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怎么如此客气,难道还把我当作外人吗?刚才……”林无双本想说刚才我穿成那样,和你同眠共枕,虽说事出有因,但是已经等于把名节和身子交给了你。但是这话太过露骨,她一个未出嫁的少女如何说得出口,说到一半不禁脸色绯红。
张望之见她说着说着突然欲言又止,在皎洁的月光下,一副娇羞欲滴的样子让人不禁想入非非,他心中顿时明白了林无双刚才要说而说不出口的话。
想起刚才在被子里无意中触碰到她那光滑富有弹性的异性胴体,一时冲动,便想把这救了自己的美人揽在怀里。
但是此时他的脑海中又浮现起了霜儿和自己平时打闹时任性佯嗔的可爱样子,顿时左右为难了起来。
林无双见张望之脸上红一阵青一阵,似乎已经看透了他心中所想,幽怨地说道:“霜儿一定很美吧,我这样待你,你却还是对她如此念念不忘,我要是她该有多好。”
张望之被她看破了心思,更是窘迫,可是他怎么能忍心让这刚刚舍了名节保护自己的美丽少女失望呢。
见到林无双秀眉微蹙,在艳丽之余更增添了一番楚楚动人之态,便索性一把抱过了她,在额头上轻轻亲了一口。
当两个年轻人彼此接触的一刹那,都如触电一般战栗不已,张望之生怕自己控制不住,马上转过身去,打开屋门跑进庭院深处。
洒满月光的屋子之中,只剩下林无双一人呆呆地伫立着,兀自痴迷茫然,仿佛刚才真地只是做了个美丽而又不切实际的梦。
此时天色已经快亮了,林府中的众下人侍卫搜捕了一晚上的刺客都是一无所获,早已各自奔赴甜美梦乡之中。
张望之轻而易举便到了林府院墙处,在即将翻墙而出时他不由得回望了一眼这在他来说有些阴森恐怖的府邸,然而刚才在林无双闺房中的温馨浪漫却又让他对林府有了种依依不舍的感觉。
就在张望之翻出院墙之际,他并没有察觉到,自从他从林无双的小院出来之后,一个人影一直在暗中跟着他,盯着他的双眼既恶毒又愤恨,然而同样是那双眼睛在昨天白天的时候还对张望之充满了笑意和谦和。
回到驿馆,天色已经微明。张望之也顾不上回味刚才与林无双独处一室的温馨绮丽,换了身衣服,也不再休息,就径直到县城中四处闲逛起来,开始打探霜儿的消息。
果如林无双所料,郯县县城虽然不大,但是要找个人就如同大海捞针般困难,更何况霜儿有可能被人藏匿在郡中它处,若要寻觅起来更加费时费力。
整整找寻了一天,一无所获,筋疲力尽的张望之正要返回驿馆休息,却见一个人影在眼前一晃,走进了一个小酒馆。
那人影张望之似曾相识,又模模糊糊地不敢确定,这时的他哪里肯放过关于霜儿的任何线索,于是便赶忙跟了上去。
在酒肆中,只见那人已经在一个角落里的桌子旁坐定,正在向酒保吩咐要酒点菜。
见到他的面容张望之才猛然想起,此人正是今年春天护送霜儿到京城澓家的公孙肇。
于是张望之赶忙坐到他身边,悄悄问道:“公孙尊驾,还认识在下吗?”
公孙肇见一个陌生少年突然出现在身旁,心中一惊,然而看他说话似乎是认识自己,便仔细端详起了张望之,也是似曾相识却又不敢确定。
张望之赶忙说道:“在下张望之,今年春天在京城澓老先生的宅邸曾与尊驾有过一面之缘。”
“啊!原来是你,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澓老先生和霜儿还好吗?”公孙肇略带惊奇地问道。
张望之见公孙肇还不知道他走了之后发生的变故,便把霜儿被擒到昨天发生的事情简短叙述了一遍。
公孙肇听说霜儿在几个月前便被林孝如派人掳走,大吃一惊,不禁惋惜地说道:“霜儿真是可怜啊,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灾祸叠生,到此时还不知是生是死。”
“我昨夜偷偷潜入林府搜寻霜儿,被林孝如那奸贼设下埋伏,差点被发现,幸亏遇到他的千金林无双并为她所救。林无双心地善良,自愿帮我去寻找霜儿的下落。公孙尊驾如信得过,可想办法和她取得联系,咱们多一个人,找到霜儿的希望便多了一分。”张望之想到林无双是大家闺秀,不宜公开抛头露面,由公孙肇和她里应外合,找起霜儿的下落来必定事半功倍。
“如此甚好,我过几日便假意应召林府的杂役,混进府中和林无双设法联系,有了她在林府内相助,找起霜儿来就方便多了。”公孙肇不禁大喜。
张望之见有林无双和公孙肇两人答应帮忙去寻找霜儿,他心中虽然还在担心霜儿的生死未明,但是已不像以前那样乱糟糟地毫无头绪。
他心中高兴,便和公孙肇在酒肆中畅饮了起来,直到深夜才回到驿馆。
原来这公孙肇和霜儿的父亲陈明焕年少时便是同窗好友,两人志向相同,相互之间的交谈话语投机,更是情若兄弟。
公孙肇出身于一个低阶军官家庭,除了习文自幼也热爱习武,身上有些功夫,虽然武功不高,但是应付些什么普通的流匪草寇还是绰绰有余的。
陈明焕出事时,他知道以自己一人之力很难挽回,只有先把他的女儿陈无霜救出虎口再说。
公孙肇赶在林孝如下毒手之前冒着危险带走陈无霜,日夜兼程把她送到了澓中翁家中,连口气都未曾歇过便又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安排陈明焕夫妻的丧事。
等到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他想起自己的好友如此正义耿直却差点死无葬身之地,这世界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么清平美好,于是变得心灰意懒,从此浪迹于东海各地,整日里结交剑客豪侠醉生梦死。
得知了霜儿最终还是没能逃脱林孝如的魔爪之后,公孙肇不禁义愤填膺,想到故友仅存于世的唯一骨血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不知所踪,当然要尽心尽力地和林无双一起配合寻找。
心里已经有了着落的张望之决定不再在东海耽搁,第二天就领着部下继续北上。
一大早,车队便浩浩荡荡地再次启程。
张望之也无暇去和林无双告别,更主要的是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面对这个单纯善良的少女,如与她过分亲近则对不起至今生死未卜的霜儿,但是要与她撇清关系,又受不了她幽怨哀伤、如泣如诉的眼神。索性就此不辞而别,等着时间过得久了,如能顺利赶到雁门交割完粮食在返回会稽郡的路上再来看望她,说不定那时她会淡忘了此事。
车队行进了两日后便离开了东海郡顺利进入到了昌邑国属境。
想起上次运粮车队出事就是在这里,张望之免不了再三叮嘱属下,务必要打起精神,警惕提防一切可疑动向。
白天哪怕绕远费时,众人也尽量沿着官道大路行进,快到晚上时则选择人烟稠密的市镇歇息,实在有绕不开的荒野路段也是催促车马疾行,希望尽快到达下一个有汉军守备的地方,以保证军粮安全。
这一日渐晚,车队已到了昌邑国最北面的都关县城,正好停下来休息过夜。
张望之想着明日一早再向北行出四五十里地就可以离开昌邑国属境,这几天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稍稍放下了。
当晚养足精神,第二日一早收拾妥当,张望之便领着车队兴冲冲地出发赶路。
走了不到一个时辰,远远地望见官道隐没在一处低陷的峡谷深处,张望之喊停车队,不禁犹豫了起来。
想到一出峡谷便出了昌邑国,从此不能说高枕无忧但是再也不用像这几天一样一直提心吊胆了,然而看这峡谷的地形险恶,车队在峡谷中首尾不能相顾,若真是有强匪意欲劫粮,确实难以应对。
可是如果绕道而行,又要多出两三日行程才能走出昌邑国,这两三天的时间里还不定会发生什么意外。
考虑再三,年少气盛的张望之决定冒险进入峡谷一搏。
随着车队向峡谷纵深地带渐次行进,张望之逐渐心中暗生悔意。这峡谷状似葫芦,只要两头给人闷死了,处在中间的车队就插翅难逃了。
然而此时走在车队前面的张望之已然隐约可以看见峡谷另一头的出口了,退回去不仅会引起下属的猜疑和骚乱,还得不偿失又要多走上两三天的路程才能离开昌邑国,他只得硬着头皮催促部下加快行进速度。
正在此时,猛然间身后响起一阵号角呜呜的响声,众官兵回头一看,只见山谷外一队人马顺着刚才车队行进过的路线冲着车队尾部疾驰而来。
张望之料想这队人马必定不怀好意,急忙命令车队向前疾行,自己则勒转马头,想要亲自断后保护车队。
可是还没容得他催动坐骑,又听见前面同样也是响起一阵号角声,另外一支人马冲着车队前面掩杀过来。
张望之心中暗暗叫苦,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看来这帮恶匪早有准备,就等着自己率领车队进入峡谷进退不得时,好前后夹击。事已至此也来不及后悔了,张望之吩咐手下不要出击,保护粮食和自身安全为主,分了一半士兵在后面抵挡追击,自己则率领另一半部下去迎击前面杀来的人马。
只见前面这一队人马乌泱乌泱涌进峡谷,竟一时看不出来到底有多少人,马上的骑乘者所着服饰也是杂七杂八,显然是一群落草为寇的悍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