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句都没有半点的纰漏,那现场的确是血污一片,凌乱不堪,还有些知情的人但是很可惜,他们都不能再活下去。
一个江山,一个帝王,我现在终于明白,他脚下踏着的不止是锦绣江山和权势,还有着不少的生命和血腥。
以前我总是想夏君蓝是很狠心的一个人,把别人的生命不当一回事,而今当自已面对了,才知道很多的事和很多的人,都是不得已的。
“赐酒。”太后轻淡地一笑,眉眼中的哀痛沉重。
陈公公不作声,过了好一会太后哀叹出声,彷若一下又老去了不少的年华,竟然又笑了起来:“起驾回宫。”
“太后娘娘起驾回宫。”门外的公公又在叫。
送走了她们,感觉整个人都有点虚脱了,跌坐在椅子上觉得心跳得如此的快啊。
外面大开的门,还依稀可以看得到雪花在飞舞,一切都静了下来。
再拖着疲累的心进去,夏君棠已经坐起了身,忍着痛疼说:“皇后已经认出我来了,她看到我的时候,整个人都怔了,张开口无声地说话,我看那口形,明显就是夏君棠。”
我已经疲累得不想去猜测太多了:“皇后在太后的面前只说,皇上的伤很重。”路遥对夏君棠也曾有过情意,自然会认得出来的。
就像现在的我一样,夏君棠和夏君蓝再像,可我哪怕眼睛看不到了,我还是分辩得出来的。
什么也不想说,索性钻到床底下去,紧紧地拥抱着那个沉醉不醒的人,让他那微微的温度,给我以安慰和力量。
君蓝,真累啊,真累啊。
“知秋。”林洛水担忧地叫。
夏君棠轻道:“让她休息一会吧,她很累了。”
外面很沉静,这黑暗的小地方,只有我和夏君蓝,努力地吸闻着他的味道,发现自已从来没有这么期盼过他醒来。哪怕是他睁开眼睛看看我也好,哪怕他是突然说,云知秋朕是骗你的,朕其实是利用你们来引蛇出洞,我也会原谅他的欺骗的。
可是还是不要这样的好,她是你的母后,你最不会防着她,要你杀她,你心中会有多痛,就这样睡着,三年,不就是三年梅花开吗?有什么了不起对不对,你醒来就换我好好地睡一觉了。
陈公公低低地说:“娘娘不必担心的,太后身边侍候的丫头里,也有皇上安排的人,太后的一举一动,倒也是不难的。”
我脸贴着他的脸,让自已脸温暖他一些,越发想要将他的心都暖透去,你很早就不相信自已的母后了,那你的生命中,还有什么呢?权利是冷冰冰的东西,你是活生生的人,你的亲情,你的感情一无所有的时候,那你不是很冷很孤单吗?
所以现在我也明白你为什么不肯对我放手了,你听着,我也不会对你放手的了,除非我死,否则我心里头只会爱着你一个人。
惊呆到了中午,匆匆地让人去御学院里接了三个孩子过来。
没让熙进来,只拉着宝宝和栩的手进了寝室。
栩和宝宝一眼看到龙床上躺着的夏君棠,却讶异地看我。
栩拢紧眉头:“母妃,他是谁啊,怎么穿着父皇的衣服,躺在父皇的床上,好大的胆子,这要是要杀头的。”
“宝宝,这是父皇啊。”
宝宝摇头:“不是父皇。”
连孩子都骗不了,我低低地一笑,蹲下将二个孩子拥着:“从今以后,你们只能叫他父皇,不管谁问你起你们,他就是你们的父皇,明白了没有?”
二个孩子摇头:“不明白,母妃,这是为什么啊?父皇呢?”
“父皇在跟我们玩吗?”宝宝仰起头笑:“父皇藏在哪里?宝宝写完字了,父皇不可以罚宝宝的哦。”
这声音,真让我心里舒坦啊,他们还是这般的无忧,没有感觉到宫里气氛的惊然改变。
“因为要是让别人知道,母妃就会被杀头的。”
为什么,现在还太早了,我告诉他们也未必会懂的。
二个孩子一惊,都抓紧我的衣服:“不可以。”
“所以告诉你们,这就是父皇,现在父皇睡着了,要很久很久才醒来,所以有人要趁着父皇睡着不能保护母妃,就要杀母妃。”
“他是父皇。”二个孩子同声地说。
泪水一下从我的眼里滑了出来,我点点头:“是的,不管谁问你们,你们都得说他是父皇,是你们的父皇,你们父皇平日里怎么对你们,管你们,一切都不会变化的,栩和宝宝也不要担心,母妃是一棵树,不会让风刮着跑,会保护着你们的,不用害怕。”
孩子紧拥着我:“母妃。”
那娇嫩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些未知的惊惧。
“不怕,母妃一直会在,栩和宝宝都不用担心,好好做好自已平日里做的,不管是太后问你们,还是哪个母妃问你们,你们都照着往日那般说,也不要告诉谁,知道了吗?”
二个孩子慎重地点头:“母妃,知道了。”
“拉勾勾,说话要算数。”
二只带着些许颤抖的小手指伸到了我的跟前,与我勾住,我笑着说:“来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以后面对他们的,或许有着很多的恐吓,利诱,但是我带着的孩子我知道,他们不会放弃拉过勾的承诺的。
亲亲栩和宝宝的脸:“别怕,知道吗?栩和宝宝都长大了,不能再害怕了。”
二人用力地点头,依在我的怀里紧紧地相依着。
下午还是那借口,出去上香求菩萨为皇上保佑,林洛水也一并出宫。
他还是睡得那么的沉,我轻用暖巾子擦着他的脸:“君蓝,你先到外面睡一觉,知秋会想着你的。”
“时辰差不多了。”林洛水走了进来:“轿子什么也备好了。”
我轻应着,我真不舍得现在就让他离开宫啊,但是宫里久了就会有人发现的。宫的这边有太后的人,太后的那边有皇上的人,留着总会留有蛛丝马迹的,送到我父亲沐公候那里去,我就可以完全的放心和夏君棠一起抗战了。
出宫的轿子不是很多,出得外面觉得很冷,雪花在冷风里飘飞着,行人的脚步踩上去,沙沙作响。
今天的盘查相当的严,前面是林洛水带和公公扮成的小厮,如果是往日,只要守门的一看是林洛水,早就放行了,今天却是拦了下来。
因是和我一路而行,所以带路的公公说:“是林御医和沐秋郡主出宫,林御医整夜在龙华宫里候命,疲及已睡,莫得大声喧哗。”
外面的侍卫朗声说:“今日里奉太后娘娘之命,进出之人,都得查个仔细,多有得罪了。”
“你们烦不烦。”是林洛水不耐烦的声音恼叫着:“看看看,让你们查个够,睡个觉还不安稳。”
“林御医,得罪了,好,请放行。”侍卫恭敬地说。
到了我这轿子,外面的宫女斥责着说:“沐秋郡主是奉皇上的旨意出宫的,一夜不曾睡。”
“多有得罪了,奉了太后的旨意,小的也不能不查啊。”
我早料到了他会查,但是先前已经出了林洛水,我现在倒是不那么怕了。
轿子中那靠着宫女而睡,身穿着华丽的衣裙半露出粉脸和长发的才是真的夏君蓝。
“快些查罢,本郡主累得紧。”我轻声地说着,一手扶着夏君蓝的腰,帘子一掀,我手腕里暗使伤,让夏君蓝微微动了动,似若不舒服地动着身子一样,压下声音说:“我家郡主正睡着,大哥你们快些查。”
那侍卫看了一眼即放下了帘子在外面说:“小的也是奉命行事,请沐秋郡主莫要见怪。”
我装作睡意沉沉的沙哑声音:“可以走了么?”
“郡主请,开宫门。”
轿子出了宫门心里落席了下来,不过刚才我倒是不怕的,因为夏君蓝在我的身边,紧紧地抱着他,他就是这样安静地睡着,他的眉宇甚于还是紧拢起来的,看得出他的担忧。
指尖轻轻地揉开他的眉:“别担心我。知秋会学会更多的,别担心我,我不会轻易就丢下你一个人离开的。”此刻一别,我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重逢,我紧紧地抱着,看着他,要把他记住在我的心里,用来度过以后漫长的岁月时光。
这时的时间似乎过得好快,想多抓住一些属于他的温度,外面的公公却说:“郡主,快到十里亭了。”
“嗯。”我轻应一声。
跟着来的大都是皇上的心腹了,林洛水也下了轿到了我的轿前说:“要我陪你上去吗?”
“不用了,我也是诚心想来上香的,这里的签文很灵,我虔诚来求一切都可以平安渡过。“松开夏君蓝的手,让他倚靠在轿子上,深深地看一眼再出去:“你且坐我轿子回去吧。”
不能多看,多看一眼我心里会百转千回的,分别只是为了他日的重逢。
男人笑女人总在情字上打转,有时我也觉得情何必看得太重,总是抓不住的虚无东西,但现在情愿陷在里面了。
我终是明白为什么娘要等沐公候那么多年,我终是理解她眼里的情,她叫我不要执关,无奈,我可能会比她更执着。执着到三年之后,也许我等不到三年,那就是至死方休。
我笑着离开,我是这般的洒脱,一步步地上山,还曾记得几年前的时候,光影绰绰正是好时候,他带着公公一副逍遥公子的样子摇着扇子走在前面,他仿若在前面时不时地回头看我,我走得越发的有劲,不消一会功夫就上了十里亭上面,头上都冒出了汗,急促地喘息着看着这静寂的地十里亭顶,从高处望远,雪花飞飘白茫茫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