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之后，寇子仲顺利归来，“牛少爷……牛老大，不辱使命！”
拉过身后一个山民模样的男子，开口介绍，“窦大爷世代居住在芒砀山，今天猎了几只大雁，专门给您送来尝尝鲜……你曾经说的豆丹，他也有消息。”
山民窦大爷年约五旬，黑瘦无须，唱了个惹，“古老相传，豆丹生于东方扶桑之树之上，非露水不饮，非嫩叶不食；朝吸鸿蒙紫气，夜变斑斓蝴蝶……”
这是仙虫啊！寇子仲、徐陵听的目眩神迷，心向往之。
呵呵一笑，牛奔没好气的打断吹嘘，“你这老儿不诚实，竟敢欺我年少不懂事！不过一豆虫而已，以豆菽之叶为食，农民多以之喂养鸡鸭，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待遇？”
指着野鸭的头部，蔑了一眼，“不过两只绿头鸭，何称之为大雁？”
大雁也称“鸿雁”，多做男子纳彩之用，比野鸭贵几倍。
小伎俩被揭穿，山民面不改色，露出憨厚笑容，“小老儿今年四十有六，十二岁拿弓猎兔，十八可斗虎豕，曾一箭双雕……”
“10个大钱，或者相同价值的盐巴！”不给对方吹嘘的机会，牛奔皮笑肉不笑，“莫欺我年少，小爷五岁杀猪，手上的血比你多多！再说，你所谓的知识，早已记录在书本之上，休要在我们面前卖弄。”
放下两只野鸭，许诺下次带豆丹，山民讪笑着离开。
“牛老大，中间可能有点误会……窦大爷是位经验丰富的山民，教会我和陵少，如何用草药治疗跌打损伤。今天在城门口，他正被泼皮围住，想低价买山货，我一时心软。”
“仲少，经你提醒，发现疑点多多！窦大爷说话文绉绉，不像山民，说话做事好像张老夫子。”
大汉立国八百年，芒砀山埋了几十位楚王，上百位王子；每一代王都有守陵人，互相通婚，后代聚集在一起，自发形成一个小城镇。
大汉灭亡，守陵人没了俸禄；黑心的开始倒卖墓葬里宝物，心善的也开始砍伐陵寝周边树木，偷猎公地的猎物。
“别瞎猜！”牛奔打断两人的猜测，指使干活，“快点收拾柴火，打水收拾野鸭，今天给你俩露一手厨艺。”
猥琐发育不能浪，现在属性点最重要；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土里长的，只要能增加属性点就可，牛奔懒得理其他。
一顿“野餐”后，不出意料，力量、体质增加了0.01，一直没动的敏捷也增加了0.005，重新收复0.6大关！
“牛大少，武馆夏季招生，有特别优惠，我和陵少存了一笔钱。”
“你自放心！今天当你俩的老大，进武馆也当你们的师兄！”
近半月时间，牛屠每天行色匆匆，不太过问店里的事情。
牛奔抓住窗口期，变着花样吃，蛋白质、脂肪摄入明显过剩，体重、身高飚升；有利也有弊，私人小金库只剩小铁钱。
力量、体质数值接近1，代表骨骼、肌肉成型，应该考虑习武之事。
修炼四要：财、侣、法、地，穷文富武，钱总排第一。
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牛小丫如长了狗鼻子，马上冲了过来。
扯着哥哥衣袖，翻遍口袋，失望的质问，“你身上有鸭子味道，羊排、鸡翅、鸭肠呢？大坏蛋，你在外面吃香喝辣，让妹妹喝稀饭！”
“你快胖成球……”小丫头胖乎乎，两腮像猴赛雷，
“嘤嘤嘤……坏蛋二哥，昨天还说是婴儿肥，今天就骂我胖。”小女孩刚过6岁，已经知道美丑。
大唐替代大汉，掌上跳舞的赵飞燕失宠，以胖、丰满的杨玉环成为主流美。
“吃的太胖，容易生病。”李唐皇帝身体太胖，好像都有高血压、高血脂，很少有人能长寿。
扯着二哥的衣袖，小丫有很多话要说，“二哥，坏大哥今天回来啦，你千万要小心……你的法子不好，姐姐们都说胰子太臭，送人都不要。”
猪胰腺、肥油、草木灰一起制作的手工肥皂，散发出一种特殊的臭味，不符合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们的审美。
“看来另想他法，应该采盛开的鲜花，蒸馏出纯露，做成面膜。”小丫头正是换牙年龄，说话露风，牛奔宠溺的牵着妹妹的手，“哥哥得到一个牙齿美白的法子：桂枝啄碎，敷在牙齿上，连续百日，即可光洁如玉。”
“二郎长大啦，学会照顾妹妹。”一个妇女走出房门，向两人走来。
来人头上梳着坠马髻，正是两人的亲生母亲，上月去青州娘家省亲，今天才归来。
“柳姨娘，此言差异！”听到院子里的声音，牛牧笛走出书房。
手里拿着一把竹扇，上面一副仕女图，面露怒色，“子不教、父之过，又言长兄如父！老二整日游手好闲，偷拿家里财务，结交乞丐匪人，丢尽牛家的脸面；小妹不学女工，好吃懒做。如此种种，皆是我做兄长的错！”
柳娇扯扯嘴角，“大郎，你应以学业为重，快回去复习……”
“唰”的一声，牛牧笛打开竹扇，面露不虞。
“拜见母亲！”牛奔行了个礼，转头问道：“大哥，父亲让我问你，上次诗会有何收获，又有什么名作传世？长生铺里，好像见到你先前买的端砚。”
“休得胡说！”牛牧笛转移话题，“姨娘，店里的阿大汇报：和上月相比，本月账上少入近五千大钱，这里大有问题！”
柳娇柳眉一竖，目露凶光，“大郎且放心，姨娘自会处理。”
头顶水盆，立在花架下两个时辰；两股战战，身体发软，才被放行。
这样的教训，让牛奔想起前世经历：偷偷省下早餐钱，周末去网吧玩游戏，被老妈当场抓获，拎着耳朵回家，鸡毛掸子、晾衣架支配的人生。
丰郡城隍庙位于城西，据说城隍是大汉丞相，平定了“七王之乱”，发明了“推恩令”，死后被立金身，继续镇压各地藩王。
大汉亡，城隍庙香火不再，门板被乱军拆走当盾牌，屋顶的瓦被揭走，只剩下半坐泥塑雕像。
夜如漆，大殿来了三位不速之客。
“半个多月，小姐还没找到？牛护卫，你失职啦！”
“十年前，楚王让我们送死，俺老牛眼睛都不眨；劫后余生，报了知遇之恩，俺早就脱离了王府……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这些年，若没我等暗中照顾，你们怎么会如此逍遥？”
“你这个忘恩负义、贪生怕死之徒，耻与你为伍！王上死时，王妃、王女们自感忠义，追随王而去。苟且偷生数十年，竟然说此大逆不道的话！”
“嘿嘿嘿，王妃们不是死于敌手，而是被王亲手毒死，此事你知、我知！”
“大汉养士八百年，都如你等贪生怕死，国怎能不灭？”
“哈哈哈，大汉难道亡于我等武夫之手？我上将军狄公、于公，被你等文人蔑视，当面杀他左膀右臂；九州百郡，四万万百姓，难道是我们逼反的？”
“你……牛侍卫，可还记得当初誓言：大王继位，我从今开始守护，至死方休；我将不娶妻、不封爵、不生子…我将不着锦衣，不争荣宠…我将尽忠职守，我是黑暗中的利剑，王的忠诚守卫…我是抵御寒冷的烈焰，破晓时分的光线，敌人的索命人，守护王国的坚盾…我将生命与荣耀献给王，今夜如此，夜夜皆然！”
“往事不要再提！”一个女声插入，打断了两人的争执，幽幽叹道：“大唐代汉不过数十年，那些刁民好像已经习惯…反唐复汉，越来越看不到希望。”
历次改朝换代，都会产生新的英雄，新的士族、统治阶级上台，也有相同数量的枭雄落幕。
话不投机，三人会议不欢而散。
等读书人走后，牛屠冷哼一声，“蒋大姐，老牛不想揭穿你，究竟搞什么鬼？大家那么多年的感情，怎能说卖就卖？”
“阿娇可好，听说有两个孩子。”长久，蒋婆婆幽幽的说，“十年过去啦，你们的孩子长大。我还是一个人，不想做一辈子的下水道老鼠。”
“所以你就出卖了老车夫？”
牛屠哈哈大笑，走进夜雨中，长啸，“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声音凄厉，人也慢慢远去。
“这头笨牛，说话阴阳怪气，难道发现我躲旁边？”书生从树上跳下，额头青筋直冒，“他知道的太多，此人不可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