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三人一路东进,在扬州也未曾停留,径直去了兖州。
半个多月来,三人已经相互熟悉了,从日常的交流和行事作风,燕飞看出向惊鸿是一个正直侠义的人。
在即将到达兖州州府荥阳城时,他想到一个人,便询问道:“我曾听闻,川渝大地百年前出了一位巴山剑仙,纵横江湖难求一败,不知向兄可有耳闻?”
向惊鸿点头,道:“果然瞒不过燕老弟,说起来,那位剑仙可算作是我的半个师傅!”
燕飞有些困惑,又道:“此话怎讲?”
林渊也在后面聚精会神的倾听,虽然相比这两人,江湖经验略显不足,但巴山剑仙她还是听说过的,而且她还格外喜欢听故事。
“十几年前,我还在家乡时。有一日上山狩猎,误入一个洞穴,在里面捡到一本剑谱,正是巴山剑仙的遗留,只可惜,剑谱是残本,只记载了半部剑法,后面全是空白,所以说,我虽与剑仙前辈未曾谋面,却又有师徒之实。”向惊鸿这样解释道。
燕飞恍然大悟,赞叹道:“向兄果然有大气运,得剑仙传承,日后成就,不可估量。不过向兄还是要小心,须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燕老弟缪赞了,向某资质愚钝,苦练剑法十数载,也不过是个二流剑客,你越是这么说,越是羞煞向某啊!”向惊鸿连连摇头,哪里敢承认。
燕飞却不以为然,道:“岂不闻大器晚成的道理,我看向兄早晚必能成事。”
其实他是羡慕向惊鸿的运气,自己要是随便就捡一本剑仙传承,哪里还用受这些年的约束和罪过?不过话又说回来,能在剑宗与江凡成为至交兄弟,也是极其幸运的。
这时候,林渊开口说道:“向大哥,那你知道剑仙为什么后来突然消失了吗?”
燕飞闻言,心下大赞,真想夸她是启国好队友,因为这个问题他也想询问,又不想被人看出端倪。
那段岁月,光大宗师就失踪了十几位,巴山剑仙就是其中之一,只有一个剑皇打破命运,所以燕飞想把这件事弄清楚。
向惊鸿皱眉,道:“这是武林几百年的公案,我也不得而知。”
燕飞有些失望,还以为会得到些线索呢,不过他没有沮丧,他相信真相早晚会浮出水面的。
“林渊,向兄,荥阳城就在眼前,不如先进城去,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再谈其他。”
向惊鸿赞同,道:“如此甚好!”
“哈哈,就这么决定了,荥阳城我以前来过,望月楼的佛跳墙最正宗了,还有乾明巷的桂花酒,淮阳河的羊肉串……哇,想想就流口水!”
林渊欢呼雀跃,叽叽喳喳的如数家珍般,像一只欢快的麻雀。
“就你是个小馋猫,等你吃成个胖墩,我看还有谁家的闺女肯嫁给你当媳妇儿!”燕飞日常挑逗,这已经是他半个月来最大的乐趣了。
其实向惊鸿也看出了林渊的女儿身,只不过他见燕飞没有拆穿,自己也就没有挑明。
有时候,看着两人互相耍宝斗嘴,他只能在一边苦笑连连。
“要你管,哼。”林渊已经逐渐适应,不仅不会脸红,有时候还会反驳了。
她当先策马入城,已经等不及要去品尝那些美酒佳肴了。
另一边,望月楼今日来了两个奇怪的客人,一个身穿道袍,仙风道骨,年过半百。而另一个,则头发稀疏,皮包骨头,苍老得感觉下一刻就会死去。
他二人径直上了顶层,选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有小二过来询问,他们却只是要了一壶香茶。
那皮包骨头的老者摸出一张金票,递给小二,声音沙哑地吩咐道:“去楼下守着,不许任何人上来!”
如果有江湖中人看见,一定会惊讶,因为那个仙风道骨的道士,就是鼎鼎大名的王家神算,号称双眼能看上下五百年的王荒龄!
王家以一门千机算屹立江湖两百年,每一代传人各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八字之一为名,王荒龄是第八代!
传说第一代神算王天懿为剑皇七惊测算过,因为泄露天机被天雷轰顶,当场死亡。
天下没有几人能请得动他们,因为王家人测字算命,遭受天谴,本身寿命就极短,每算一次,就苍老一分。
但这一次,王荒龄竟然莫名现身,那么他身边这个老头的来历,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想像猜测的,最起码也是一位武道大宗师!
那个老者神色淡漠,说道:“曾经定下的誓言,没想到一转眼,物是人非,要由你这个后来人偿还了。”
“荒龄惶恐,今日见到前辈,才知天高地厚啊!这么多年过去了,前辈依然神采奕奕,可喜可贺。”
“不用说这些恭维的话,我的时间已经不长了,这次再见不到那个人,我便要你一族陪葬!”
老者眼神凌厉,气息稍纵,似要天崩地裂一般,腐朽的躯体,在这一刻,如同巍峨的雄峰。
王荒龄神态卑微,恭敬地说道:“前辈请不要着急,我已经感觉到了那一股扑面而来的机缘,今日,我族与前辈之间的牵绊,就此了结!”
“希望如此吧,漫长的时光已经将我的耐心消磨殆尽,你要知道,在我眼中,天下之人,皆为蝼蚁,包括你!”
“晚辈明白。”
不多时,王荒龄透过窗户,看着远处的城墙门,自语道:“来了,行走世间的剑皇!”
老者闻言,浑浊的双眼精光四绽,脸上透露出无与伦比的激动,急忙道:“哪一个?”
王荒龄没有回答,因为他已经哑了,眼睛和嘴巴同时流出鲜血,那血液,是一种极其妖艳的红。
“用手写出来!”老者焦急的喝道。
王荒龄艰难的抬起右手,不停的颤抖,却一个字也划不出来,最后变得一动不动了。
王荒龄怅然离世!
“废物!”
老者怒骂一声,长呼了一口气,自语道:“既然你已经出现,就不要妄想再从我手中溜走。”
他顷刻间从顶楼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除了这具尸体,没有任何痕迹。