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扬州城中逃出来后,尊家主令,与王叔即刻前往祥符。
因要躲避清军的缘故,原本仅需半月的路程,生生用了两月之久。
可谁知开封早在三年前就已沦陷。
次日,为在剃发令下保护我,王叔被地方残军所俘。可能对他们来说,只要是汉人男子的人头,都是用来讨好满人军官的工具。
一批又一批不愿剃发的人被拉到了市场中央,其中便有着王叔。行刑的是一个剃着鼠尾辫的汉人。而凑热闹的群众大多是老人,因为在那些即将被斩的人中有着他们的孩子。至于妇女,没有人愿意从家中出来。
刽子手手起刀落,对待同胞没有一丝犹豫。
满腔的悲愤撒得到处都是,但没有人会去收拾残尸,也许是已经麻木了的缘故。生怕再一个不小心,会惹火上身。
观察着这一切的小齐,躲在了角落的草垛里,咬着嘴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要复仇,无论用何种手段。
自此,便未有一刻停下逃亡。他明白,只有活着才有可能。于是,为生存,去抢夺弱小;为生存,将头发剃去。
而各方农民起义军的反抗声也从未停下。
他考虑过去组建或者参加,但最后还是选择了其他的方式,因为那些起义军大多成不了气候。
可笑的是,真正有可能的,反而是当年那些向清军投降的将领。一部已分被架空,一部分还有着实权。
此时,他已年满二十,对人心的把控也越加成熟。他明白,体验过权的人,是不会放弃对权的追逐的。那些将领,绝不会甘于他人之下,何况还是异族。唯一在阻止他们的,是内心的怯弱。
于是,他成了他曾经最讨厌的人,清庭的汉奸。只为在这破洞百出的体制中,撬开一个爆发的口子。
为了知晓清军的弱点,他潜心修习满文,研究他们的历史。在地方上,参与的每一个政令都会使民族仇恨加剧。
只是,他低估了清廷的处事能力。尽管依旧内乱四起,可权利的巅峰却渐渐稳固了下来。
他的计划还在萌芽就被扼杀。这是他唯一没有预料到的,他会输在民众的手里。
在战乱纷飞的情势下,民众从不会在意掌权人是谁,只要能给予他们满足的生活,他们便没有了思想。往上走,便是那些看似拥有权利的家伙,他们也同样如此。
此时的他,已过三十。
望着手中的信,现在他才明白当初家主那话的意思。
弯下腰的那一刻,就是接受了现实。他早已忘记了复仇,只是单纯地在为内心找一个借口。
为此,还连累上那么多无辜百姓。
“唉!”齐彦洲深深地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信。
随后,他望向了烛台边的小刀,拿着刀,便出了门。
他走到了扬州督府门前,当着衙役以及往来汉人的面,将脑后的鼠尾辫割断。
“我不会忘记!”
沙子的世界被恶鬼的情绪撑破,三人的脚下变回了大江。尽管齐彦洲的过去只有匆匆一眼,但给两人造成的冲击实在太大。
李悠然明白,这个梦撑不了多久。同时,他在岸边感知了到昏迷不醒的叶莺时。
“你能同时控制几个梦?”柳文星凝视着齐彦洲,问起下方的李悠然。
“不知道……不过刚才是还没有到极限。”
“好吧,赶紧把地上那个麻烦送走。”
说着,柳文星向齐彦洲亮出了剑刃,战斗再一次爆发。
同时,李悠然构建了一个白色的梦境,将叶莺时送了进去。随后,他望向了半空胶着的两人。
明显的,柳文星处在了下风。齐彦洲身上不时逸散的情绪,打乱着他的战斗节奏。
想想,自己的长处在哪?
少年向大江张开了右手。
希望,这样做的后果只是分不清现实。
“呜……”一声低沉的哀嚎从江底传出,夜空下黑色的大江化作蛟龙。
挣断桥梁的束缚,将浦江大桥顷刻化为乌有。张开血盆大口,回首咬向了齐彦洲。
见此,柳文星拼着自己心口受创,一剑刺向了齐彦洲的左眼。
齐彦洲本能地闭上了眼睛,并打出了一拳,将柳文星轰入了江底。却没注意到,左后的那片漆黑。
紧接着,黑色的巨龙将齐彦洲整个吞下。随之,少年握紧右拳,黑色的江水,瞬间冰结。
同一时间,柳文星跃出江底,落到了龙首。将承影插入了冰中,再次念出。
“负阴抱阳,冲气为和……强梁者不得其死!”
以承影为中心,升起了一道紫色的光柱,向上刺破云层,向下贯穿恶鬼。
李悠然能够感觉到,在这份冲击之下,这个梦境摇摇欲坠起来。
可柳文星的神情,却由松了一口气,渐渐变回了凝重。
“再套一层梦境,马上!”
就在柳文星朝李悠然喊完的瞬间,一束红光从龙首爆发。
没能听见任何声音,整个人就因爆炸的冲击而失去了知觉。
“呼!”
此时,浦江大桥的人行道上,默默抽着烟的陈莫名摘下了太阳眼镜,看向了一旁喘着粗气的年轻男子。
“你也太慢了!”
“师叔,为什么突……然打电话要让我送20张雷令?”
年轻男子插着腰,深吸了一口气。
“那,你拿了么?”陈莫名问。
“师叔……你说呢?”
年轻男子有些生气地从裤兜中掏出了一沓符纸,递给了陈莫名。
“不错。”
说着,陈莫名将那沓符纸尽数攥在了手里,并捏了一个手印。
“师叔,现在用吗?可对付恶鬼一张就够了啊?”
对于陈莫名的行为,年轻男子有些疑虑。他只看见了煞气,却没有感受到任何恶鬼的气息,而且二十张雷令一起用这也太……
“别说话,好好看着学点东西。”
只是陈莫名掐诀的速度很快,以至于年轻男子还没看清,手决便已掐完。
“……”年轻男子。
随后,陈莫名轻声念出,“道印,神霄。”
百道雷光一闪而过,宛如夜空下湛蓝色的烟火。大部分直劈江底,小部分向运河延伸。
“师叔,什么反应都没有啊?”年轻男子很疑惑。
“我想合法地看看烟花,不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