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浦察已经率众与李彦仙的鸳鸯阵部队绞杀在了一起。
镰刀手割未被铁甲包裹的马腿,身后的四名长枪兵分别刺穿马喉与跌落马背的骑兵。身后的大刀兵手执弓弩,专门瞄准落单的金兵,一箭封喉。当浦察第一次见到这种奇怪的阵法的时候,只道是李彦仙等人又耍心机,没有过多的迟疑,一马当先,率军冲锋。当众人进入鸳鸯阵后,才发现事情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浦察拨开了射来的弓弩,手中长矛挑开前方牌刀手手中的盾牌,刚想刺向牌刀手,只见一柄长镰刀朝着自己脖颈处袭来。亏得长镰刀所用的是青毛竹,浦察偏过头,大喝一声,手中长矛锋刃将青毛竹砍成了两截。还未回过神来,只觉得座下战马身体前倾,活生生就要将自己甩了出去。浦察急忙反应过来,长矛撑地,整个身体借助向前的力量,双脚踏在了另外一名牌刀手的盾牌上,勉强落地。被浦察踢了一脚的刀牌手吃不住力,足足飞了数米。
浦察这才感受到此阵的厉害之处,恼恨自己轻敌。此刻,自己的周围传来一阵阵的马鸣嘶吼,许许多多的骑兵干脆下了战马,转骑兵为步兵。没有了战马,却又失去了兵器上的优势。镰刀手开始选择割取转为步兵的双脚,尔后长枪兵迅速跟上,只要金兵到底,身上瞬间多了四个窟窿。
第一回合,李彦仙赢了。
不过赢的并不轻松,伴随着浦察等人撤到了营地外两里地的一处空地。李彦仙不敢追击,本就是阻击战,没有人数优势,更何况就目前来说,金兵的人数虽然在第一轮损失了近两百人,自己却也损失了近百人。趁着浦察撤退的时间,李彦仙命人紧盯浦察等人的动向,医务兵迅速的为手上的宋兵包扎伤口。
“李将军,这仗不好打!”
宋满此刻坐在李彦仙旁边,手中拿着一面旗子,卷了刃的大刀扔在了一旁,满脸是血。
“你看,这刀都卷刃了,这些金贼的盔甲怎么如此结实?我看有些长枪生生从中间断了!这样下去怕是要全军覆没了!”
李彦仙又何尝不明白这种境地?退是不可能的了,一旦撤退,金兵势必如同饿狼一般尾随自己。不过若是如此战斗下去,金兵第一轮是吃了亏,可是耗下去,自己还是耗不起的。此时太阳才刚刚从山后挤了个满圆,阳光照耀在还带着露水的盔甲上,额外的耀眼。微微秋风吹动着树林漱漱作响,粘稠的血腥味混着泥土的气息,问得让人觉得恶心,倒让李彦仙的头脑似乎清醒了不少。李彦仙凑近了宋满,正言道。
“宋头领,切莫让手下众弟兄听得如此之言!这可是乱军心!你看,我们不是赢了么?而且伤亡金兵可比我们大不少!”
听得李彦仙提醒,宋满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望了望周围。没有宋兵坐在周围休息,这才放下心来。在他心中,心知乱军心是大忌,只是刚刚自己不知为何,竟然说出此等话来。
“李将军提醒的是!是我失言了!”
说罢,宋满捡起卷了刃的大刀,走向人群,去看看自己受伤的兄弟,同时鼓励众兄弟。看着宋满一进人群就让众将士哈哈大笑,李彦仙解开盔甲,小心的拉起了自己的内衣袖。刚刚在与浦察的正面交锋中,被浦察手中的长矛将手臂划开了一道口子。李彦仙撕下一块布条,环绕了手臂几圈,勉强裹住了手臂的伤口,只是这结不是很好打。
“我来帮你。”
李彦仙迟疑,只见一人腰间别着双节棍,蹲在自己面前。从怀中取了一条长条布,又撒了一些金疮药在伤口上,这才裹好,并且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甚是妖娆。
站在身后的铁鹰看着李彦仙手臂上的蝴蝶结,眉头微皱,没想到阿全还会这等女工活。
“还是阿全厉害!都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而且还一个没落下!”
李彦仙刚想说些什么,阿全身后队伍传来宋满啧啧称赞声。
此时,有人给阿全递过来一碗水,阿全喝了两口,说道。
“宋头领谬赞,我本来就是牵制一下,没有什么值得称赞的了。倒是你们,打的可是硬仗!而且看着伤亡比,我们还是占了上风的。真是辛苦两位了!”
李彦仙结好盔甲最后一颗纽扣,又轻轻提正了一下。此时见到阿全,心中瞬间有了底气,而宋满亦是如此,众兄弟皆是如此。
“阿全,你可见得浦察的部队?”
阿全摇摇头。
“没有,可能因为我们走的绕,错过了吧。”
李彦仙:刚刚来报,浦察等人就撤退到了两里地外的草黄坡。我想,用不了多久,我们还是一场硬仗。上次是浦察对我们底细不清楚,下一次怕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阿全看着还未来得及清理的战场,战场上倒下的战马,骑兵,宋兵交错。可是有一个奇怪的现象,战场上有许多断裂的毛竹,还有一些卷了刃的大刀,断了杆的长矛。这是武器上的劣势,亦是敌人盔甲上的优势。
阿全侧过身,问了宋满。
“宋头领,刘军师带领百姓至何处了?”
因为宋满坐着刚好朝阳打在脸上,眯着双眼说道。
“此刻刚走了不到三里地,多时老孺小孩,走的很慢。”
三里地,对于骑兵来说,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能追上了。
“我们就是一道铜墙铁壁!一定要保得百姓的顺利撤退!”
此时,草黄坡的情况并未好到哪里去……
完颜绳果压着怒气见到浦察一脸的沮丧,忍不住斥道。
“区区小败算什么?重整骑兵再冲锋一次便是!我就不信还有我骑兵冲不垮的墙!”
此时浦察已经解下盔甲,又有医疗兵包扎了大腿的伤口。面对完颜绳果的训斥,浦察没有生气,只是略带委屈似的跟完颜绳果说起了李彦仙的鸳鸯阵。
“哦?原来如此。那你可想到了破阵的办法?”
自从完颜绳果与阿全进行了第一次交锋,就觉得这次可能没有这么简单。只是没想到的是,仅仅一夜之间,这支所谓的义军与残军就如同换了一支部队一般。不管是从谋略还是阵法士气,都完全变了样。完颜绳果的脑中闪过一个人影,问道。
“浦察,你所提过的宋满可是一个奴隶?右脸还刻了字。”
浦察被完颜绳果突然兴奋的问话蒙了一下,不过很快调整了过来,仔细思索着宋满的样貌。那都是一年前的事情了,自己杀的义军头领实在太多,实在想不起还有一个右脸刻了字的头领。
见到浦察摇头,完颜绳果陷入了阵阵沉思。这到底是何方人物,若不出意外,这打的浦察措手不及的阵法想必也是出自这个奴隶之手。想到此处,完颜绳果竟是异常的兴奋,对手,真正的对手,往往能让自己感到兴奋。刚刚的突袭虽然让自己感到憋屈,不过真到了正面作战,那就只剩下对血的渴望!
浦察见到完颜绳果面色翻红,双眼冒光,忍不住问道。
“绳果将军可是想到了如何破敌阵法?”
完颜绳果点点头。
“大致不错了,我们要学会使用我们的优势,那就是速度与力量!现在即可命人砍伐大木桩,穿插锋刃。我们先用木桩进行几轮冲锋,只要冲散了他们的阵型,然后将重骑兵改成轻骑兵,迅速冲锋即可破阵!别看他们又盾牌,肯定是挡不住大木桩的冲击力,后面我们又轻骑兵的速度,收割即可!”
浦察一听,心中大喜。
急忙命人开始砍伐树木,做成一个个巨大的狼牙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