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晨间，李悠然早早地就向王主任请了病假。他现在要去东成，调查那个梦的事。
当然，病假单是假的，是李悠然特意从医院弄的单子。不过也可以说成真的，李悠然是有一点小感冒。估计那天对付恶鬼时候，不仅在地上滚了三遭，还多吹了一点晚风的缘故。
“准备好了么？”婉仪在一旁问着。
“婉仪，你也去吗？”李悠然拿起了斜挎包。其内放着指骨，以及在花鸟市场中买的那根红线。
“对啊！怕你再遇上恶鬼，所以我就一起去喽。还能兜兜风，总比一个人呆在家里好。”说着，婉仪奇怪的瞧了他一眼，“你刚才叫我什么？”
“走了、走了！”
去东成的路，有一段需要坐地铁。人很多，还好有婉仪在李悠然的身旁，能不时分散着他的注意力。只是不能开口说话，转而用意念交流，属实有些不习惯。
“最近，我们是不是聊得少了？”
“有吗？”说着，李悠然拿出了耳机。真的是，为什么老是问我一些回答不了的问题？
“你没感觉么？去了学校以后，你的话明显就少了。”她鼓着红扑扑地脸颊，正对着李悠然说。
“太近了。”李悠然不着痕迹地退后了一步。
“我很丑么？”婉仪像是有些生气，靠近他一点后挺了挺胸脯说：“还是，你害羞了？”
有时像大家闺秀，有时却与恶魔无二。这就是她给李悠然的感觉。
“不是的。”他稍显失落的眸子望着她，“我讨厌的，是看见自己的欲望。”
“哦？”她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后说：“差点以为你对这个没有兴趣的呢？”
“说没兴趣那肯定是假的。”见婉仪丝毫没有避讳，李悠然也就无所畏惧地说：“我可正值青春期呢？我就不信，你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就没有这个想法？”
“想打架是吧！”她撸着袖子，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我错了！”李悠然赶紧丢掉了节操。
东成的校园较华希的要小很多，但好好地逛下来还是花去了李悠然很多时间。他没有直奔目标教学楼，而是选择观察校园内有没有恶鬼的痕迹。
“没有恶鬼，也没有煞气？”
转回校门口的李悠然陷入沉思。哪怕有恶鬼在的华希，他都可以发现煞气，为什么偏偏东成没有？还有指骨是在华希找到的，可梦的地点却是在东成。
“会不会是业魔？”李悠然向婉仪问道。
就像之前运河旁的老人，附近的灵蕴与煞气都能被压制一般。只是东成四周的灵蕴本来就稀疏，所以看不大出来。
“先不说业魔，恶鬼也是可以造成区域性变化的。”婉仪仿佛看穿了李悠然心中的顾虑一般。
“你有没有觉得有些冷？”
“我又没有感觉，你问我干嘛？”
“也是……”说着，李悠然迅速转过了身子，望向了教学楼的方向。
若隐若现的寒意，正是从那儿传来。而他望的那幢教学楼，与梦中的一般无二。密不透风的水杉林，将其围在之中。
“婉仪，假如待会碰到恶鬼的话，你就立马寄宿到我的书包里。”
“为什么？”
“听我一次话又不要紧。”
靠近教学楼后，李悠然觉得有些奇怪。进出教学楼的路只有一条，周围则是密密麻麻的水杉林，将其围在中间。
据他随手拉的学生说，这幢教学楼在东成非常有名。它有个外号，叫“林中之间”。因环境优良，所以平日里是大部分学生的自习室。
至于其他的信息，是他问了林业大叔后才知道的。
“林中之间”的彻底改造是在十多年前。据说那个时候，这幢教学楼闹鬼，于是校方请了个道士，而最终的解决方案就是这片林子。别具一格的学习氛围也令学生满意，所以就一直保留了下来。
“很冷啊。”
穿过水杉林，李悠然便一直有这样的感觉。教学楼中的学生很多，至于他们的感受，看起来应该是非常凉爽。
可，这已经是冷得不自然的范畴了吧？
“早知道就多穿一件衣服了。”李悠然有些纳闷。
他现在有一种感觉，整幢教学楼仿佛都处在水杉林的阴影下。纵使它要高出林子很多，它也无法逃脱那片阴影。
李悠然顺着走道观察了许多教室，与他年纪相仿的学生们都在忙活着自己的事情。
“难道就没有人能感觉到异样么？”
“所以说嘛！你已经不算普通人了。”婉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是普通人的话，还会感冒？”自嘲了一下后，李悠然作了个擦鼻涕的手势。
忽然，迎面来了一位低着头的女生。又加上长过头的学生发型，遮住了她的双目与脸庞。也许是看不大清的缘故，抱着一大堆书的她，径直撞上了李悠然。
“没事吧？”
李悠然及时作出了反应，接住了书本与她，也免去了自己被压倒的后果。
她依旧低着头，快速地接过李悠然手中的书后，留下了“谢谢！”两个字便离开了。
“什么情况？”李悠然皱了皱眉，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胸口粘上了一团黑气。而胸口偏向左肩的位置，正好是刚才与女生相撞的部位。
“煞气？”
李悠然回过了头，却找不到她的身影。仿佛白日焰火一般，从笔直走道消失的身影。
“婉仪，她是人，还是鬼？”
仿佛消失了一般，许久她都没有回答。
于是，李悠然掐了掐自己的右手。有点疼，但疼得不真实。就好比针扎的痛，忽然变成了钝器打击的痛一样。
“是梦！”
被拉入梦境，这是李悠然没有考虑过的情形。但这不是他的梦，他构建的梦远比眼前得要来得真实，至少他分得清什么是痛。
“连痛都能遗忘的你，还在执着什么？”李悠然相信这个梦的主人能够听见他所说的话。
也确如他想的一般，梦的场景不久就起了变化。
这里应该是“林中之间”的天台，本应是开阔能观校园四处的地方，可周围的水杉不知何时高大了许多。直入云霄的水杉林，将“林中之间”层层包围其中。
“我想离开这里。”
低着头的女生杵在天台中央，她的手里依旧捧着书本，而她的脸庞也依旧陷在一团黑暗之中。
“你能帮我离开这里么？”她向少年说出了诉求。
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李悠然看见了。在每一棵高耸入云的水杉上，都有一根贯穿头尾的红线。它们是那样明显，在这个梦中仿佛黑夜的灯塔。
“封印？”
李悠然想起了花鸟市场的老头，他卖的红线就有驱鬼的功效。那这整片水杉林，就是拿来封印她的手笔？
为什么？罪大恶极的话，早些送去彼岸不好么？还有那个梦，到底要表达什么？
“你愿意帮我离开这里么？”她再次说出了她的诉求。
“那，我要怎么样才能帮你离开这里？”
李悠然能感觉得出来，她的话中没有恶意。
“把她借给我。”
只是她的话令人有些难以理解。
“她是谁？”李悠然皱眉问。
“寄宿在你身上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