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不知就里,以为十分严重,急忙上前帮谢连岳搭脉。
半刻钟后,终于松了口气。
谢连岳只是受了惊吓,并没有内伤,仔细看了看身上,除了大腿内侧的衣服磨破了,恐有点皮外伤外,基本没受伤。
那门口那些血是怎么回事呢?
正疑惑,只听旁边榻上传来一阵痛苦的呻吟声,原来是小厮介姜受伤,一个大夫正在帮他治疗。
紫苏放了心,转到屏风外,见先前那个俊俏少年正悠闲地坐在茶桌边喝茶。
紫苏仔细考虑他的身份,京城中的世家公子她大概都知道,没有哪家有他这样出挑的相貌,年龄也不对。看他一身风尘气,多半是驸马在外面认识的江湖朋友。
紫苏把手里的金疮药拿到他面前,道:“有劳公子帮驸马上一下药,奴婢去给驸马端一碗压惊汤。”
谁知那少年立刻后退一步,扭头拒绝道:“不要!”
紫苏十分诧异,难不成他不是驸马的朋友?不是朋友又怎么会跟驸马一起进府呢?既然一起进了府,大家都是男人,帮忙上上药,一般人也不会拒绝的吧!
紫苏劝道:“公子,不是奴婢存心要劳动你,实在是驸马擦伤的部位……紫苏不好贸然下手。还请公子替驸马着想,帮个忙吧!”
那少年脸突然红了,扔下一句:“不可以!你找别人吧!”
说完拂袖就走。
紫苏心道,真是个怪人。
只好把李柰叫过来,让他去帮谢连岳上药,同时问了问他路上发生的事,以及那个少年的身份。
“那位俊俏的公子叫宝音,你说巧不巧,竟然是少爷的师弟!说是黎先生后来收的弟子,这才不认得。不过那公子身手真是了得!一出手就把几个蒙面山贼的刀给震断了,吓得他们没命似的逃走了!要不是他啊,我们这回可真回不来了!”
“蒙面山贼?山贼劫道不都为钱吗?怎么还杀人呢?而且为何还要蒙面?”
李柰皱眉摇了摇头。
“那几个人也怪,见了我们先不问钱,上来就要我们的命!好像跟我们有仇似的……哦对了,他们说我们的命值一千两银子!有人要买我们的命!至于是谁,就不知道了……我还不知道少爷有这么个厉害的仇家呢……”
紫苏心中一凛,难道说驸马这次出府被人算计了?这件事要赶快禀报殿下才行。
“这件事切不可声张!不要告诉别人,知道了吗?”
李柰赶紧点了点头。
紫苏又想到门外那个少年,心中疑惑。
“奇怪了,如果他和驸马是师兄弟,怎么连给驸马上药这点忙都不愿意帮呢?”
“可能武功高强的人,脾气都有些怪吧!他还有点扭扭捏捏的,连少爷都说他像个姑娘呢!好玩得很……”
紫苏瞪了他一眼,李柰马上住嘴。
“来人啊……”
里面谢连岳醒了,李柰听见,赶忙答应一声过去。
紫苏出来书房,只见那白衣少年正倚在庭中的花树下,眼望着天上一轮明月,清辉洒在他白皙的侧脸上,宛若画中人。
“宝音公子,奴婢刚才不知您是驸马师弟,失礼了。”
紫苏上前重新向他施了一礼。
宝音只微微转头,轻声道:“没关系。”
紫苏又道:“公子此番救了驸马性命,实乃阙府大恩人,奴婢先替公主殿下谢过公子。明日殿下必会召见公子,届时再有重谢。”
宝音又淡淡点头道:“不必客气。”
紫苏见他性子实在冷淡,跟人说话连对方的脸都不看,确实有些不近人情。
“宝音公子,可愿意随奴婢去见一见公主殿下?”
宝音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那紫苏只好得罪了!”
宝音一惊,见紫苏突然五指成抓,向他胳膊抓来!
他反应神速,立刻向左闪身躲避,同时右手挥出,向紫苏的手臂袭去。
紫苏立即变招,双腿使个连环踢,又向宝音下三路袭去。
宝音不知她的武功路数,只好接连后退三步,一跃到了凉亭的台阶上,利用高差优势,向紫苏来了一个“照葫芦画瓢”,双足连环踢出去。
紫苏一个巧妙的闪身,堪堪躲过那力道十足的一踢,提气也纵到了凉亭上,二人展开近身搏斗,衣袂荡起,破空之声不断袭来。
只是瞬间的功夫,二人已经拆了二十几招。
宝音惊讶于紫苏看似一介普通的婢女,力道却十分不俗,而且招数沉稳,变招又极其神速,一时之间自己在拳脚上竟然奈何不了她。
匆忙之间,他只好从腰间摸出暗器,随手向紫苏激射而去。
紫苏未料到他中途会发射暗器,不过还好临场经验丰富,立刻就地一滚,虽然狼狈一些,但好在躲过了一劫。
两人瞬间由近身缠斗分开了几米远。
宝音为防她偷袭自己,双眼像猎豹一样紧盯紫苏,身体仍保持着发射暗器的姿势,看起来十分危险。
谁料紫苏站定,双手向前平举,向宝音笑道:“宝音姑娘!快请住手!”
宝音一愣,她怎么知道自己是女孩子?
“你这是干什么?”
宝音收了暗器,向紫苏走去,眉目间甚是愠怒。
“宝音姑娘别误会。奴婢只是想验证一下猜测。果然紫苏猜得不错,救驸马的人,不是师弟,而是师妹!”
“你是怎么知道的?”
“奴婢也是从身形上判断的。不瞒姑娘说,之前奴婢等在宫里接受训练的时候,跟我们对练的是男侍卫。在‘连环踢’的破解姿势上,宫女和侍卫是完全不同的。所以紫苏才大胆猜测。冒犯姑娘了,还请原谅。”
“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能帮他上药了吧?”
宝音说完,脸色又有些潮红。
紫苏一笑,道:“姑娘既是驸马师妹,又有恩于我们阙家,今晚暂且在阙府住下,奴婢已经安排人去打扫厢房了。请姑娘好好歇息,明天再来见公主殿下吧!想来公主殿下一定十分想见你。”
宝音点点头,“多谢了。”随后又望了一眼谢连岳的书房,“他怎么样了?”
“紫苏已经帮驸马把过脉,没什么大碍,想来小厮已经帮驸马上药了,一会再喝碗参汤压压惊,睡一觉就没事了。天色不早了,姑娘早些休息吧!奴婢告退了。”
紫苏说完行礼退下。
宝音目送紫苏离开,心下不禁对阙家敬畏了几分。
一个宫女都有如此能耐,阙家看起来没想象的那么简单。
紫苏回到公主房间,就立刻将之前的事情禀报了元柔。
元柔渐渐拧眉,表情凝重,沉吟不语。
紫苏知道她动气了,尽量言简意赅,不敢多说一句。
“呵,把师妹扮成师弟弄进阙家,想要掩人耳目,可真有意思啊!浪荡轻浮,实在可恶!”
“哐啷”一声,水杯水壶被一股脑拂到了地上,白色丝质睡袍上瞬间染上黑色的水渍。
“殿下息怒。据小厮说,驸马与她也是第一次见,之前并不认识,也许驸马也被她蒙骗了……”
元柔回头瞪视一眼紫苏,眼中的愠怒显而易见。
“你是谁的人,难道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
紫苏一惊,赶忙跪下道:“奴婢多嘴,还请殿下责罚!”
其余的奴婢顿时跪了一地,整个房间里鸦雀无声。
元柔目光深邃,眉头紧锁,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及腰的如瀑黑发随着她的脚步肆意飘摆,让她看起来极为妩媚,又极为危险。
半晌,元柔转身扶起紫苏,声音仍是冰冷。
“她真的是黎先生的弟子?”
“回殿下,奴婢试了一下她的身手,确实不像江湖上各门派的路数。她的招式心随意转,自成一脉,有九分得了黄龙洞的真传。”
元柔听了,点点头道,“她倒不足为虑,但是她背后的那个人,人称‘神算子’的黎先生,可是个有本事的角色。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将来黄龙山说不定会帮咱们一个大忙……”
“可是奴婢听说,黎先生是个方外游士,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不与任何人结盟,也不听任何人差遣,想让他帮忙,恐怕不容易……”
元柔眼神微眯,笑道:“如果他的弟子是咱们的人呢?阙云客怎么样了?”
“回殿下,驸马已经喝了安神汤,刚刚紫珠来回说睡下了。宝音姑娘也回房了。”
“好,明天,本宫去看一看他!”
第二天,谢连岳睡了黑甜一觉,朦胧醒来,铆足了劲伸了个超爽的懒腰,一瞬间只觉一阵久违的快感遍布全身,好久没睡过这么透彻的觉了。
果然剧烈运动过后睡得香啊!
他麻溜地一个鲤鱼打挺,把身上的被子踢开老远,露出结实紧致的胸膛,开始欣赏起来。
啧啧,真是副好身材,他怎么做到的不用撸铁也有八块腹肌啊……正低头研究,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一转头,差点吓得心脏骤停!
只见元柔已经穿戴整齐,正端坐在床边,脸上带着关爱智障的微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谢连岳赶忙一把捞过床尾的被子护住胸前。
“你、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啊!不对,你到底什么时候进来的?”
“淡定。激动什么呀!本宫是一个时辰前进来的。现在已经是巳时三刻了。你真是太能睡了大懒猪!”
“一个时辰前?你在这看了我两个小时?”
谢连岳有些不可思议。
元柔乖巧地点了点头。
“一个时辰之内你一共说了八句梦话,翻了五次身,磨了三次牙,擦了两次口水,还有踢了两次被子。都是本宫顺手帮你盖的。怎么样,感动吗?”
“卧槽,你丫是不是有病?喜欢观摩人家睡觉磨牙?”
“不是,本宫才没有这种癖好。只是看你睡得香甜,不忍心叫醒你,只好等着你咯!”
“吼吼,你会等我,这么好?说吧,是不是又有什点子要整我?”
谢连岳边说边随意套上旁边搭着的睡袍,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在宽大的睡袍包围下,莫名有几分性感。
元柔眨了眨眼,收了摇晃的心神,起身跟了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