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漾着涟漪,隐隐浮现一抹雪色的身影,碧眸轻眨,耶路撒冷,我想回家……
梦中似乎有人将我抱了上马车,鼻间满是淡淡的梅香,这幽香极为熟悉,却又无从思起,醒来时,四周空气静谧,车轮在耳边“轱碌碌……”的转,轻揭了帘子,东方已泛着鱼肚白,当下疑惑起来,这是谁的马车,要载我去什么地方?思索片刻,神思已恍惚起来,一路的颠簸,直颠的心情也轻忽起来。
车外是个红衣人在驾车,我紧蹙了眉头,蓦然想起我因为气官然对我隐瞒愤然离去,却遇上了采花贼,然后采花贼要欺负我,我对红衣美人求救,她却不加理睬,脑中又浮现采花贼****地嘴脸,垂眸,这才发现身上的衣襟都以被扯裂,只盖了件宽大的红色袍子,难道……难道说……我被……
我倒抽了一口气,神色悲凄,心中顿时痛苦不堪,镇定,镇定,说不定在那之前我获救了呢,我可是现代人,大脑思维运转速度并不能与之堪比,心绪混乱却还能极力镇定。
又是一路颠颠簸簸,折腾的胃一皮波的翻涌,几欲哎吐也刻意压抑,许久,心臆之间蹉跎许久,扬嗓准备问话,帘子突被揭开来,一双素手伸进来,手中提着一壹水及几个糕点,那红衣美女面无表情:“先裹腹,约莫两天便能到了。”
两天?什么意思,难道这个女人与我相识?一丝惊惶不安涌上心头,背脊窜进一丝寒颤,这么说来便是离开翠竹萱了,离开,官然…梅宝…我一时愕然,茶壶翻了,湿了一身也不自知,许久回过神来语间带着疑惑问:“我们要去哪里?”
“回王府。”女人扭过头,发丝拂在嘴角。
回王府?这话着实又让我惊讶,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情一件件在脑中浮现,似乎都与王府无关啊,我只记得梅宝说我是小二的人,然后,小二是皇族,难道……想着心中已明白了七八分,定是小二做乱,那次无意正伤了展子炎,他便以为我成全了他的心意。思及此,我眼中毫不掩饰对小二的鄙夷。
不过,他要我回王府做甚?殷如玉在在翠倾做老鸨也有些时日,突然被他招回,难道那边也有他看不顺眼的人,要我于以计谋杀之,想必也是如此了,杀人,真的让他很愉快吗?
想到那日,展子炎如破落的柳絮跌落楼下,心中恐惧倍增,手指当下轻颤开来,胃中剧烈的翻滚,无食物裹饥,胸中一痛,吐了几口苦胆水,虚软的瘫倒在软垫上,无力再想,便晕睡了过去。
“她怎的成了这般模样?”是个陌生的男音,带着淡淡的稚气。
“可能是身子骨弱,在路上颠簸了。”是陌生的女音。
“哦?想她先前盛气凌人的模样,坐马车也能颠簸?”男音不无讽刺,似乎靠近了些,淡淡绸缪的气息:“你听得她在胡言乱语什么?”
“细如蚊蝇,几不可闻,皇子与我还是先回吧,莫不要让人撞着了,言辞难却。”女声似乎拉住了坐在我知旁的男声,那身体挪了挪,带着惋惜:“我就想待她醒来挫挫她的锐气,谁让原先目中无人的,只容得下我二皇兄一人。”
似乎是手指类温热的物体在我面上划过,那身体重重一挪,就听那男音急道:“别拽,这不就走了。”
二人蹑手蹑脚,隐隐传来木门闭合的声音。
我睁开眼眸,眸光如薄雾般轻漾开来,屋内构制刻划繁密、华美,龙凤日月刻绘的整洁细致,红木制成的上好宫灯分两排依次挂在凹进的天花板上,左墙的角落端放着铜炉,冉冉蒸腾檀木香味,使人晕晕欲睡。
这是什么地方?我不是在马车上吗?压下满心的疑虑,撑起虚弱不堪的身子,身子一软便又跌了回去。
记起了,我要来西临国,莫不是已经到了小二的住处?二爷,二皇子,心中顿时豁然开朗,刚听得那男音说二皇兄,指的一定就是小二了,这么说来,刚才的人便是小二的弟弟了。
挫挫我的锐气,大概说的是在我来之前殷如玉与小二的事了。
他说,我眼中只容得小二一人,听起来,像是殷如玉毫无疑义,奋不顾身追随小二一般。思量之间,眉头紧蹙,心中对殷如玉与小二的关系头痛不已。想来,耶路撒冷如果真让我幸福,便给我一个清白的身世,这些陌生的人,陌生的事对我来说如迷一般展开,我真的,没法子做到随遇而安啊!
况且,我与谁都不曾交集,便被带来此处,想必官然与梅宝此刻心中甚是焦虑,官然虽有些奇怪,但应该还是关心我的,梅宝与我关系好,现下一定担忧的无与复加。我是不是应该逃跑才是?
衣架上晾着崭新的雪色衣裳,只是单衣便甚是华美,更别提那狐虬皮毛,披了那雪色外袍,摇了摇头眨去眼中的困意,推了门只探出一个脑袋四下打量起来。
那在前屋的建筑,大都舒展自如,两翼如同张翅飞翔的大鸟,又如同大书法家笔下极其夸张的一撇一捺,显示出不事精细雕琢但庄重威严、潇洒自信的风韵,规模宏大,气魄雄浑,整齐而不呆板,华美而不纤巧,类似于大唐的风格。
房屋的宏伟让我合不笼嘴,仆吏似是很多,进出人口陆陆续续穿梭,各色衣物的男女进出庭院,或深或浅,这么多人,我一惊,缩了头急急关上门,靠在门边轻喘。
只是略微瞥目,这幢大宅便已如迷宫般朦胧,人群出入又繁密,我怎么偷偷去找,况且还穿这身累赘,我使劲拽了拽拖地的华丽织锦,天气还很是寒冷,脱了这身累赘只怕自己会冻僵。
坐又不是等又不是,于是在门边来回漫步,暗自蹉跎着,不知官然找不到我会如何焦虑,想到他深邃的眸子,心中不禁一酸,那是我在这里第一个有些动心的人呐,心念微颤着,眼神便已涣散开来。
只是,以殷如玉与小二的交情,我不应该如此惶恐吧,屋内似乎都是瘴气,已不能让我呼吸,我深吸了一口气拉开了门,缓缓走了出去,看着众人惊异的脸孔,一抬下巴,嚣张的下了台阶,一脸我是坏人我怕谁的架式。
“你,你你……”我随手指了几个看起来顺眼的人,食指勾了勾,随即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跟我随便逛逛。”
果不其然,被点的几人屁颠屁颠,一脸献媚的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