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九千岁干咳了两声,稍微有些踌躇,便慢悠悠地跨了进来。依然风华绝代的样子,飘逸出尘,一身白衣一尘不染地走了进来,若不是跟九千岁太过熟悉,敢问世间女子,哪一个会不为九千岁绝世的容颜所着迷。
九千岁坐到了不远处的桌子旁,缓缓开口:“本仙以为你不会见本仙。”
“本来我也以为我们不会再相见,可是偏偏总是有那么多的意外。”我叹了一口气,低垂下眼眸不再看他。
九千岁半天没有发出什么声响,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待着,直到九千岁打破了沉默说道:“当时,是本仙太鲁莽了,本不想伤害你,却不想...”
事发以后,第一次和九千岁这么面对面待在一起,听到他这样说着,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
“嗯。我是很接受不了,也并不想再见你的。我只是有些事情想要问你。”在那件事上我还是抵触的,说没伤害到我太假,说我原谅他了,那连我自己也不会相信。然而,叫九千岁过来的目的只有一个,有些事情我必须要问清楚,尤其是在看到帝睿师叔和阿玺的眼神之后,我更加想要问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那你问吧。”九千岁简短地说着。
我想了想先后顺序,便开始询问起九千岁道:“你知道我在哪是因为我脚上的传仙铃是吗?是不是无论我走到哪,你都可以知道我在什么地方?”
九千岁轻轻地“嗯”了一声,并没有多做什么回答。
听到九千岁肯定的回答后我接着问道:“帮我挡过碧梧那致命一击的就是你送我的白玉簪是吗?”
九千岁接着又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为什么玉簪会有这么大的力量能阻挡致命的攻击?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强大的仙力保护我?”紧接着,我问出了心中最想知道的问题。
九千岁听后并没有立马回答我的问题,一时哑口无言。我终于抬起头看向他,他也是低垂着眸子看向地面,并没有要回答我的意思。
“我问过帝睿师叔和阿玺,他们不肯告诉我,却让我问你,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原因,我想,他们也不会不告诉我,九千岁,这只玉簪我知道是你亲手打磨的,虽然不想见你,但我一直戴着,时至今日,我才知道,我并不了解这里面的秘密,若是你不愿回答我也可以,那这玉簪我只能还给你了。”我从头上将这玉簪拿下,多年佩戴,玉簪表面变得隐约通透,泛着微凉的光泽被我拿在手中。
九千岁这才抬起头来,看向我手中的白玉簪,他终于缓缓开口:“因为这玉簪,本仙度了修为。”
“度了修为?度了多少?九千岁,为何你从来不曾告知于我,如果我因记恨你一直不肯戴呢?”我轻轻皱起了眉,看向九千岁深褐色的眸子,等待着他的回答。
被我这么看着,九千岁的眼睛却有些躲闪,只道:“没多少。”
“不可能!这么强大的仙力,我是感受得到的,你一定要这么隐瞒吗?是想我继续讨厌你吗?还是想让我把它还给你?”我有些不耐烦举了举手中的白玉簪,看着九千岁说道。隐约中,总感觉九千岁有些遮遮掩掩的,定是没有他说的“没多少”那么简单。
九千岁见我如此反应,终于张了张嘴,倾吐了两个字:“半生。”
“半生?什么半生?”开始,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重复着九千岁说的话,当我反应过来以后,我瞪大了双目,不敢置信地看着九千岁像是确认一般问道:“半生...半生修为?”九千岁看向窗外,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又追问道:“你用了半生修为在这支玉簪上是为何故?”
九千岁终于收回看着窗外的视线,将目光落到了我的身上,他慢慢开口道:“怕有朝一日,本仙不在你身旁的时候,你遇到危险。”
只为防止我的危险,牺牲半生修为?我呆呆地看着九千岁,此时的震惊我是无法用语言比拟的。九千岁虽然生来仙胎,却也是要不断精进修为提升造化的,他就将半生修为都投入到了这只发簪中,这可是九千岁四千多年潜心修炼换来的修为,就这么化作一只玉簪赠与了我。
我低头看着这只玉簪,现在才知道这只玉簪是多么珍贵,我突然想起九千岁在赠我这只白玉发簪的时候说的话,“本仙送你的白玉簪,确是。”当日,九千岁说这只玉簪就是赠我的定情信物,阿玺告知我这是他亲手雕篆打磨,却不想,今日才真正知道了这玉簪中包含的更深的心血和意义。
“九千岁...”我再次抬眸看向九千岁,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莫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本仙,赠予你的即是赠予你了,若是你再还回来,本仙也是不会收的。莫要有负担,当是稀疏平常的生日礼物就好,在你有生命危险的时候还可以保你一命。”
我迟迟没有开口,看着九千岁云淡风轻的样子,竟有点莫名地鼻子泛酸,却不知是何缘由。直到我平复了一会儿心情,我复又开口道:“这玉簪为我化解了危险,你便也能感知到是吗?”
九千岁再次轻轻点头道:“遇到致命危险的时候,本仙可以感知到玉簪的仙力。”
看着九千岁深褐色的眼睛,看起来有些云淡风轻,又有些紧张地探寻着我的一言一行,判断着我的每个表情和态度。看得出,因为上次以后,九千岁现在对我是非常谨慎的,虽然不能立马冰释前嫌,但今日从九千岁口中得知了这些,却是怎么都无法让我厌恶他的。
“在浮光林的日子,我总是会时不时地感觉有人在看着我,也是你吗?”我突然问出口后,便看着九千岁的反应。
起先,九千岁看起来有些局促,偷偷地瞄了我一眼,见我的表情没有什么异样,便小声说:“偶尔会寻着传仙铃的踪迹远远地看看你是否安好。石榴,希望你莫要记恨本仙,当时所做之事,也并非本仙本意。”
听了九千岁的话,我竟然慢慢觉得一朵红晕爬上了我的面颊,我觉得脸上有点微微地发热,不知为什么,感觉有些难为情。我轻咳了两声,便说道:“我想休息一会儿,九千岁你先出去吧。”
九千岁微微有些惊讶地看向我,却见我脸上的红晕,便没有多说什么,叮嘱我好好休息后,便向门外走去。
从石榴的房间出来,帝寅重重地喘着粗气,像是大大得松了一口气一样,本以为这次见面还是会不欢而散,石榴还是会记恨自己,却不想,最后出来时,石榴脸上会是那副娇羞地样子,帝寅终于露出了久久没有过的笑容。
到了晚上,帝玺一如既往地陪伴在石榴身侧。月下的花海中,大树下斜坐着两个身影,一红一白。看着眼前的景象,酌着杯中的美酒。
“看来今日心情不错,终于重展了笑颜。”帝睿调笑着对帝寅开口道。
帝寅闻言,也回以轻笑道:“石榴那丫头,固执又倔强,我还真担心他会一直记恨我。谁知,她问了玉簪的事情。”
“阿寅,今日我和阿玺得知后,也甚为惊讶。半生修为,你当真舍得?”帝睿看着自己的弟弟,似乎有点不可思议地问道。
“兄长,多年来,我流连于花丛中,风流快活。谁知,我自己居然会遇到一见倾心的人。兄长,你相信一见倾心吗?”帝寅一边感叹着一边询问着帝睿。
“自是相信的。”帝睿的声音很轻很轻,不像是在回答帝寅的问题,而是像在感叹着。
没过几日,我终于可以从榻上下来了,我迫不及待地想出去走走,好好看看这多年不曾再来过的东陵仙所。被九千岁抱回来那日,睁开眼看到我的房间没有一点变化,一尘不染,看得出,是有人定期洒扫的,像是一直在等待它的主人归来似的,说实话,看到这种景象,我是真心感动的。
出了房间,整个东陵仙所还是一如既往,鸟语花香,充满灵气。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简直神清气爽。刚要继续向外走去,便遇上正要到房间去找我的阿玺。
“石榴,你怎么下来了?能自由活动了吗?你怎么不等我来了再扶你一起出来?”阿玺惊讶地望着我迎上来道。
我笑了笑对阿玺说道:“阿玺,我没有那么脆弱啦,我自己可以到处走动走动了,哪里至于那么娇弱。”
阿玺听了我的话,浑身上下查看了我一番轻笑着道:“石榴,果然你吃的多,也比常人健壮一些,这么快便好的差不多了。”
“小丫头!说谁吃的多呢?”我迈步上前正欲给她点厉害尝尝,不想没有留意到来人,一下跟那人撞了个满怀。
一身白衣的九千岁,扶住了被撞得摇摇欲坠的我,温声开口道:“大病初愈,怎得又是这般冒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