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斯泰尔的目光里,路西法的身体正在发生诡异的变化,那些已经结痂的伤口飞速破裂,却又在第一时间完全痊愈,黑色的鲜血在他的身体上勾画出诡异的纹路,男孩身后突起的骨刺犹如中世纪骑士冲锋的长矛,冷静的少年不见了,暴虐的灵魂在他的身体里苏醒,空气中的黑影一跃而下,路西法不屑的摇了摇头,直接将那具坚硬的身体洞穿在天空中。
少年振臂,尸体如同垃圾一样被丢在地上,路西法满不在乎的笑笑:“我们身处战争之中,在应该强大的时候却日渐衰弱。
如果科学能创造万物,还要上帝干什么?”
那具瘦弱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如果Killer在这里,他那俊俏的下巴一定会被惊得掉下来,在T33隧道,路西法是一个依靠智慧与战术和他周旋的天才,所有的动作都带有明确的目的性,但是现在他是失去意识的疯子,是一台只知道劈砍的机器。
“我打开通往人间的隧道,却也打开了地狱的大门。”
“战争是简单,干脆,无情的,因此需要一个既简单有无情的人把战争进行到底。”
“ 我们的斗争只可能有两种结果:要么敌人踏着我们的尸体过去,要么我们踏着敌人的尸体过去。”
激昂的句子在路西法的嘴里吐出,有些出自经典名着《天使与魔鬼》,有些出自那个曾经颠覆世界的疯子希特勒,伴随着嘴唇的翕动,那双细瘦的手臂正在发出最凌厉的斩切,切断,撕裂,破碎,怪异的无生命体没有恐惧,不会哀嚎,一位的进攻只是将自己的身体送到了路西法的刀刃上,斯泰尔的表情逐渐凝固,地上的鲜血缓缓流出有缓缓干涸,明明是一个人的战场,却仿佛席卷了整个世界。
“利维坦,帮忙。”默默地观战之后,斯泰尔终于下达了命令,如果可以,他不愿意利维坦的双手沾染一丝一毫的鲜血,但是面前的路西法已经失控,他在享受杀戮的乐趣,Killer给他的不只是能够让身体产生变异的药剂,更是毁掉一个天才的鸩毒。
透过残尸碎块,斯泰尔能够清楚地看见路西法身体正在承受的痛苦,肌肉逐渐外翻,关节极速红肿,他的骨架和肌肉都处于发育阶段,却在这样危机的关头选择了最为危险的方式——用自己的身体做武器,撕裂那些挡在自己面前的怪物。
他极度的亢奋,可是亢奋产生的压力都要由那具尚未完全定型的骨骼来承受,这样下去,如果敌人的进攻在某一时刻停止,路西法的身体可能会瞬间崩溃,失去了神经中的兴奋电流做支撑,他的身体会在停下的瞬间瓦解。
利维坦大步的从斯泰尔的头上跨国,千荆棘之枪倒转,粗壮的枪身扫过战场,那些逼近路西法的生命在刺耳的骨裂声中倒飞出去。
钢铁战士拥有比路西法暴力数百倍的力量,但是他并不曾踏入战场,即使在生死关头,他的选择依旧是退而不杀。
连锁枪声响起,斯泰尔为他的冲锋枪换上新的弹夹,那些倒在地上的怪物被重新补枪,射穿脑颅,贯透胸膛,如果可以,他绝对不会让利维坦见到这样血腥的场面。
即使是一边倒的杀戮,那些怪物也没有丝毫的畏惧,一遍一遍的扑上来,一遍一遍的倒下,只是只剩下一个脑袋,也要用颈部断裂的肌肉支撑着咬向路西法的脚踝,斯泰尔丢出打空子弹的冲锋枪,将地上的脑袋砸得粉碎,这些怪物只有凶恶的本能,却连卵生动物的智慧都不曾具备,斯泰尔悄悄地松了一口气,或许,这是自己三人在面对包围的时候最大的好消息了。
但是心底最后的希望很快被彻底抹灭,山顶跃下矫健的身躯,恐怖的怪物抬起手中的重型机枪,对着整个战场开始疯狂的扫射,加长的弹头在空气里留下一道道清晰的黑线,像是黑色的画笔在白纸上留下的墨迹,斯泰尔一愣,小腿的肌肉骤然收缩,久经沙场的经验在这一刻展现出无与伦比的优势,男人扑向路西法,将那具癫狂的身体死命按下,子弹带着锋利的气流贴着自己的头皮呼啸而过,周围的怪物全都被悉数打碎。
一分钟,斯泰尔在心里低声倒数,只要一分钟,就可以干掉这个怪异的怪物,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拥有使用武器的智慧,但是他肯毫不留情的打碎同为怪物的伙伴,就证明他是比自己的同伴更疯狂的存在。
一分钟的时间在子弹的宣泄声里悄然过去,虽然失去了冲锋枪的火力支援,但是他的近战手段在黑鸦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只要给他一个接近对手的机会,他有九成的把握扭断对方的脖子。
可是草履虫抬起头的时候,那张杀意凌然的脸却直接僵硬。
面前是一个怎样的怪物,那是一张怎样狰狞的脸!如果路西法是地狱里的恶鬼,他就是被世界遗弃的畸形,金属夹杂着肌肉穿透他的身体,坚硬的关节和钢铁并生,他像是一个从熔炉里爬出来的怪物,虽然提体型更为硕大,行动却变得惊人的灵活,数百公斤的金属风暴在他的手里轻若无物,那张扭曲的脸上,镶嵌着已经被刺穿的眼珠和各色的金属仪器。
插入脊骨的武器宣告着怪物的身份——那个在T33隧道里让唐恨之入骨的怪物,江流佐佐木。
背后的长枪骤然拔出,即使变成了怪物,极致的杀意也不曾有丝毫的衰减,伴随着枪花在天空中的绽放,斯泰尔面前的土地已经被硬生生撕裂。
“他竟然变成了这样的怪物。”斯泰尔呢喃。
曾经在T33隧道遇见的江流佐佐木已经刷新了他的认知,那些惨白的记忆金属在后者身上散发出的光泽依旧让草履虫过目不忘,那是金属与生命的诡异结合,而现在的他竟然已经成了彻头彻尾的怪物!
一定要把他干掉!斯泰尔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这样暴力的疯子,借助禁忌的科学改造的生命,没有能从他的手里活下来。
哪怕只是单纯的逃命。
但是路西法明显不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在斯泰尔打量江流佐佐木的瞬间,那具瘦弱的身体已经从地上一跃而起,暴力的少年伸手握住自己后背锋利的骨刺将其恶狠狠地扯断,在野兽般的咆哮后高高跃起,
斯泰尔一脸的惊恐,他只顾着思考怎么对付江流佐佐木,却忘了自己身子底下压着的疯子,从某些方面来讲,路西法现在也是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依靠药剂的强化变成的野兽。
在草履虫的瞳孔里,少年嘶吼着扑向江流佐佐木,当骨刺和钢枪选择最暴力的方式对撞的瞬间,少年手中的武器像是巧克力棒一样四分五裂,少年也被怪物恐怖的力量震飞。
“利维坦,开火!”
朗基努斯攀上利维坦的肩膀,这是发射中性武器才会用到的姿势,以身体作为支撑,最大程度的减小武器的后坐力,这是头儿教给他的小技巧,虽然朗基努斯之枪拥有最稳定的框架结构,但是利维坦还是选择了最为稳妥的激发方式。
朗基努斯之枪,第一发子弹击发,江流佐佐木的身体被强大的动能带飞。
朗基努斯之枪,第二发子弹击发,未及落地的怪物在空中被追击射中,沉重的身体撞在身后的崖壁上,将坚硬的岩石砸出一个硕大的坑洞。
朗基努斯之枪,第三枪……
第三枪的充能还未完成,被击倒的江流佐佐木却已经恢复了行动能力,那具怪异的身体张了张嘴,黑色的炮口在他的咽喉中缓缓伸出。
“利维坦,蹲下!”
可是声音的传播速度远小于火力的击发速度,在斯泰尔张嘴的瞬间,钢铁破碎的声音已经响起,草履虫惊恐的转过头,利维坦的肩膀上,威武的朗基努斯之枪已经被恐怖的热量烧灼成一滩铁水。
“混蛋!”
地上的路西法骤然抱暴起,清亮的眸子中闪烁着无与伦比的坚定,少年亮出手心里的子弹,对着江流佐佐木洞开的大嘴直接丢了进去,怪物咽喉中的炮火正在进行二次充能,溢出的温度犹如喷发的火山,伴随着爆炸的声音,狰狞的头颅被撕裂,蓄势待发的瞄准姿势成为他的生命中最后的定格。
“结束了?”
“不可能的,”地上传来路西法虚弱的声音,少年抬起头,外翻的皮肉又开始流出殷红的血,失去了药剂的支撑,他只是一个虚弱到不能自保的少年,“即使是剪掉蛇的脑袋,那具无头的尸体依旧会存活相当长的时间——因为它的中枢神经分布在身体的各个位置。”
“你是说他还没死?”斯泰尔悚然,掉了脑袋还能四处乱跑,这样的故事着实超出他的认知。
“那些露出体外的并不只是金属,而是控制江流佐佐木活动的人造中枢,利用既定的程序让他做出伊甸园想要的动作的精巧机关,”路西法抓住斯泰尔裤脚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现在的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金属怪物。”
面前的怪物又开始咆哮,伴随着引擎的轰鸣,诡异的躯体开始了他的第二条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