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腾云来到渔村上空的时候,远远就听到了村里三三两两人类交谈的声音。
“唉,你说那山神真死了?”
“死了,死透了,唉,可惜了那么漂亮……啧啧啧!”
“死了也是活该,看看我们这村里啊,都穷成什么样了,亏她还是个山神,我呸,她活着的时候,从来没保佑过我们转运生财,还在山里养了群妖怪,来祸害我们,她,早就该去死了。”
“可不呗,还神呢,一身黑气,哪有神害怕和尚符咒的?说不定是个什么妖怪修成了些法术就来冒充山神,早死早利索吧。”
……
无忧就那么一圈一圈的盘桓在小渔村上空,无忧暴躁的高高昂起硕大的蛟头嘶吼着。
吼声却掩盖了下面的人类谈论着她已经死去的姐姐的声音。
于是无忧的吼声越来越暴躁。
不一会儿,住在小渔村里的人都被她的嘶吼声吓得聚到了一起瑟瑟发抖,呼天喊地的跪地上给云层里不断翻腾的无忧磕头,嘴里急急地求着饶命。
在跪了一大片的人群中,无忧眼尖的看到了一个人,正是那个捕鱼人郑勇。
她的瞳孔骤然紧缩,瞬移到了人群里。
她的大尾巴扫倒了一片又一片的人。
郑勇一直机灵的到处往人的身边跑。
无忧正要追上他的时候,却被一个人给拦住了。
还真是个胆大到不要命的,那人仿佛不知道怕字怎么写的开口就指责无忧:“你这恶蛟,好生狂妄啊,你就仗着我们是些不会术法的普通凡人,才敢这么有恃无恐的吧,呸,欺负我们这些凡人算什么本事啊?有本事你去山上找和尚斗法去啊!你敢吗?”
无忧俯视着这些人丑陋的嘴脸:“真是生的一副好口才啊,偏偏小爷打的就是你们这些嘴贱的!也就只有你们这些及没品又贪心不足、终日无所事事的废物才总是这么闲,有时间用来这么嘴贱。就因为你就只是有坏心,没干什么毁天灭地的大恶,就觉得小恶不算恶,就能随便言语伤害别人吗?明明你夜路不少走,坏事没少做,凭什么理所当然的觉得天道会饶了你?就因为你比我弱,我就该不跟你计较,放过你?”
这时候有眼力见儿的头脑机灵的,赶忙拍起无忧的马屁来:“您这是哪里的话,他天生少根筋,不会说话,您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而今这山神死了,大家有目共睹,您就是这里法术最厉害的大仙,小人们以后自愿追随大仙,侍奉大仙。”
“就是,就是,恭喜大仙,那山神总算死了,您终于出头了。”
“可不是,那个一直无所作为的山神,我们早就盼着她死了。”
……
无忧听着这些话,气的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可是她是一条庞大的黑蛟,她发抖,那些害怕到发抖的凡人也感觉不到,还以为她不说话了,就是很受用这些话,于是说的倍加起劲儿。
哪知,这些话恰恰适得其反,让无忧心下恼火的发了狂。
“都给小爷闭嘴!!!你们这些恶心的东西,到了现在,你们还敢侮辱我姐姐,我今天非要你们的命。”
随着这一声大吼,村民们只见一条黒蛟腾云而上,张开大嘴,很是决绝的冲着人群聚集的地方喷水。
对无忧来说,吐水不过是一件很简单的事而已,只要她愿意,随时随地都可以。
可是对于地面上那些已经吓破胆的人而言,这泼天而下的洪水无异于灭顶之灾。
无忧喷出的水,俯冲而下的第一秒人群直接被冲散,不会游泳的开始拼命的挣扎起来,狼哭鬼嚎一片。
俯冲而下的第二秒,很多茅草屋开始倒塌,圈养的牲畜鸡飞狗跳的扑腾起来。
俯冲而下的第三秒,墙倒屋推,很多家具物件都被洪水冲走了。
……
仿佛就在眨眼之间,小渔村已经被无忧给毁掉了大半。
村民们眼看着自己的家园被毁,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在远处眼见着无忧发狂了的蓝椁,闪身的出现在她身后,一掌劈在了无忧的头上,随即在无忧头上一点,将已经被他劈晕过去的无忧变回人形接在怀里。
村民们见洪水停止了,无忧也被人打晕了。于是赶紧报仇:“求大仙帮我们除了这恶蛟啊!”
“大仙大慈大悲,救救我们,除了这恶蛟吧!”
……
蓝椁轻飘飘的感叹了一句:“你们把她逼到如此,她竟还没伤人,连我都觉得你们该死了。”
村民们心里一抖,后又很是气愤,抬头想争辩争辩。
可是天上已经只剩下一片片遮天的云了。
直到大家确认无忧已经被带走了,郑勇那张被他涂满泥灰的脸,才敢从人群中抬起,一双眼,阴戾地凝视着她们离开的方向,写满了浓重的心事。
回水晶宫的一路上,蓝椁的注意力都在被他打晕了的无忧身上。
无忧即使是此刻窝在他怀里,也依然全身紧绷得近乎颤抖。
蓝椁心细的注意到了无忧双臂紧紧的环抱着自己,她的两只手的指甲都狠狠的掐进了自己的两个胳膊里,血就从她的指缝里流出来,淌过手臂,流到他的心口上。
看着她双眼紧闭,眉头紧紧的皱到了一起,蓝椁的心就像是被烧红了的钢丝一圈一圈束缚住了,窒息般的痛苦极了。
蓝椁甚至不忍将无忧放下,就一直紧紧的抱着无忧,一遍一遍的去扳开她掐着自己的手。
掰开了手,他又不自觉的伸出两根手指,想抚平她眉间的褶皱。
就在指尖刚要碰上她的眉心时,无忧悠悠的睁开眼来。
无忧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了蓝椁无限贴近她的侧脸,以及他正放在自己手上的另一只爪子。
“喂,你干嘛?”
无忧晃着一阵阵疼痛的脖颈,咬牙切齿的质问蓝椁。
蓝椁闻声转过头问:“醒的挺快啊。”
他转头转的很快,要不是无忧也迅速的侧过了头,他俩可能就么么哒了。
无忧在他转过头的那一瞬间,心差点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他俩这一个侧头间,瞬间就被一种名为“尴尬”的很是微妙的气氛给包围住了。
无忧问:“是你打晕我的?你想干嘛?”
蓝椁清嗓子似的咳嗽一声“咳”,然后说“我不能看着你再犯天规。”
他的话里带了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关心和责备。
沉默了一下,他又说:“你能跟我说说山神和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你要报仇,我帮你,我们从长记忆好不好?”
发生了什么事?
那件事是她一直深埋在心底的腐烂黑暗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