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呶呶的率性而为很像小孩子不讲道理,尽管它已经三百九十二岁了。
它想着把齐修忽悠下去,断胳膊断腿后,自己再妙手回春,把他给修好,以此彰显自己的伟大不凡。
但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敢说我没见过血?你说我吹牛,说我啰嗦我都能忍,但你说一个十佳助手的急先锋救护车没见过血?这是在挑衅宣战,带了原谅帽也不能忍!
它滔滔不绝:
“脑袋被卡车的轮子压扁了,流出夹杂着脑浆的血液你见过吗?大动脉炸裂,从脖子迸射而出的鲜红色血液你见过吗?第一次被人X侵,夹杂着白浊液的初血你见过吗?”
铁呶呶越说越带劲:
“还有基维素过高,导致血液变成黄色的景象你见过吗?因为误食黑荬汀而导致血液变成了暗黑色的景象你见过吗?除了知道血液是红的外,你还见过其它颜色的人血吗?”
我的天,齐修耳膜快要炸了,什么诡异的血,黑的白的黄的绿的紫的,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很不好受。
铁呶呶的说话声犹如低音炮,而他离得又太近,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声波震颤到脸上的效果。
齐修的脸皮像水波一样掀起波澜,他的头发被吹起,是个免费的爆炸头。
铁呶呶的声音越说越大,越说越气:
“这些我都见过,而且我还帮他们治好了病。小不点你居然敢说我没见过血,这是白痴话!”
它斜眼瞧见齐修痛苦的捂住耳朵,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连忙收了嘴。
可算完了,特么难怪顾青青一次都没成功过。因为不仅要有一颗逻辑清晰的大脑,还得有物理抗性能保护自己的耳膜,不然谁能说过这个大家伙?
单是嗓门就比不过啊,人家一开口,你就插不上话,就算叫地再卖力,人家的声音把你的一覆盖,你说啥都没用。
齐修感觉脑袋有点晕,经过长时间的重音轰炸,他的脑垂体出现了平衡不定的情况。
好在这个大家伙停了,可以休息会,齐修正这么想着,铁呶呶又开口了。
它调好了音调,用人类的音域接着道:
“静脉的血液是暗红色的,动脉的是鲜红色的,你知道一个身体内产生这种不同的原因么?你知道一个成年男子全身的血液有多少吗?你知道血型之间的最大可替代阀值是多少吗?你知道……”
“停停!”齐修连忙撑手,叫道:“打住,打住,你说的这些我都没听进去,你让我歇会,等我状态好些了,才有听的效果。”
别人是举一反三,这货是说一反十,你说一句,它能说十句不带重样的,也不知道为啥对血液这么敏感。
这是它的嗨点吗?齐修想着。
铁呶呶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它从资料库中搜索记忆也需要一些准备时间。
齐修则是趁着这个时候在查看系统给出的提示。
他有点蛋疼,铁呶呶说了这么一长条话,居然只有两点是与事实不合的。
不管怎样,试试吧,齐修突然愤怒地开口喊道:
“你个骗子!”
铁呶呶一愣。
“你说你都见过这些颜色各异的血液,但实际上你没见过暗黑色的,你只是听说过!”
齐修嘴巴不停,趁热打铁:
“你说你把这些人都治好了,实际上是主治医师给治好的,你只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运输工具,现在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你不觉得有悖医德,不觉得可耻吗?”
他没在意真言点的进账声,语气严肃:
“铁呶呶你这是在消费死者,曾经陪伴你的主治医生死后,剩下来的就只有这点名誉和功劳,你现在也想和他们抢吗?!”
最后一个字齐修是吼出来的,因为太过急促甚至发出了爆破音。
铁呶呶一下子手足无措。
它平时说这些过去的、记忆中的事情时,轻车熟路,信手拈来,是很自然下意识的。
现在听小不点这么一说,数据库里的画面被分成一帧帧碎片,那些被它藏在角落,下意识遗忘的细节被记起。
原来自己一直都只是在路上来回跑,充当患者与医院之间的桥梁,连手术间都没进去过啊。
就连少有的、在救护车上进行的急救,自己也只是充当了一个平台。那个时候自己还没有灵性,只是个泛人类化的救护车,自主思考的能力弱得可怜。
齐修的话一下子戳中了它的心窝――发动机。
消费死者这个词让它慌了神,曾经陪伴它的医生在它发动机里是最为崇高和敬仰的存在,现在自己做错了事,是对他们的不尊敬。
那该怎么办?它小声问道:
“我该向他们道歉吗?”
齐修一喜,原来还真的有用,他不动声色的摇摇头:
“你要去下面给他们道歉吗?以后别再说就是了。”
哦对,以后别再说就可以了,铁呶呶有点呆,它又觉得仅仅这样有点不够,在心里连连说了几句道歉的话。
它心安了些,看向齐修也顺眼了许多。
既然问题解决了,那就继续游戏吧,它正准备说话的时候,齐修抢先一步:
“但仅仅以后不说是不够的,过去你一直把这些功劳独占,那些已经过去,无法改变,所以你得尽可能地想办法弥补!”
弥补?铁呶呶脑袋里冒出一大串问号,怎么弥补?给他们修墓地竖石碑吗?
齐修狡黠一笑:
“你可知道一直陪着你的主治医师是谁?”
那个名字镶嵌在它的脑子里,脱口而出:
“唐基夫拉克维.艾力克斯.卡卡木。”
mmp,这么长的吗,还指望姓齐,然后冒充一下后代呢,齐修想着。
但现在必须得创造条件上了,他硬着头皮:
“没错!他就是我的太太太……爷爷!”
铁呶呶一脸懵逼。
“卡卡木家当年从城市里搬出去后,在蓝星上隐居了起来,融入人类社会,改名换姓为齐,我就是他们的血脉后代。”
齐修目光炯炯,一点都不慌:
“卡卡木最喜欢说的话就是‘我忠心耿耿的呶呶啊~’这话一直流传到了现在,他当年很后悔把你留下了。”
“那个,”铁呶呶插话道:“不好意思,我是公共财产,卡卡木医生只是每次出医都用的我而已,想带也带不走的。”
这特么就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