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咆哮的气流卷起地上蚕豆大小的沙粒砸在利维坦的身上,像是击鼓一样发出砰砰的响声。
“再不想办法的话我们会被活埋的吧?”路西法躲在利维坦身后开了个玩笑,那些飞扬的砂砾中蕴含着相当巨大的能量,如果不是由合金打造的利维坦在沙漠掀起的前一个瞬间挡在了他面前的话,估计他会被打成筛子。
“根据云图走势来判断,停在我们这片区域的只是不稳定的气流乱象,只需要老老实实的趴在这里等上半个小时就可以了。”利维坦关掉胸前投射出来的气象图对着路西法解释道。
脚下沉寂的沙粒突然爆开,像是沉睡在崩碎的金字塔下的木乃伊即将破土重生,利维坦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很快被风沙掩盖的地面,声音依旧是不以为意:“没什么好担心的,只不过是沙暴带动的气流摩擦罢了。”
但是路西法依旧站了起来,那个沙穴爆炸的方向与风向完全不同,少年伸手探向沙地的伸出,滚烫而坚硬的触感涌进手心,少年满脸僵硬的伸开手掌。
在他的手心,黄铜弹壳正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即使在如此阴翳的天空下,那上面的杀意与狰狞仍然让少年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大脑飞速运转,少年的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如果不是先前突然加大的风暴,他现在可能已经被子弹射穿了脑袋。
“8.7mm弹头,加上已经废掉的弹壳就是长度为12.7mm的子弹,这是凶狠暴力的反器材狙击枪——巴雷特的标准配置。”路西法握紧了手中的弹壳。
“那就老实的趴下。”利维坦露出少有的霸气,一把将路西法挺拔的身体压在自己身体下面。
而事实证明他的行为是正确的,虽然没有接受过正统的战场训练,但是人性思维赋予利维坦的“危险直觉”无与伦比,当他将路西法压倒在身下的第一时间,背后负责固定千荆棘之枪的钢架已经受到了相当凶悍的一击,在经历了风暴,气压,地形等等因素的影响之后,这颗子弹仍然拥有让利维坦的身体为之一颤的威力。不难想象,如果这把凶悍的武器打在路西法的身上,会在后者的血肉之躯上撕开怎样的伤口。
“猎物游戏。”路西法抽了抽鼻子。
利维坦点了点头,这个故事他是听说过的,十四世纪的罗马人会在战俘的身上贴上不同的标志作为各个贵族猎杀的猎物,而取得最多标志的贵族就是这场残忍游戏的胜出者,也就能得到众人尊敬与崇拜。初次看到这段文字的时候利维坦也觉得这种杀戮无度的行为很荒唐,但是现在荒唐已经变成了现实,草菅人命的故事正在他们的眼前发生,而他们就是那可怜的猎物。
“我们的身上没有爵位,也不是贵族,我想不出他为什么要狙杀我们。”利维坦继续将路西法压在身下,周围的风沙正在渐渐散去。
“于情于理他都得杀了我们,我在伊甸园干掉了那个老军火头子,为了‘为父报仇’他一定不会放过我,况且你的身体里有能让整个世界为之疯狂的巴格达电池,为了你也没有收手的理由,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路西法吐出嘴里的沙子,“猎物游戏的初衷并不是为了所谓的地位与权力,只是一群荒淫者用人命构成的消遣。”
路西法从地上站起来,即使猎人已经将巴雷特对准了他的脑袋,他的声音依旧沉静:“尼禄在捕捉猎物之后会残忍的挖掉他们的眼睛,只是享受鲜血在手心流淌的乐趣,对于军火头子的儿子来说,我们于他,应该也是同样的意义。”
又一颗子弹贴着路西法的脑袋飞了过去,尖锐的声音像是淘气的孩子在他的耳边吹响了尖锐的哨子,恐怖的压力过后,少年的耳朵渗出了丝丝鲜血。
“趴下!他随时都能射穿你的脑袋!”利维坦再度将路西法的身子拉低下去。
“现在的故事让我想起了曾经看过的那些电影,主角永远都不会在开局十分钟的时候倒下,”路西法露出整齐的白牙,“或许,我就是这场游戏的主角。”
“你疯了?”利维坦惊呼。
可是路西法已经从自己的背后取下了武器,先前空对地导弹袭击过后,路西法从装甲车上取下了一些必要的火力补给和急救药品,而在那些火力补给中,就有一把Sauer SSG300狙击步枪。
“对位狙击?”见到少年手中的武器,利维坦瞬间明白了什么。这个叫路西法的疯子,竟然是要根据对方的位置进行反向狙杀!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一枪而已,”少年舔了舔嘴唇,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你真是个疯子。”利维坦直勾勾的盯着路西法,这个家伙时而镇静时而疯狂,让他想到了人类一种叫做“人格分裂”的病症。
“巴雷特拥有1850米的最大射程,搭配高性能弹药,可以轻松贯穿坦克的装甲,如果不能找出对方的位置,射程与威力远逊于对方的Sauer SSG300狙击步枪根本无法达到一枪致死的目的,但是这个家伙忘了,我拥有世界上威力最大的热熔弹,利维坦先生。”
“你说什么?”
路西法笑着对着远处伸出一根手指:“利维坦先生,对着那个角落,沙丘塌陷的地方,最大威力,开火。”
朗基努斯开始充填弹药,虽然对于对方的要求感到一头雾水,但是少年以往的表现让他选择无理由的服从命令,现在的利维坦就是路西法手中的炮火,只要路西法的一句话,他会将前方的千山万水扫成粉末。
一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完成了弹药装填的朗基努斯发出赤红的光芒,在火炮的呼啸声中,对着路西法指定的方向径直射出。
空气中闪过一丝黑线,路西法的肩头开出血花。
“真棒,我们的利维坦先生,”路西法笑笑,“我要教给那个混蛋,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是狙击手的基本素养。”
“你的肩膀裂开了。”利维坦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出绷带手忙脚乱的缠到路西法的身上。
“那个混蛋没有想到沙暴会突然停止,他计算了气流的强度与方向,如果不是狂风突然停息的话,这一枪会直接撕裂我的半边身子,”路西法按住自己的伤口在沙漠中俯下身子,
“不过,他没有得手的话,现在可就该我了。”
少年俯下身子,像是沙蛇一样匍匐前进,狙击枪的目镜里,那个站的像是靶子一样的少年消失了,只剩下一片荒凉。
“Shit!”肯向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他看着面前被烧焦的土地,脸上首次闪过一丝郑重,两个人,不仅躲开了自己的狙杀,还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进行反击,如果不是能量削减的话,自己现在一定被烧成一堆灰烬了。
“看来得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啊。”肯向嘴里塞了一根雪茄,扛着巴雷特向另一个据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