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紧了我的手,告诉我,他很感激。
可是我要的,不是他的感激。
一步步地,我渗进了这些之中去,我并不去贪婪不属于我的东西。
默然地出了宫,那些公公自然就散去,上了马车直往三王府里走。
“知秋,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我努力地想了想,然后摇头:“没有愿望。”
他笑笑:“那你连让我报答你的机会也不给了?知秋,那你做我的三王妃,可好?我不会难为你的,虽然有些俗气,但是知秋,我也会努力地给你一个挡风摭雨的天,不让你吃苦。如果有一天,你遇上了你喜欢的,我们也可以二清。”
我看到他眼中的累,他同样渴望,结束这些纠乱的事。
三王妃啊,如此高贵的身份,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
他说得很认真,他不计较我的身份,他母妃也对我很好。
但是很不真实,呵呵,我轻笑着,轻轻地摇了摇头:“不。”
他有些讶然,然后又叹口气说:“对不起,冒昧了。”
“并不是冒昧,我也知道我的身份配不上这些的,你也是一个很不错的人,有责任,稳重而又理智,我也很喜欢和你一起弹琴,只是你不爱我,你不应该随便就娶一个女人。这样,对你,对另外一方,都是不公平的。”
如果没有心啊,不要这样说,让我心中微微地带着刺。
他眼中滑过一丝的惊讶,然后是欣赏:“云知秋,你真是与众不同的女子,我真不知道要如何谢你。”
“呵呵,何必道谢呢,也许吧,是上辈子我欠了你的,所以这辈子要还。”
“真不是一个好理由。”他耸耸肩一笑。
我也轻笑,难道我们能找出更好的理由来吗?
我是对他很有好感的,我想,他也清楚,要不然,我为什么要迷迷糊糊地帮他演戏呢?我想这场戏,不会演得很久的,他十月就要到西北。
谁又谢谁呢,我就像是一根断了线的风筝,不知要飞往哪里,飘飘然地遇上了云,便跟着他。
就这样跟着他飞吧,等他散了,我想风筝到时也应该找到了自已的方向。
现在,我还是迷惘的,我只是想呆在云上面,因为云带着温暖吸引着我。
“知秋,和你说话很舒服,也是啊,云知秋你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应该会找到一个很爱很爱你的男人,疼爱你,把你当成手中的宝,我,还不配。”
爱是什么?这个世上,真的会有男人很爱很爱我,把我当成手中的宝吗?
夏君棠啊,你真的是妄自菲薄了,你为什么总是看低自已呢?
他闭着眼睛,沉淀着自已的心情。
我想,如果喜欢一个人的前题,就是喜欢和那个人在一起,听他说话,为他解忧,那么我得停下来了,我不能喜欢他的。
拒绝做他的王妃,拒绝这么一个人中之龙的男人做我的夫君,别人一定会说我傻,可是我一点也不后悔,我很明白自已想要的是什么?要一个用心来爱我,呵护我,可以让我放下所有痛的男人。
他,并不爱我啊。他的心,属于另外一个女人。
很多的事说不出个正大光明的理由,谁也不想挣扎什么,就任由这样暧昧下去。
我回到了三王爷,那里的人把我当成了贵宾侍候着。
有时候觉得老天爷真的很会开玩笑,路遥喜欢的人,结果变成我在这里。
也许吧,她和他就注定了没有缘。
秋老虎还在散着余威,九月的天,总是蓝得透静,丝丝的风从荷塘吹来,带着荷的幽香,吹去了酷热的气息。
不得不说,这个夏君棠越发的让我赞叹,他懂音律,而且对禅佛之道领略甚深。
而且,他相当的随和,完全没有王爷的盛气凌然气势,他就像是哥哥一样,脾气很好,性子很好,我和他聊得不多,我知道他现在心情很不好。
也许,是潜意识中,就喜欢温文尔雅的,我喜欢他身上这一种淡泊。
半眯着眼,享受着凉风有信,秋色无边,几乎有些薰薰欲睡,手上的书盖在脸上又滑了下来,我再盖上一些,宁静的午后,这三王爷的丫头都去休息了,我才放松一些。
从一个一无所有的野丫头进三王府里做贵客,我总是觉得让人侍候,让人看着,全身都不安。
他也能知我意,就让丫头别总跟着我。
眼皮又沉重地合在一起,书慢慢地往下滑了去。
我下意识地想再拉上来,却觉得一只手更快,将书拉到我的脸上。
这时的睡意,已经清醒,只是那放书的手,却在我的额上轻轻地磨娑着,鬼差神使地,我没有拉下书,还是装作睡着了。
我和他之间认识不久,但是却像是相识多年的人一样,不管做什么,都很有默契,琴也罢,心思也罢。
世间有一句话叫做心有灵犀一点通,但是我们什么也没有说,他的眼中,只是带着一种相逢恨晚的叹息。
他握住我的手,大大的手掌摊开我的手心,指腹轻磨着我的手心,带来颤栗的感觉直透心底。
让我又惊却又带着一种期待,他今天怎么变得这样孟浪了?但是,我却没有觉得不好,难道我心底,就是想着他能对我好,能接近我,能喜欢我吗?
天啊,云知秋,你在想什么?你怎么可以奢想着这么一个尊贵的人,对你喜欢。
怎么可以可耻得趁虚而入呢?我想缩回手,他的手指,却又在我的脸颊上轻划着,一下一下,让我心一缩一缩。
然后我听到他轻笑的声音,低语地说:“小东西。”
脸上给划过的地方,像火烧一样,等他走了之后,我才羞涩地拿开书,刚才我大气也不敢出来啊,小东西,这好亲昵的话,心中的窃喜,慢慢地弥散开来,我想也许我可以不妄自菲薄,毕竟他看我的时候,总不是一个陌生人的眼光。
他早就离开了,只余有淡淡的香气,夹杂在荷香之间。
丫头忽然往这里跑过来,大声地叫着:“云小姐,三王爷请你过去。”
“什么事啊?”我站起来掠掠滑落在耳际的发。
刚才他在,怎么没有跟我说呢?难道是……他不好意思再开口,就叫丫头来。
脸顿时又火烧火燎了起来,低下头去看着自已的脚尖。
丫头笑眯眯地说:“云小姐,三王爷说要出去,叫你一块儿去。”
抬头看看,这热辣辣的天气,他也想出门吗?
看到的,还是他抱歉的眼神,有些无可奈何地说:“知秋,我们出去。”
“好啊。”我爽快地应着。
看他的眼神,难免越发的羞怯,总想着他软软地叫我小东西,那一声,真的让心都软了。
他再牵我的手出去,似乎是习惯了,但是我想,我们之间,应也是有些不同的了。
往后门去,碎散的点点白光在树缝里泄下来,我抬头看着他说:“是不是他来了?”
“嗯。”他回头朝我灿烂地一笑:“所以,这么热的天,也出去。”
我耸耸肩,也有些无奈地说:“唉,其实说不定,西北还好一点。”不至于因为谁想要出去,就得拉上他。
“最了解我的人,便是云知秋了。”他叹息地说着:“幸好,还能遇上你。”
他会放慢步子,与我并望同行,穿过枝叶交织的林荫,惬意得似乎忘了各自悬殊的身份。
后门大开着,外面已经停着一辆乌漆抹黑的马车,很静,却带着一种高傲的气息。
果然什么人坐的什么马车,看起来就是不顺眼。
管家也守在一辆马车前面,夏君棠先上马车,再伸手将我扶了下去。
前面的人没说去哪里,只是往前走,夏君棠也不喜欢问,和我在马车里下棋,杀个热水朝天。
“三爷,去十里亭上面烧香。”赶马车地扬长声音告诉我们。
他一边捡棋子,一边思索着,眉峰皱着藏满了担忧。
果然是小气鬼啊,还得上去查夏君棠和沐贵妃的事吧。上香,真是一个令人嗤笑的理由,他这么高傲霸道的人,能信神佛能上香吗?
别说我不相信,就连夏君棠也不相信的。
他一边捡起棋子一边思索着,眼中流过一些叹息和无奈。
我总是不愿看到他为难的样子,一拍他的手,轻快地说:“夏君棠,你别担心太多哦,你看看我,认真看看,我和她长得像吗?”
他抬头很认真地看着我,他的眼中含着一种宠溺的笑,伸手揉揉我的发:“你是你,不是她。”
一时又觉得这动作是不是太亲昵了,收回了手有些僵硬地将棋子都收起来。
听到他这样说,我真是高兴,我云知秋是我自已,不是和沐雪一样的,那谁不是说,我和另一个人长得有些相像吗?我见过沐贵妃几次,虽然她身上的娇弱的绝色我比不上,但是眉目之间还是有点相像的。
“我可以帮你的,那天那个狼狈的求签人,就是我。”
他眼中有些惊讶,越发多的就是心痛:“你在哪里过了一夜?”
低下头叹口气说:“是的,那是葬我娘的那天晚上,我不敢回去,我害怕一个人。”
“知秋,别难过。”他伸长手,给我擦着泪:“以后要不开心的时候,还有我在。如果那时我在你的身边也陪着你,也许你就不会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