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白浩年带着狗剩正在去甘肃老家的路上。
白浩年是何等聪明之人,他知道单凭“宝藏”这两个字就能吸引多少人了,他现在已经成了众多人等目光的聚焦点,屈指一算,人数竟有几百之众。
不管是哪个帮派,还是哪个山头的人,他们都在白浩年的身后紧追不舍,他们生怕赶不上趟,得不到那半张藏宝图,分不到一杯羹。
而佐佐木也非常得意,他心里盘算的是,他已经把白浩年逼的走投无路了,他只有把剩下的半张藏宝图乖乖的交到他的手中,才能逃出他的控制,因为他手中还有一张王牌,那就是白立志,只要白立志还在他的手里,白浩年就不得不听他的摆布。
他知道白浩年的身后跟着许多人,这些人里头有各种派别的江湖人士,他们心怀叵测、各怀鬼胎,心里头都怀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可是这些人在佐佐木的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他对他们嗤之以鼻,根本就不加理会。人多有什么用?这些人又不齐心,他自有对付他们的办法,只要略施小计,他们就会自相残杀。在他看来这些人形同草芥,虽然长得膀大腰圆,有一身蛮力,可是头脑简单,整天就知道围着鱼腥味发出“嗡嗡”的声音,真到了紧要关头谁都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他至今没把这些人放在心上。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紧跟在白浩年的身后,一步也不能被他落下,他领教过白浩年的手段,深知他这个人虽然武功平平,但他鬼魅刁钻,善于呼风唤雨,又能变化无端,稍有不慎就会钻入他的圈套,他这十几年来所做的一切准备都将付之东流,所以他一点都不敢大意。
当他得知白浩年要来甘肃的时候,心里就开始盘算起来,难道这个白老二这次真的要去甘肃取那半张藏宝图了?是不是因为关押人质的期限已到,他沉不住气了?不管怎么说,我这次应该认真对待,就把他当做是真的。于是他跟佐野一商量,就派出了两批人马,一批是佐野带着七八个武士先去甘肃白浩年老家庄园附近埋伏起来,等待白浩年出现。另一批是由四个武功高强的人组成,这四个人中要数羽田纠夫的武功最高,可他不会中文,佐佐木就叫他装哑巴,一路上不准说话,免得让白浩年察觉。临走前他还摆了个迷魂阵,他还让他的部下去抓了一个人来冒充白立志,把这个人关在将军庙的地下暗室里,留下了几个武士看守。他领教过白浩年的能耐,就算他们找到这个地下暗室,也要花费一定时间,等到他们救出这个假人质,一切为时已晚,这个时候他已经得到了另外半张藏宝图,正在去挖宝的路上了。想到这里他得意的一笑,踌躇满志地带着剩余人马,押着白立志向大西北进发了。
白浩年的心里非常清楚,从羽田纠夫一出现,他心里的一块石头就落了地,这一次佐佐木肯定亲自带着人马跟来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让杨小宝有充足的时间在吕梁山上把白立志找到并把他救出来。
但是他没有料到的是,杨小宝居然把人救出来了,但他更没有料到,杨小宝救出来的不是白立志,而是一个叫郭琴琴的姑娘。
他悠然自得地坐在马车上,怀里抱着一杆马鞭,他低着头不看路,也不挥舞鞭子,因为整个草原上只有一条路,这是条被马车无数次碾压过以后形成的一条路,马儿不用赶也会顺着这条路有条不紊的慢悠悠的往前走。此时马蹄踩在这条路上偶尔也发出一些有节奏的蹄子声,仿佛催眠曲一般,催人入睡。
狗剩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他把身体放平,仰卧在马车上,胖嘟嘟的脸上,嘴巴张得很大,鼾声如雷,在草原上传的很远。
白浩年回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又把头缩回到脖子里,继续打盹。
“这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他心里想,“这孩子怪可怜的!谁叫我认了个外甥呢?你就自认倒霉吧。现在他像胶水一样黏上你了,你想甩都甩不掉。”他转念一想,“当时要不是冒充他的亲舅舅,他怎么会放了我呢?这一次多亏有他,才引来了白梨花,让羽田纠夫露出了真相,又抢了羽田纠夫的马车,把他赶跑了。这小子脑子虽然不开窍,但就像是个福星,一路上没有到什么麻烦。或许我跟他有缘吧?”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也罢,既然他已经认定我这个舅舅了,那我就应该发发善心,要像个舅舅的样子,这一路就让我带着他,照顾他吧。”
走出草地,前面看见一个小镇,他把马车赶进这个小镇,找了一家饭店,就停在这家饭馆门口。
店小二看见来了客人,赶紧从里面出来,从白浩年的手中接过马的缰绳,嘴里问道:“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白浩年说:“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吧。”他好不容易才把躺在马车上的狗剩推醒,“狗剩,起来了,快起来,到地方了!”
狗剩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问道:“舅舅,咱们到了?这就是您的庄园?”
白浩年把他拉下马车,说道:“庄园还远着呢,这是饭馆,咱们先进去吃点东西,等吃饱了好继续赶路啊。店家,我俩先进去了,你麻利一点,不管啥先弄上来再说,我俩吃饱了好赶路。”
店小二说:“客官放心,我手脚利索着呢,请里面坐,稍等片刻,我把马牵过去,一会儿就过来。”
白浩年吩咐说:“给马饮点水,再喂点饲料,钱一并算。”
“哎,”店小二高兴地答应道,“客官稍坐,我这就去井里取水。”
“有没有肉包?”狗剩追着店家喊道,“给我来十个,不,十个哪儿够?来二十个!”
店小二说:“小爷放心,我们店里的羊肉包可香了,包你吃了一个想两个,吃了两个想三个,管够!”
狗剩听他这么一说,已经等不及了,赶紧拉着白浩年的手,催促道:“舅舅,咱们快进去吧!”
他俩走进店里,找了张桌子,店小二已经喂完马进来了,他拿起抹布把桌子一抹,说道:“客官请坐,两位要得东西我已经点下去了,一会儿就好。”
白浩年看了他一眼,问道:“店家,这么快就来了,马给我喂了吗?你可不能糊弄我,马儿不吃饱了喝足了待会儿怎么上路?你要是糊弄我一个子儿都得不到!”
店小二笑容可掬,说道:“客官,您这就冤枉我了,我怎么敢糊弄您呢?我们是做生意的,做生意的人最讲的就是诚信,客官若是不信,您可以亲自去看看,我们店家后面就是马厩,您家的马正在马槽里吃的欢呢!”
白浩年说:“好吧,我看你这个人实在,我就信你这一回。”他从兜里拿出一块大洋,放在桌子上,“你给我看好了,这是一块大洋,是给你的饭钱、喂马的钱,这还没完,等我们吃完了,你给我们再拿二十只羊肉包子,打包起来,我要带到路上吃。”
店小二的脸色变了,他恳求说:“客官,再加点钱吧,我们做的事小本生意,您这么一来我们就要亏了,多少再加点吧。”
白浩年把脸一沉,道:“不行,就这么点了,看来你们这个店够黑的了,我这一块大洋能买一整只羊了,吃你家几只包子你敢收那么多?真是反了你了!”
店小二无奈地收起了银元,灰溜溜的走了。
店小二前脚刚走,后脚又来了一个老头,他大模大样的在桌前坐下,眼睛紧紧地盯着白浩年。
“壮士好像在哪儿见过?”他开口说,“老夫一时想不起来了。”
白浩年问道:“你这么套近乎,是不是兜里没钱了,想来我这里蹭饭吃?我可告诉你,我不认识你,也从来没见过你。”
老头似乎有点不快,说道:“常言道,士可杀而不可辱,壮士,你这么说话也太不地道了,怎么说老夫来蹭饭?你也太小看老夫了吧?不管怎么说我俞植尔江湖上也是个有头有面的人物了,承蒙抬爱,人们都称呼我为二指真人,实在不敢当、不敢当!”
“二指真人?”白浩年搜肠刮肚想了半天,都没有想起这么个人来,他摇了摇头,说道,“对不起,我实在想不起江湖上有这么个人,还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了,怎么没听说过有你这号人物呢?”
他这么说,俞植尔并不生气,他大度的笑了笑,说道:“壮士未闻我的名号也是有道理的,我也是最近才得了这个名号,所以江湖上知道的人还不多。”
“这个名号有何讲究?能不能说来听听。”反正菜还没有上桌,白浩年倒想跟他聊聊。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我的这两根手指力大无穷,能凭空捏碎钢球而已,在壮士眼里只是雕虫小技,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
白浩年听了心里一震,心想:原来这个糟老头子还真有一手,以后跟他说话要小心了,千万别顶撞了他,惹他发火,要是他发起火来,用他的两根手指在你身上捏一下,那就够你受的。于是他缓和了一下口气,说道:“既然是江湖上的老前辈,那就一起用饭吧,小二,怎么还不上菜?快点,再来一壶酒,加两个菜,我会加你钱的!”
最后这句话还挺管用,话音刚落,菜和酒都上来了,店小二把菜和酒往桌子上一放,说道:“客官忙用,有啥事情请只管吩咐,我随叫随到。”
白浩年心想,这都是些什么人啊?都是些见钱眼开的小人,一说到一个钱字,马上来了精神,钱就这么管用?他也不去理他,站起身来,提起酒壶先帮俞植尔倒了一杯酒,然后在为自己倒了一杯,然后端起酒杯,举到俞植尔面前说:“前辈,晚辈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前辈驾到,这一杯酒就当晚辈赔罪,先干为敬!”说着他先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俞植尔并不起身,他只是举起酒杯,略微一笑,说道:“其实老夫在江湖上也有耳闻,老夫早就听说过百变山人的名头,只是一直无缘想见,今日有幸相见,果然不同凡响,一表人才、一表人才啊!”
白浩年心里一惊,心里想,此人不简单呐,百变山人的名号在江湖上早就销声匿迹多年了,他又旧事重提,说明此人的来历并不简单。想到这里,他说:“想必俞老前辈的两根手指头非常厉害,行走江湖多年没有遇到过对手吧?”
俞植尔伸出手来,望了望他的手指,说道:“说来惭愧,小小伎俩竟然有那么多人捧场,既然杨壮士这么感兴趣,不如我就在此献献丑,给杨壮士演示一番,也好让在座的各位开开眼,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