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说的啊,真是的,他不是和你才从西北回来吗?怎么你和我说一会儿话,他就百般的多事,知秋,你和他之间……。”她眼里带着小心翼翼,不敢问得太深,她知道那是我的痛处。
我轻声地说:“我只是不想再计较,也不想永远记住那些痛疼,不过,还是需要时间,才会适应一些东西的。”
“他可真宠爱你,知秋,他也许是真心疼爱你的。”路遥拉起我的手:“你不要低估你自已,你值得好好地让人呵护着。”
我也点头:“那是,自已看不起自已,就没有人能看得起自已了,谢谢你让贤了,你真是大相朝有始以为,最大方的皇后。”
“知秋,我也该走了,不然皇上真的会发怒,不要急着来请安,先调好身体先,明儿个我再来看看你,你再跟我说三王的事,可好?”
低得有些祈求的语气,这还是骄傲而又洒脱的路遥吗?
唉,她还是无法从夏君棠的影子里走出来。
她又马上扬起了笑:“好了我不打忧你们了,皇上要杀进来了。”
开了门出去,正看着他在门口走来走去。
门一开有些嗔怒地瞪了路遥一眼,路遥笑道:“让皇上久等了,臣妾和知秋妹妹聊了好些时候,皇上就尽管放心,知秋妹妹的身体啊,就交与臣妾慢慢给调养了。”
他拢拢眉头说:“皇后倒是有心了。”
他们之间说话有些怪怪的,我看了都觉得别扭,一个是皇上,一个是皇后,照理说二人之间也是算是旧识,怎生的如此教我看了好笑。
路遥才一走,他就抱怨地看着我:“你在偷笑?”
“哪有的事。”唇角还是忍不住地上扬,他抡起袖子要治我,我马上就改口:“好啦好啦,我笑,我在笑行了吧!”
“笑甚?”他双手插腰,心情极好地看着我。
“我笑你和路遥啊,唉,也算是正式了,可是好怪好怪啊。”
他没好气地一把捉住我的手,狠狠一掐我的脸:“这有何好笑的,朕也皇后,也没有什么情份,你不觉得你看过的小丫头片子,一个倔傲的女人,忽然变成了你的妻,怎么去相处?”
他还说得振振有词的,可真让人叹息。
我笑:“那可是负了太后的一片心思儿了,你们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那你想朕怎么样,你不是不喜欢朕宠别的女人吗?”
“我有说吗?”我真的没有说过。
他却笑呵呵地往我脸上一亲:“你不说,朕也能看得出来的,别以为你把心话放在心里朕就不知道了,朕也放在心里,你同样什么都不知。”
“真是够精明的,可怜了路遥,活该就拖进这深宫的利益之中,你也是,怎么不回正华宫里去休息。”一个劲地在这里走来走去。
他从后面抱着我的腰当我是什么一样摇啊摇的:“朕不回去,宫外一大把人想跟朕争你,宫里皇后也插上一脚。”
“不是说栩哭了吗?”我拉他的手,他却连我双手都抱进去:“哭了,又睡着了。”抱到高高的贵妃榻上坐好,他才说:“陈公公,将雪蛤燕窝端上来。”点点我的鼻子:“朕要让你的身体好起来,不假她人之手。”
如进略过那些曾有的伤害,真的,他现在多好啊。
可是那些事,却还会悄悄地浮上我的心头,在最甜蜜的时候,会盖上一些阴淡的影子。
他端着燕窝亲自勺到我的唇边,我紧抿着唇摇摇头:“我不要吃这些,不好吃。”其实身体健康就好,何必一定要这么进补。
“朕可极少这样照顾人。”他黑亮的眼睛看着我:“来,吃了。”
还是这样的霸道,张开嘴吃一口,可是还没有吞下去,他马上第二口又塞上了来,一直就虎视耽耽地看着我的嘴巴。
我含了一口不吃,双眼瞪他看,不许他这样霸道地喂我,慢慢地嚼了吞下去:“哪有你这样照顾人的。”这简直就是塞,就是比速度一样。
还剩得半碗,他让公公端下去:“好了,朕问了御医,有些膏药倒是可以让你的肌肤白润起来。”
“算了吧,顺其自然就好,我自已也都习惯了。皇上,风凉就黑得快了,先回正华宫吧。”我含蓄地让他走。
他倒也是听得懂的,点头笑道:“那朕先回去了,明儿个再来看你,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我们有很长很长的时候在一起。”
我送他出正厅,看他的车辇从那白玉桥上过,慢慢地消失在眼前,整个人也舒了一口气。
有时真的觉得自已需要一些时间和安静的空间来沉寂沉寂,用晚膳的时候多了好几道菜,赫然就是西北的菜色,我莞尔一笑,他还真是有些心思的。
晚上的栩太有精神了,一个劲地想翻身,想学爬吧,眼睛总在我身上打转,越来越看得出像谁了,眼睛就像极了林尚仪,那么美,像盛开得粉海棠一样写满了惊艳。
不过栩是个乖孩子,不肚子饿,不换尿布他都不怎么会哭的。
宫里的一切摆设还是旧样子,寝室还是和以前一样,书,还是我反扑着,就像是我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而窗外的荷叶,却有些残败了,一朵朵娇妍的花儿而今成了一朵朵莲蓬。
想起他折磨我的时候,叫我去采莲蓬,那滑入水中的冰凉,还是如此的鲜明,他有时是那样的温柔,多情绻绻,可是有时又是那样的无情。
一个人可在很多面,但是这么多面却要我抛开,只选择相信一个,真有点难,毕竟我是人不是狗啊。不是那踢一狗之后,再勾勾手指就跑上来讨好地摇尾的小狗。
听说猫和狗不同,你可以对狗有十次不好,你可以打它赶它,可是狗还是不会离开主人,但是猫就不同,如果你对它不好,它一走就不会再回头。
我不要做很倔的人,我也不要做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那种。
唯有更爱自已,才是最好的。
夏君棠说的,总是没有错的,脑子里还浮着那天的他,我在想如果我们当时一直没有放手,我们一起跪求皇上,我们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
可是一沾床,我竟然睡得很沉,直到阳光照进殿里才惊觉不知是什么时辰了,缘由进来说,快午时了,让我有些汗颜,赶紧洗脸梳发。
可是洗净之后,又不知要干什么?逗着栩玩一会儿他又睡着了。
宫里的时光,总是这么这么的多。
“婉仪娘娘,皇上宣婉仪去后花园。”陈公公恭敬地来请我。
还没有到就看到七彩的风筝在天空上飞起了,在那绿茵茵的地方,他一身舒适的淡色衣服坐在铺着锦布的草地上,手里拿着一团线正在放着,看我来了欢快地叫:“知秋,快过来让你玩好玩的。”
风筝迎着风,呼呼地作响着,越飞越高。地上还放着好几个,正在扑腾着长长的尾巴。
“知秋,来,这个给你放。”他将手里的给我。
我接过,随风跑了起来,可惜那风筝,却是怎么样也飞不上去,乐得他直笑:“云知秋,你怎么这样笨啊,给朕。”
风筝原来也会欺负人,他倒是放上去了,风筝迎着风越飞越是高,我仰头看着:“好高啊。”
“自然,朕放的啊,朕当了皇上之后,可在这下了不少功夫。”他甚是得意地说:“朕把幼时的都一并玩回来了。”
“我小的时候也没有放过,我娘不喜欢我跑得太快,她说女孩子跑得太快了,就会只剩一个人。”娘的话,总是很奇怪的,不过现在多少也能理解了一些。跑得快不如跑得慢,前面是坑是坎也不知道,慢的至少不会走弯路,不会孤单得不知方向而去。
“朕带着你跑。”
“好啊。”我索性就脱了鞋子:“我们来比一比,看谁跑得过谁。”反正有他的地方,不必要讲究什么宫规,也不担心让人告状。
“一二三。”是我叫的数,可是我还没有数到三的时候就偷跑出去了,开玩笑,我怎么能跑得过他呢。
“别让朕追上你。”他没好气地叫着,眼里带着宠溺的笑。
脚丫子睬着绿草的感觉,真的很好。累极了躺在草地上,他转过脸看着我:“云知秋,你这只懒猫,才跑一会去不跑了,不过躺在草地上的感觉,是相当的不错。”
我看着天空里飞着的七彩风筝,风倏地一紧,宫女呼叫了出声,原为是线断了。
那无主的风筝更越发的飞得远了,真好,没有线的风筝可以自由了。
他却说:“那只真可怜是不是,以后就是无主了,只能任凭风吹哪里便是哪里。”
说得似乎都是有理的,我坐起身:“我肚子饿了。”
“才起来吧。”他割我一眼。
“嗯。”
“大懒猫。”他亲昵地说着。
陈公公捧过我的鞋,他却比我更快,抓住鞋放在我的脚边,然后在我怔忡之间捉住我的一只足,轻轻地掸掉上面的草屑,再给我穿上鞋子。
继而之,再捉住那一只,我脸红地说:“我来。”
“你的脚真美。”他赞叹地说:“细细白白的,脚趾就像是几只白嫩的小兔子一样。”
暖暖的手温,从脚底一直延伸到心里的最深那处,我听到一些冰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