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伤处的魔气被一点点拔除的时候,无忧还是疼的龇牙咧嘴的。
嘴一张开,她就不愿意闭上了,大咧咧的倚靠着蓝椁开始了新一轮的喋喋不休:“喂,鲤鱼精,你有没有名字啊,要是有的话,那我都告诉你我的名字了,你也该告诉我你的名字才对,要是你没有,那我帮你取一个吧。,我看你银光闪闪的,不如就叫……”
蓝椁不搭理她没骨头似的的懒散无赖行为和调戏般的语调,好脾气的依旧温和淡然的说:“我叫蓝椁。”
无忧正在起名字的兴头上,被他打断,颇不高兴的皱了皱小鼻子嘟囔:“哦,谁给你取得,可真难听。”
蓝椁回答了无忧一句什么话,她一点也听不见,只能看到在像个发不出声音的哑巴一样一开一合的蠕动着嘴。
因为恰在此时,深海中鱼虾们奔逃呼喊的声音在他们的上空响起。
虽说无忧早已习惯了这些渔民们在深海里捕鱼弄出的响动。
可是她还是不痛快的皱紧了眉头,怎么最近那些渔民们的动作越来越大了?
蓝椁却是神色一变,就寻着声音的来源踏浪疾去。
无忧就只来得及扯下蓝椁系在腰间的一个香囊,他就不见了人影。
海面上,正是暮色四合之时,海面上飘起了丝丝细雨,水天一色景色混沌又迷人。
在水天交接的地方,停靠的几艘渔船里,有无比馋人的香味伴随着阵阵爽朗的大笑声一起飘散在整片海域上空。
那是乘坐渔船出海游玩的人类,正在做海鲜大餐呢。
引的刚浮出水面的无忧一阵阵的吞咽口水。
另一边,先于无忧出海的蓝椁,已经接近了渔船。
他双眼眯起,青筋暴跳的听着传到耳里的那些热水锅里的海鲜们的哭嚎声。
手下掐了一个决,就对着渔船甩了过去。
海面上瞬间就风起云涌,巨浪滔天,眼见着就要将那条船刮成了碎片。
无忧随意的瞥了瞥蓝椁,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玩笑般的也甩了个决出去,简单的在巨浪席卷渔船的时候,将那巨浪化解无迹。
然后对着瞪向自己的蓝椁,没心没肺的笑笑说:“食物链循环而已,吃海鲜,当然是在活着的时候直接下锅啦,就比如麻辣蚬子,开口的就是在活着的时候下锅的,味道那叫一个鲜美啊,闭口的蚬子就不能吃,因为下锅前就已经死了,口感都败坏了。”
蓝椁目疵欲裂的说:“你是蛟,非我族类,可我也是鱼,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同类这样惨死。”
无忧懒懒的浮在海面上,冲着渔船的角落里努努嘴:“哝,那里还有个吃海鲜的兔子呢!”
蓝椁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正好看到毛茸茸的一团小白兔,正缩在船的一角里,抱着一堆蚬子壳在舔着。
白糯糯的软毛兔子,小小的一团却总是一贯的敏感,蓝椁刚看向她,她立马警觉的缩到船角里,还用她的兔毛悄咪咪的遮掩住那些丢在她身边的蚬子壳。
她百无聊赖的把从蓝椁身上扯下的兰草香囊缠在自己纤细的指尖上,甩动着把玩,边意态闲闲、兴味索然的歪着头盯着毛茸茸的兔子,感慨着:“啧啧,那只兔子真是不错,既能吃肉,又能吃辣。”
蓝椁懒得搭理她,径自浮水,不动声色的游到渔船边,悄无声息的跃到船上。手指勾动间,将船上还活着的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只知道抱团干嚎乱蹦的海族们都送回了大海。
蓝椁正准备返回海洋时,他眼角无意间撇到了那只窝在船角惊惶的用一双红眼睛盯着自己的兔子,于是鬼使神差的也用术法用把她给送回到了森林里。
这样大的动作,当然免不了要被渔船上的人类围观了。
一张贴满符咒的金色渔网从船顶落下来,兜头就把蓝椁罩在了其中,金色渔网上还贴了密而又章法的符咒。
随着金色渔网的收紧,上面的符咒就开始隐隐的亮起了金光。
这网诡异的很,他撕扯的妖力越狠,金网灼烧他的力量就越狠,不一会儿他就已经被打回半人身半鱼尾的样子,上半身瞬间焦黑,原本银光闪亮的鱼尾巴也在刹那间鲜血淋漓。
蓝椁被裹挟在金色渔网里,颤抖着双唇,脸色惨白,浑身刹那如似火烧刹那如坠冰窟。
热与冷的交替上脑,他连眨眼都艰难。
可这样的境遇里,他全凭着一股不甘心束手等死的毅力,拼尽全力,运足妖力在双手上,去撕扯金网,试图挣脱束缚。
……
就在蓝椁落入网中之后,一群人类从暗处走了出来,围着他洋洋得意的讨论起来。
被众人围在最靠近的金网的人群正中间的,正是那天跟着无忧去过寒潭的捕鱼人郑勇。
站在甲板上围观的众人,斗着胆子,啧啧有声的开始了感慨。
“老家伙你可以啊,还真让你抓上来一条人鱼来啊!”
郑勇得意的大笑:“大和尚这符咒还真是好用,不枉费我在自己家里又是泼狗血,又是打婆娘的折腾,哈哈。”
“你他娘的少给老子在这装,要不是老子给你出的主意,让你在海面上吃海鲜,你他娘的能把他给引出来吗!”
郑勇又狗腿的点头哈腰的奉承道:“是是是,都是少爷您高瞻远瞩,运筹帷幄。”
这些人类也根本就不是出来海上捕鱼维持生计的,他们就是冲着捕鱼人说的蛟龙来的,却没想到竟还见到了一条活生生的人鱼来。
另一边,无忧正懒散的躺在一朵浪花里,抬头遥望着天边乌云散开后,露出的悠闲云朵,目光悠远。
那些被蓝椁救回大海的海族,见到她正在海面上,百无聊赖的一会儿把身下的浪花变成一字,一会儿变成人字。
惊恐的瞬间就加快了逃命的脚步。
唯独那条浑身是伤的老章鱼,不要命的朝着无忧游过来。
离老远的就对着无忧求救:“蛟王,您去救救蓝椁那孩子吧!”
无忧翘着二郎腿以手枕头躺在浪花里,一身的流氓之气暴露无遗。
一句甚是张狂的话说完,无忧又闲懒懒的拿眼角去瞟老章鱼,叙旧般的道:“好些年不见你这老货,原来,你离开姐姐之后去跟了这么一条傻鱼啊!”
老章鱼苍老却一点也不理会无忧的嘲讽,言语间也半分不见急恼的平静叙述:“当年您将山神大人镇压之后,老朽就回了自己的老窝,路途上,遇见了蓝椁这孩子,我发现这孩子有些灵根,就指点了他一二修习之法,好歹缘分一场,还请蛟王救他一命。”
她说:“小爷今天心情不好,不想救,你奈我何?”
无忧跋扈的撇撇嘴,翻个身继续躺着:“你们本就是食物链的底端,又不勤于修炼,弱的全都跟小虾米似的,活该落到人类的手里。那条傻鱼,自己傻,一定要逞英雄,又不考察情况,他自己想去送死,我凭什么救他啊?”
老章鱼忍着浑身的伤痛,毕恭毕敬的对着无忧请求道:“我知道您心里也不愿看到他们送命的,还以这样惨的方法死去。不然您也不会每天都抽出时间来追赶鱼群了,您不就是为了让他们增加些危机意识吗。现在蓝椁他也是为了救海族的生灵啊。您是山神的妹妹,即便是看在当年山神全力爱护海族生灵的情份上,也请您救救他吧。”
说罢,他还笑的一脸慈祥中掺杂着视死如归的倔强。
无忧冲着他翻了个白眼,不屑一笑:“你这老货,想不到这许多年不见,你还是如此啰嗦。”
转身狠狠的翻起来一朵浪花,回了海底。
既然你们一个个的都把命看的轻如鸿毛,将你们命的唯一用处就是用来威胁我,那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啊?
老章鱼看着涟漪阵阵的海面,一抹恨毒的厌色在眼底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