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身白衣负手而立在飞舞着梨花瓣的梨树下,一头青丝垂在腰间随着微风拂过轻轻飞扬。他听见声响转过身来来着我,“醒了。”此情此景,让人记忆深刻,而后经年,在我心中存了几十万年的光阴不曾忘记。
他见我怔怔的杵在门内,抬步走了过来,“姑娘可有不适?”清冷的声音叫我回过神来,我摇了摇头,“没有。”
我想着,我的桃花大概是真的开了,因为眼前这个男人,本神君看上了!
我谎称自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告诉他我叫瑶光,而后我便也知道了他的名字,长珺。
“瑶光姑娘独自一人是怎么生活的?”他抬眸看着我,手中端着冒着热气的茶,我有些心虚的笑了笑,“我虽是自己一人,却也乐得自在。我会武没人敢欺负我,这些年来都是这么过来的。”我不知该如何描述我这十六万年的光景,如今静静想来,竟是没有一件事是叫人觉得有趣,觉得记忆深刻的。
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若没有住处,便在府中住下吧。府中你可自由出入。”
“好。”我知道,他这是留下我了。
“表哥!这个女人是谁?”不知是从哪里跑来的女人,指着我向谢长珺质问道。
本神君活了十六万三千五百多年,还从未被人指着鼻子过,我眯着眼看着她,这种女子,我是向来不屑动手的。我瞧着她那跋扈的样子,不禁想到天上的玉衡仙子,她们的性子可真像,一样的让人讨厌。可便是玉衡,也从不敢对我不敬过。
谢长珺眉头微皱,“梓玉,不得无礼。这位是我的客人。”然后转过头来对着我道,“这是在下的表妹,叶梓玉。”
我心中有些不爽,他对着这个叶梓玉用我,对着我却用在下?谁亲谁疏一目了然。可我却不能怪他,毕竟我与他才认识一天。我这样想着,便笑着说“无碍无碍,原来是长珺的表妹。”我起身对着叶梓玉笑了笑,“既是长珺的表妹,那便也是我的表妹了,梓玉表妹好。”
叶梓玉听着我这话,气的面色通红,“谁是你表妹!不要脸!”
“梓玉!”谢长珺站起身来,面有怒气的看着叶梓玉道:“这些年的书你都白读了?谁教你说这些粗鄙之语的?”
“表哥,你凶我?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凶我?我要去告诉母亲!”说着叶梓玉提着裙角哭着跑了出去。
“梓玉被骄纵惯了,瑶光姑娘莫要放在心上。”他叹了口气对我说道,然后又道,“在下还有事,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我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没错,本神君就是故意的,想我这十六万年都没被人指着鼻子骂过,如今这般也只是小小的惩戒她一番,不然她可是要受皮肉之苦的。不过,这小丫头瞧着性子骄纵得不行,却是没有太多心眼的,我不过是说了那么一句无关紧要的话都能把她气的不行,哎,还是道行太浅了。如此也敢跟本神君抢男人?不自量力。
我一向是自由贯了的,自从那日谢长珺走后过了几日都不曾来找过我,我想着,或许他是真的有事要忙,也或许是忘了府中还有我这么个人,又或许他是识破了我耍的小心机不愿在见我。不管是什么,我在这院中待了几日。我是实在呆不下去了的。我又想起桐君阁里的北菡个那个弦榆树,居然有些想念他们了。想来,我还从未被如此懈怠过。我朝着府外走去,可就这么一走了之实在叫本神君不甘心。
我站在门旁正犹豫着是走还是不走,便听见身后不知是何时走来的叶梓玉说道,“怎么?这么快就被我表哥赶出去了?你也不过如此嘛,还是快快走吧,别再这丢人现眼了。”
本神君原本还是犹豫不决的,可听了她这话,我却是不再犹豫了,“谁说我是被赶出来了?我不过是出来散散心,长珺才舍不得赶我~如今散完了心,自然是要回府的!”说着本神君送了她一个白眼,转身要进府,然而转过身来却发现谢长珺正杵在我身后,脸上似是带着笑的看着我。
我顿时觉得面上无光,脸色发红。本神君这有生以来第二次撒谎却被人撞个正着。只是,这些人怎么都喜欢悄无声息的站在别人的身后?
“表哥……”叶梓玉想要对谢长珺说些什么,却被谢长珺打断,“梓玉,你还是回去吧。如今你也大了,到了说亲的年纪,该避嫌了。往后还是少来这谢府吧。”他这般说着,然后就牵着我的手朝外走去。
我回头瞧了叶梓玉一眼,就见她一副梨花带雨,伤心欲绝的看着谢长珺的背影,然后同上次一般哭着跑了。
我低头看了看我们牵在一起的手,心中微微一动。本神君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除了阿爹兄长侄儿之外的男人牵过……我又发现他耳朵微微有些红,想来,他也是羞涩紧张的。我低头偷偷笑了起来,竟觉得心中有些甜甜的,这就是喜欢吗?
“你方才是要走?”
“我……我实在是有些无趣便想出来走走。”
他点了点头,“这些日子太忙将你忽略了,你……”
“没有没有,我这人一向是闲不住,不怪你。”原来是太忙了,那是本神君误会他了。
“我今日有空,便带你四处看看吧。”
我忙点了点头,想着这些天也不是那么难熬的。我竟隐隐有种想法,若是能这样一直走下去就好了。
那一日我们玩的很开心,他带着我去了许多地方,有热闹的,有幽静的。我们去了望江楼,去了碧池游湖,又去了崇灵寺……
然后,他又牵着我回了谢府。
“有酒吗?咱们喝酒吧!”我瞧着今夜的月光十分的美,对月饮酒再合适不过了。
他点了点头,命人去取了两坛酒,我带着他,飞身上了房顶与他一同仰卧在房顶上看月亮对饮。
我饮了一口酒,被呛了个满喉。这凡间的酒比不得天界的梨花酿,入口辛辣又呛人。
谢长珺笑了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喝了两坛酒,我还以为你挺能喝的呢。”
“我是挺能喝的,只是这酒……与我往日喝的不同。”顿了顿,“若是有机会,我带你去喝我兄长家的梨花酿。”
他定定的瞧着我,目光如炬,片刻便欣然一笑,“好啊,若有机会。”
我方才反应过来,我之前告诉他我是个孤儿来着,如今我这有生以来的第一个谎又露馅了。只是他并没有多问,我便也不在多说,我想着,以后有机会再同他讲吧,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们静静的喝着酒,我也渐渐的适应了这凡间的酒,慢慢品来,也别有一番滋味。
“我从十岁起,便父母双亡了。”他开口道,“那个时候,谢家乱成一团,大伯一家一直想要争夺家产,想要将我赶出谢家。可我又岂能让他们如意?这十多年了我都将这个家撑下来了。”
他很平静,清冷的月光洒在他身上,明明他就在我身边,可是我却有种他很远的感觉。我这才明白,这些日子从不见这府中除了他还有其他主人,原来他才是个孤儿。我忽然有些心疼他,其实他应该早就知道我不是孤儿,因为我这样的性子,孤儿是养不出来的,就像他。我无法体会到没有亲人关怀,甚至被亲人排挤是什么感觉,但我知道,那一定是让人心伤的,悲哀的。只是,他已经伤习惯了。才会看起来风轻云淡。
我坐起身来,转过头看着他,我好像控制不住自己了,因为我俯下身亲了他。我回过神来时心中跳的极快,我有些慌张,我甚至有些想逃,可我唯一没有的便是后悔。我甚至还有些窃喜,因为他回抱了我,变被动为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不再记得了,因为我被这凡间的酒灌醉了。
日光刺目,我缓缓睁开眼睛,便看见谢长珺俯身正看着我。我连忙坐了起来。
“醒了?”他笑了笑,指了指下面,“快将我带下去吧。”
我看着他,还有些懵,怔了怔我方才忆起昨晚之事,顿时不争气的红了脸。凤瑶光啊凤瑶光,你都活了十六万年了居然还不如这活了十几年的小子淡定。
我又看了看四周,好吧,依旧是昨夜的房顶,所以昨晚一整夜我们都是在房顶睡的。我认命的叹了口气,起身揽过他的腰带他飞身下了房顶稳稳的落在地上。然后我一抬头就见他低头凝视着我,我不禁又想到了我昨晚主动亲了他,然后他也亲了我……
“咳咳!”
我回过神来,心道这是那个没眼力的,看不见本神君正调情呢吗?我松了手,退后一步。
那个没眼力的正杵在我们身后,一脸怒气的瞧这我们。谢长珺自然也看见了,然后他上前一步对着那妇人道“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