多不早恋……
又及秋叶寒实在很难把高谏一的形象和“学霸”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倒不是说她质疑高谏一凌驾众人之上的实力。
她就是无端端觉得,少年时代的高谏一必然带着肉眼可见的叛逆与桀骜,和那种乖巧听话一心读书的“好孩子”多半没什么关系。
高谏一之所以带龙莲去图书馆,大概只是因为带着龙莲那样容貌明艳个性张扬的小姑娘,既不是真的约会,又不打算仿佛炫耀战利品一般招摇过市给别人看,他实在无可选择,并没有更合适的地方可以去。
这的确是高谏一式的温柔。
且从不解释。
他与龙莲之间,即便从不是情侣,也的确有过相当亲近的岁月。
他是真的把龙莲当成妹妹在关心爱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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