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主意的赵全友听了吕健的这一番劝说,不禁怦然心动。
是啊,自己操劳了半生,也该歇歇了,享受一下那南方烟雨沁润之下的山野乡趣定然别有滋味。
要不然还能如何,在这里等着万乘风那恶贼来鱼肉欺凌。
想到这里,他于是心下一横,说道:“罢了,就听二位的,明日我就开始处理生意家产,只是我久居京城,麻烦事肯定是少不了的,至少也需要十天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做好动身的准备。”
吕健见他如此痛快便答应了下来,不禁大喜,说道:“兄长尽可安心处置准备,只是在这段时间里需要小心谨慎,我和师傅二人尽全力保护大家周全,想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第二天一大早,程远志和吕健师徒二人赶赴广陵王府,探寻赵庆吉的下落。
已经横下一条心的赵全友早早地就出了门,变卖处理自己在东市上的门店生意。
赵长信和张望之也没闲着,二人急于想知道刘玉亭的下落,便一起来到澓中翁家中,打探他昨日是否曾经回来过。
到了澓中翁家中,两兄弟没找到刘玉亭,却见到了已在此苦苦等候多时的许平君。
原来昨日许平君即将跨出广陵王府的大门时,却见到刘玉亭突然被那面目狰狞的黄毛老怪在身后击倒,花容失色的她顾不上即将恢复的自由之身,一边哭着一边脚步踉跄着就向刘玉亭奔去。
可谁知刚跑上没两步便被站在一旁的沙摹星阻住,见到救了自己的刘玉亭倒在地上也不知是生是死,再加上刚才这一心神激荡,许平君再次晕了过去。
等到她醒来时发现自己已是置身于一家客栈之中,许平君想起刚才的经历虽然不禁有些后怕,但是刘玉亭毕竟是为救自己而身陷贼手的,更何况两人之间早已情愫暗生,说什么也要再去看看他是否还活着。
于是许平君赶忙跑出客栈来到广陵王府门前,她刚要鼓起勇气走进大门却被一个下人拦住,经过打听才知道那些恶人连并着一个年轻公子在两个时辰前便统统乘着大车离开了王府。
许平君无奈只得离开王府向着未央宫的家中走去。
望着王府的高墙,她再次泪流满面,就在前不久她和刘玉亭还在这高墙之内同生共死,现在倒好,只留下孤零零的自己在这高墙之外,而生死未卜的情郎却已不知身在何方了。
她想起那黄衣少女说过她们马上就要远离此地,但是他们到底带着刘玉亭去了哪里却是毫无半点头绪。
一边想着该如何是好,一边悲悲切切地边哭边走,过了好一阵子,许平君心头才渐渐平静下来。
她先回到了未央宫掖庭的家中故作镇静地告知双亲自己平安无事,待编了个谎话把父母哄得安心之后,记起刘玉亭曾经说过他居住在掖庭的一个角落,或许只有掖庭令才知道他的来历和亲人在什么地方,于是马上又转去掖庭官署向张贺打听起了刘玉亭的身份来历。
张贺见到失魂落魄的许平君找上门来,知道她已平安无恙,正自心安。
然而当他听到刘玉亭现在生死未卜,并已经被众恶人带着远赴它方的时候,顿时慌张了起来。
他想起早上与刘玉亭一同进宫的那两名少年肯定与此事有关,并且其中的一个还是他的同窗好友,便将澓中翁的居所住址告诉了许平君,让她前去打听另外两个少年的下落,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好相机营救。
张贺自己则呆若木鸡地瘫软在官署中,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思谋了良久,他竟想不出一点办法来处理眼前这棘手复杂的局面。
许平君告辞了张贺,匆匆来到了澓家大院,向澓中翁道明了自己的来意。
澓中翁听到刘玉亭有生命危险,且现在还在贼人手中,既惊且叹,但他自己已是一大把年纪,又只是一介平民书生,平日只是教书授课,哪里有门路去搭救刘玉亭。
澓中翁心想既然张望之和赵长信已经脱险,他们肯定会去设法处置,可能现在正在外面忙活着营救刘玉亭,便让许平君明日一早前来,或可见到二人,自然就可以知道此事进展的结果了,如果到那时刘玉亭还处在危险之中,大家再一起商议解救办法。
担了一晚上心的许平君第二天早早地便又来到了澓家,赵长信和张望之见到许平君平安出现,知道她已经被救出,心中松了口气,可是却到处看不见刘玉亭的影子,便急忙向她问起三弟的下落。
许平君哽咽着把昨日之事简短叙述了一遍,二人听到刘玉亭落入了乌屠斯的手中,虽然有那心慈面善的车师公主在旁边袒护他,但早晚必会遭遇不测。
想起乌屠斯辣手杀死两名汉人刺客时的惨烈情景,让人不寒而栗,趁着赵家还未处理完在京城的产业,赵长信在长安城还要耽搁一段时间,每日里两兄弟便心急火燎地一同在京畿三辅中到处转悠,打听那一众车师人的下落。
然而几天过去了,却毫无踪迹可寻。
他们哪知道众车师刺客临时改变了计划,出了长安城便直接向着西北车师国的方向夜行日宿地赶路,早就出了京畿地界,当然追查不到任何线索了。
程远志和吕健一大早赶到了广陵王府,瞧着四下无人,便翻墙跃了进去,然而眼前的一切却让他们惊呆了。
只见王府中下人婢女穿梭如织,处处生机勃勃,竟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喧嚣。
原来万乘风在昨日杀人灭口,并把尸体藏匿在地牢之后,见到张望之抱着赵长信已经逃走,也是没有办法。
处理完赵庆吉一事之后,他便按照原来的计划,连夜招募市井中的闲散劳力,竟然一大早全部安排进了广陵王府中。
外人丝毫看不出来这王府只是在一夜之间,就已经发生了物是人非的巨变。
两人也不避开下人,径直按照赵长信所说的路线来到那间厨房堆放杂物的屋子。
这些王府中新来的杂役昨日还在市井之中浪迹混世,到了新地方连自己人都还没认全,以为这师徒二人也在王府之中做事,根本不去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